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七八個孩子,都是一歲半兩歲的小小子,有些機靈的,往另一端奮力地滾着,也有兩個明顯不在狀態,一個手腳並用地爬着,另一個則乾脆坐在出發點不遠處,轉着脖子樂呵呵地看着周圍熱鬧的人羣。這樣子,秦錚都忍不住露出一臉的笑容。
目光移動,秦錚在前頭的幾個孩子裡看到了兒子,昀哥兒兩手抱着頭,蜷着小身子,跟個小肉團一樣打着滾兒,相對於其他孩子,昀哥兒明顯領先了兩三步。
秦錚下意識地笑起來,伸手攬住妻子的肩膀,拉進自己的懷裡,低聲道:“你這些法子好,小子們願意來,也能打熬筋骨!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太厲害了!”
邱晨微微掙了掙,沒有掙脫竟安靜下來,秦錚暗暗竊喜,手臂下滑,攬住妻子的腰身,將妻子柔軟的身體完全攏進自己懷裡,下意識地還想用斗篷裹住……低頭一看,纔想起來,早上練功他從來不穿斗篷出來的!
還好,妻子穿了斗篷的,他就扯了扯妻子的斗篷將她裹嚴實了,低聲道:“你們佔了校場,讓我們去哪兒?”
邱晨本來不想理他,聽他這麼說,簡直是信口污衊,不由反駁道:“那麼大校場,我們才佔了多少?不過一角罷了,怎麼就礙着你們了?去,去,去,帶着你的人練你們的功去……別在我們這裡搗亂!”
秦錚討了個沒臉,下意識地低了低頭,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低聲道:“你們這麼多女人在這,又叫又鬧的,護衛們怎麼還有心思操練?”
邱晨默了片刻,發出一聲冷哼,卻沒有再反駁。
默了片刻,邱晨低聲道:“我不懂你們練功爲什麼那麼做,但我覺得用其他辦法同樣可以,咱們的孩子不需要練得飛檐走壁。”
秦錚微微挑着眉,低着頭看着妻子板着的臉,漸漸露出一臉的笑意來:“好,這事我去跟穆老先生說。”
邱晨聽他一口答應下來,算是放了心,腦子一轉,就想起宜萱家的致賢上學的事來,原本想着昨晚跟秦錚說的,卻因爲分居沒說,這會兒既然已經解決了內部矛盾,那也該商量商量外部事宜了。
“宜萱如今帶着孩子住在咱們家,唔,我想讓她多住幾日,她家的大哥兒原本在長清請了先生的,沒想到被翟家老太太叫回來……你看看……”
秦錚微微皺了皺眉頭,點點頭道:“臨時找個讀書的地方容易,秦家就有族學,送過去就是。若是宜萱不願意孩子上族學,我尋一個臨時的先生也容易。你跟她商議商議給我句話就行。”
邱晨點頭應着,那邊孩子們的滾地龍大賽已經分出了勝負,昀哥兒不負所望地得了第一名。
邱晨跑過去,將兒子抱起來,也不管一頭一臉的灰,先親了兩口,回頭將兒子交給跟上來的秦錚,這才轉身看向有些失望的孩子們,笑着道:“今兒凡是來參加的小子,沒有得冠軍,你們也已經很努力了……包括咱們的二旦和虎頭,也很好了……所以呢,每個小子今天早上都能去大廚房領一籠野雞包子,趕緊回去洗洗,正好去吃包子!”
大廚房只負責主子們用餐,靖北侯府人口簡單,大廚房倒是有了小廚房的架勢,做的點心菜餚越來越精細。別說普通的粗使下人,就是一二等丫頭和管事的婆子也以吃上一回大廚房的飯菜爲榮。
而且,這回得的不僅僅是一籠包子,還有夫人的賞識……大少爺有兩個小廝,哥兒就只有康和一個伴當……康和那可幾乎是跟哥兒同吃同住的,那是什麼待遇?她們的孩子要是能被挑中給哥兒作伴當,一輩子的前途都不愁了。哥兒可是侯爺的嫡長子,不說別的,靖北侯的爵位以後還不就是哥兒的!
各人帶着孩子來的自然是歡喜無限,沒有帶孩子來的也看了一早上熱鬧,歡呼的嗓子啞了,手心也拍的腫了,卻心情格外暢快。一大羣人歡歡喜喜地簇擁着那七八個小小子去了。
邱晨落後跟秦錚站在一處,阿福阿滿已經在校場中跟着穆老頭和秦禮秦勇他們開始練功。
看着妻子給昀哥兒擦着小臉小手上的灰塵,秦錚突然開口道:“給致賢請先生的事還是跟翟家說一聲的好……嗯,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我打發平安走一趟去跟翟家老爺說一聲吧!”
