“你到底想怎樣?”王詹扶額,此時此夜,他竟覺得無語對蒼天。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般厚比城牆的,關鍵是,這姑娘他還討厭不起來。
“我只是想,咳咳,咱倆要是做了那事兒,你是不是得補償我一點兒東西啊……”林福兒聲音越說越小,因爲王詹的面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這回該他生氣了。林福兒到底怎麼回事啊,就憑他們之間這種關係,行了夫妻之事,竟然還要補償!最可惡的就是——她好像就是爲了那一點子補償來的!!
明明是正正經經清清白白的夫妻關係,她非整得跟金錢肉/體交易似的。那若是旁人有了她想要的東西,她是不是也穿成這副德行跑過去玩兒一把愚蠢的色/誘?!
什麼女人哪這是!必須嚴懲,嚴懲——
王詹心中冷笑,口裡的語氣卻變得溫柔深情了許多:“你到底想要什麼?”
林福兒忙順杆兒爬,樂道:“書院考試的答案,你能想法子搞到手嗎?”
所以他就這樣被一份答案給打敗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幫你的。”王詹扯了扯嘴角,裝作一副僵硬的笑容,接着便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只剩下福兒僵在當場。
秋棠見王詹竟在這個時候出來了,難道是和大奶奶有了紛爭?
“大爺,可要奴婢伺候?”秋棠羞怯地擡起頭,目光盈盈地看了王詹一眼。
瞧這丫頭顧盼流波的——只可惜又是個想跟他幹那事兒順便得點兒什麼好處的!
他本人難道就這般遜色嗎?!~~(>_
“滾開!”王詹氣惱之下,只得奔向書房跟老夫子過夜。唉,男人就是累。
秋棠不由得掩面而泣。大爺大奶奶吵架,可她一個丫鬟又招誰惹誰了啊?
林福兒也發愁,看來這下靠男人是不行了,說到底,還得靠自己呀。
怎樣才能在二十天內從學沫逆襲成學霸,這是個問題,還是個難題。
可書院裡到底要考哪方面的東西?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還是孔孟之道?
請教王詹是不可行的了。
她可是不會向臭男人低頭的。
可惜薛氏前些日子走了,不然肯定就她了。現在府裡也只剩下……
春杏?秋棠?可丫鬟頂多就只能認字,能有啥學識啊!
對了,府裡不是還有住着個蒙面女俠箏娘子嗎?!
妓/女都是有技術的女人,看她那清高的拽樣兒就是頗認得幾個字的。
行,就她了。
看着棲月館的方向,林福兒又開始裹着被子傻樂呵了。
這傻大棒槌咋知道,她想跟箏娘子打交道,卻也不是一件易事。
次日清晨。
棲月館。
董箏正輕輕地閉着眼睛,沉迷在自己的箏樂中自嗨着,林福兒卻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打起了呵欠。
“芸香,你家娘子啥時候才能把事兒辦完啊!”唉,難得今兒一大早她就起了,結果來了這棲月館也是備受摧殘。
真是對牛彈琴。
芸香撅着嘴,有些不高興地答道:“我們娘子每天早上都要練習彈箏的,這是死規矩,誰來都改不得。”
林福兒跟着點點頭,咂着嘴同情道:“唉,幹你們娘子這行的,也苦啊。”
董箏手中的弦微微一顫,大奶奶這不明擺着在諷刺她的風塵出身嗎?!
“你竟然如此侮辱我們娘子!”芸香回味了一番,也聽出了林福兒話裡的內涵。
沒想到春杏竟叉着腰走上前來爲福兒仗義執言道:“放肆——你是什麼下/賤玩意兒!莫說是你一個小丫鬟,便是你們娘子,也沒資格這般對大奶奶說話!”
她早看那姓董的狐狸精不順眼了!如今還不可勁兒地狐假虎威一番?
這時,董箏彈完了一曲便停下手,目光慌亂地看着福兒。
只見她上前福下身子低聲請罪道:“大奶奶,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芸香只是個可憐見的小孩子,嘴快,還請大奶奶不要降罪於她。”
“箏娘子真是個好主子啊!”林福兒眯着眼睛讚歎道,她今兒來可不是爲了吵架的,畢竟自己有求於她,還是和解的好,“我和春杏都是嘴笨的,說起話來難免不知輕重了些,箏娘子切莫見怪纔是。”
董箏依舊是蒙着潔白的面紗,只露出一雙美麗哀傷的眼睛:“大奶奶這般親和仁愛,讓妾身真真無地自容了。”
林福兒給春杏使了個顏色,春杏愣了愣,便帶着身後的大小丫鬟們出去了。
董箏微笑着看了看芸香,芸香也點點頭出了門去。
一時間,棲月館內只剩下她們兩人。
福兒見沒人了,便說出了來意。
原來是來請教她的?
董箏心中不禁暗喜:“不知大奶奶想學什麼?”
福兒樂道:“你就教我認字吧!”萬丈高樓平地起,只有認了字才能把基礎打好。
董箏呼吸一滯,大爺如此俊才,怎麼大奶奶居然是個大字不識的?
“呃,好。”事到如今,她也只得應下此事了。
可她怎麼知道,這林福兒直接連拿筆都成問題!
董箏只覺得頭疼,還得在一旁不厭其煩地提點着:“大奶奶,注意您的握筆姿勢!”
林福兒握着毛筆的姿勢儼然就是拿中性筆給人家簽字的樣子。
“大奶奶,您的胳膊不能靠在桌案上!”
“大奶奶,胳膊擡得太高了也不行,主注意角度,適中,適中!”
“大奶奶,您不能靠在椅背上!”
“大奶奶,您這是蹺的什麼腿?”
“大奶奶!您居然將筆給掰斷了!”
林福兒默然無語:這拿毛筆簡直比拿殺豬刀都特麼費勁啊!
只見她淡定地扔掉手裡的斷筆,感嘆道:“今天就到這兒吧,再這樣下去估計我也活不過明天了。”
董箏恭敬道:“還請大奶奶回去以後繼續練習您的拿筆姿勢。”
林福兒自顧自地走着,頭也沒回,只留下一個寂寞如雪的背影。
這晚王詹還是沒有來。
聽小廝說他直接就泡在衙門裡過夜了。
今夜的月亮格外地亮。
林福兒揉揉酸脹的手腕,可她卻是孤獨一人了。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要獨自走完這一段充滿孤獨的文化苦旅。
怎麼說她如今也是將進書院的文化人了。
她再次拈起毛筆,就着書案練起了拿筆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