邱晨微微怔了一瞬,也就明白過來。
這個時代,女兒嫁出門可就是婆家的人了,更何況還是翟家的孩子請先生……這事明着是秦錚不落把柄給翟家,隱喻的可是他出面給宜萱撐腰了。再說,翟家的子孫有父有祖的,卻要外家請先生……這本身就是翟家人的把柄落在了秦錚手裡。翟家人不想得罪秦錚,不想落個虐待兒媳不養孫子的壞名聲,就得儘快將事情處理妥當了,把宜萱和孩子們送到長清縣去。
虧她想了那麼些餿不可聞的主意,人家一出手,就這麼簡單打發了!
明白過來,邱晨看着秦錚忍不住讚歎着笑道:“原來,在你不過一句話……”
秦錚被妻子說的又是愉悅又是失笑着,一手抱着昀哥兒,一手替妻子打理打理斗篷,壓低了聲音道:“……你昨晚沒睡好吧?回去還能補一覺!”
這是暗喻她離了他睡不好?邱晨翻了他一個白眼,轉回神來就想到,秦錚這麼說,是不是也沒睡好?轉眼再去看秦錚,果然兩眼中有些細細的血絲……不自禁地,邱晨歡喜愉快起來,笑着摸了摸昀哥兒,帶着幾個丫頭轉身回沐恩院去了。
等她回到沐恩院,天色也已經大亮了,邱晨哪裡還能真的去補覺。
洗漱了一回,接過丫頭們遞上來的紅棗蓮子茶熱熱的喝了一盞,身上積得寒氣這才散盡了。
也顧不上躺一躺,招呼着丫頭們備好熱水,又尋了自己做的香膏子、香水取出一盒來,交給月桂送到紫藤軒去:“給二姑奶奶送去,問問昨晚上歇的可好,讓她用這些的時候,先在手腕子上試一下,隔上一刻鐘沒有不舒服再用!”
月桂笑着應了:“太太這法子教我們好多遍了!”
邱晨也不由失笑。貌似她是越來越嘮叨了。
打發走了月桂,邱晨去了廚房看了看,又根據宜萱和孩子們的喜好調整了幾個早點品種,轉回來,秦錚已經帶着阿福阿滿和昀哥兒回來了。
招呼人給爺兒四個倒熱水洗澡換了衣裳,邱晨盯着人裝了食盒給紫藤軒送了早飯去,這纔跟着丫頭婆子帶着早點一起進屋,擺好了早飯,跟秦錚和三個孩子一起用了。
吃過早飯,秦錚送阿福阿滿出門上學,順便去前院的外書房處理一些事務,邱晨則抱了昀哥兒乘了暖轎去了紫藤軒。
經過昨天的打理,又住了一晚上,原本只是乾淨卻透着清冷的紫藤軒已經溫暖起來,一走進門,就有看門的婆子,還有宜萱和三個孩子的丫頭婆子,進進出出的,很有些人氣了。
邱晨看着熱鬧的歡喜,走到門前,丫頭子打起門簾,她一邊往裡走,一邊笑道:“這屋子閒着空蕩蕩的,你們住到這裡來,立刻就不一樣了。”
宜萱昨天得了兄嫂的支持,又好好休息了一晚,今兒早上氣色好了許多,雖然瘦下去的一時半會兒胖不回來,但明顯的臉色紅潤了些,人也精神了不少,聞聲已經接了出來,從邱晨懷裡接過昀哥兒,親了親。茗薇和致賢、致德三個孩子也跟了出來,昀哥兒一看姐姐哥哥們踢騰着小腿從姑媽懷裡溜下來,顛兒顛兒地湊過去跟孩子們玩去了。
茗薇大些了,家裡又經歷了這一回事,懂事了許多,伸手牽住昀哥兒,一邊帶着兩個弟弟給邱晨行禮請安。
邱晨連忙伸手拉住幾個孩子,宜萱笑着打發她們去了西屋裡自在玩耍去,自己挽了邱晨的手進了東屋,讓着邱晨上了炕坐下,有丫頭奉上熱茶來,兩個人相對坐在炕上說話。
邱晨打量着宜萱的臉色,微笑道:“看你的氣色我也不用問了,昨兒晚上看來是歇的不錯!”
宜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着道:“大嫂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最是大咧,極少有什麼事能讓我睡不好的……前些日子,一夜叫起七八趟,那根本不是我想睡就行的了……”
邱晨也猜到了這些,也不吃驚,只對宜萱笑笑道:“你能放開最好,好好歇兩天,虧空的也就補回來了。……嗯,我一大早過來是跟你說致賢讀書的事。你大哥說了,問你的意思,上秦家族學還是請個先生到家裡來都便宜。”
宜萱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失望,邱晨正垂了眼喝茶也沒看見。
“既然大哥大嫂這麼縱着我,我也就不客氣了。秦家族學雖說不錯,但畢竟人多嘴雜……”宜萱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露出一抹苦笑來道,“若是大哥不爲難,就請個先生來家裡吧!”
邱晨笑着落下手中的茶杯,點點頭道:“你大哥既然那麼說,想必沒什麼好爲難的。我待會兒回去就跟他說去。”
說完這正事,邱晨一轉話題,問道:“早飯可有什麼吃不慣的?你別跟我客氣,你和孩子們想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都跟我說說,不然,我稀裡糊塗地,可是你們娘幾個受罪。”
宜萱笑着連連擺手道:“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娘幾個都不挑,就是那個小的,原本不肯吃雞蛋的,今兒早上那一份蝦茸蒸蛋,他看着哥哥姐姐吃的香,竟然也要了兩勺吃了,竟然還意猶未盡的,直嚷嚷大舅母做的蛋羹最好吃!”
邱晨笑着道:“孩子們都是這樣,自己家的東西不香,換換地方就格外香了。”
宜萱撫掌笑道:“大嫂說的是,不過,放了蝦茸蒸蛋羹的滋味兒確實好,又鮮又嫩又滑的,難怪孩子們愛吃,難爲大嫂怎麼想出來的。還有那清湯餛飩,餛飩餡兒鮮香不說,那湯都鮮的很,真不知道大嫂是怎麼做出來的。”
邱晨挑着眉,微微驚訝着笑道:“你來過幾回,每次吃的菜裡都有那湯打底……”
兩個人說的投契,從蒸蛋說到鮮湯,又說到給孩子們搭配營養餐……把宜萱說的只剩下連連讚歎:“難怪道三個孩子都養的那般好,又康健又聰慧,原來大嫂用了這許多的心思……”
說到這裡,宜萱想起昨天一說起孩子上學的事情來,邱晨那一連串的‘最要緊’來,不由地停住話頭,嘆了口氣道:“我之前想的太多,伺候好公婆,照應好相公,還要往來結交好一大家子和各處親朋,三個孩子自小是奶媽帶着,說起來,我帶孩子真是比不上大嫂一分……”
聽她這麼說,邱晨也笑着搖頭:“你們茗薇和致賢致德也是極好啊?你的性格跟我不一樣,你能看着奶孃好好管孩子,我這人愛操心,又特別瑣碎,就總想着放在自己眼前才行,其實,只要奶孃盡心,孩子也受不了委屈!”
宜萱微微紅着眼,看着邱晨搖搖頭,撐出一抹苦笑道:“大嫂不必寬慰我,三個孩子很好,我是說,我之前一心想做做個公婆滿意的兒媳,做個丈夫滿意的賢惠妻子……做了太多無謂的事情。”
說到這裡,宜萱一收臉上的低落,綻開一個燦爛的笑道:“大嫂,我藉着這幾日,要跟你好好學學給孩子們打理飯食,還要跟着你學着種瓜果卉……明年,我也在院子裡建個小暖棚去,不用大了,夠我每日打理散心的就好!”
這樣燦爛的笑容,原本該讓人心暖的,看在邱晨眼裡,卻比對着她嚎啕大哭更讓人無法直視。
她轉開眼睛,看着旁邊炕櫃上放的一株大紅茶,笑着道:“這還有刻意去學,這幾日你住在這裡,我們說說玩玩,你自然就會了!”
說到這裡,邱晨不想再在屋裡說什麼話,乾脆招呼着西屋裡的幾個孩子,收拾了衣裳,坐了暖轎一路去了暖棚。
昀哥兒打小兒在暖棚裡玩慣了的,進了暖棚就蹣跚着小短腿去門口一側的擱物架上取了備好的舊鞋子換了,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來,放在一張矮榻上,拿了一把極小的小鏟子。轉回頭,看到茗薇表姐和致賢致德兩個表哥,又連忙張羅着給三個人尋了工具來。
宜萱看的驚奇不已,嘖嘖連聲道:“沒想到,連昀哥兒小小年紀,都已經熟知稼穡之事!”
邱晨好笑地搖搖頭,也不去管她,也自行換了鞋子,除了身上的大衣裳,將礙事的曳地長裙打了個結攀在膝蓋處,又幫着茗薇找來一雙乾淨的千層底布鞋,也給她收拾了身上的衣裙。至於致賢致德兩個小子,一看如此,很是自覺地將身上的錦袍脫了去,只穿着薄襖褲,跟着昀哥兒往那邊一片瓜菜田走去。
兩個大人帶着一堆小的在暖棚裡鬆土澆水,有些熱有些累,望着滿眼的青翠和累累碩果,心情卻格外舒暢。
玩了大半個時辰,邱晨拿了兩個小籃子來,讓孩子們斟酌着挑選自己要吃的水果蔬菜摘了,裝在籃子裡挎回半畝園,洗漱乾淨,一家人齊聚在溫暖的炕上,要了幾盤子肉片魚片來,加上自己親手採摘來的青菜瓜果,熱熱乎乎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頓涮鍋子。秦錚在前院有事,就在外書房用了餐。
吃過飯,收拾了殘羹剩飯下去,孃兒幾個洗漱了,也不挪地方,就在溫熱的炕頭上,扯過牀薄被子蓋了,歪着說說話,講講故事,沒多會兒,大人孩子就都安然地入睡了。
邱晨昨晚睡得不安穩,睡得格外酣沉,但是她的生物鐘特別準時,半個時辰準時醒了過來,宜萱和孩子們仍舊睡得香甜,邱晨輕手輕腳地起身下炕,來到西屋裡炕上坐了,承影和含光捧了溫熱的水過來伺候她漱了口,這才端上紅棗蓮子茶來給她喝。
“剛剛侯爺打發人過來說了,平安大管家和秦義秦禮去通州已經轉回來了,翟家老爺極爲客氣,說勞煩侯爺替表少爺臨時找個先生教兩日,最多半個月,他就打發人來接了二姑奶奶和孩子們回去。”
邱晨垂眼喝着茶默默地聽着,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唔,我知道了,你們去一個,跟侯爺說,就這麼辦吧!”
含光答應着,曲膝退出去,匆匆去前院傳話了。
邱晨默默地依着一隻大靠枕,隔着窗上的玻璃往外看着,窗前的玉蘭樹已經打了苞,再過半個月,或許用不了半個月就該開了吧!
宜萱跟着邱晨帶着四個大大小小的孩子玩了兩天,第二天晚上,秦錚就親自領了一個三十來歲的文士進來。
這人穿着一身藍色布長袍,頭上戴着同色的方巾,都洗的有些發白了,個頭比秦錚矮一些,面色稍稍有些清癯,卻也算是容貌端正,儀表堂堂。其他的還罷了,邱晨跟宜萱兩人坐在簾子裡頭,屋子裡也有六七個媳婦丫頭伺候着,那人進門之後,目光不歪不斜,不飄不散,端正而自然,並不因爲自己清貧而過於諂媚或者拘謹,倒是有些氣度。
當然了,在那個人緊緊揪着衣襬的手上,邱晨還是看出他內心仍舊有些緊張……這也是難免的。
秦錚並不跟邱晨宜萱二人交流,只客氣地請着那人分主賓坐了,就命人請了致賢過來,致德好奇,也緊跟着致賢走了進去。
秦錚看着一身寶藍衣衫的致賢,僅僅是穿了湖綢,並沒有過多的繡,也非織金織錦,暗暗地讚許着,帶了一絲微微的笑意,對行了禮的致賢道:“這位是我給你尋來的樑先生,你來見一見吧!”
“是!”致賢恭敬地垂手應了,轉過身,恭恭敬敬地長揖及地,拜見道:“學生翟志賢見過先生!”
那樑先生看如此高待,之前的些許緊張也去了些,心裡滿意,和氣地看着致賢道:“你幾歲開蒙,如今學到那本了?”
致賢郎聲道:“學生六歲啓蒙,學過了‘三百千千’,八歲時開始講四書,年前已經開始講《詩經》和《尚書》了。”
“哦……”樑先生應了一聲,隨即開口問道,“放之,則彌**。卷之,則退藏於密,此句作何解?”
“放開來可以遍滿天地四方,歸納的時候可以收藏在隱密的方寸之間。”致賢立刻清晰地回答。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爲本。此句作何解?”樑先生又問。致賢又答……
一盞茶功夫,樑先生連續問了五個問題,致賢回答的都很流利、清晰,邱晨和宜萱眼見着樑先生似乎舒出口氣來,露出了一絲滿意之情來,就知道致賢的考覈應該是通過了。
果然,樑先生微微含了一絲笑,頜首道:“雖有不足,卻也勉強了。從明兒辰時起,就過來上課吧!”
此話一出,致賢恭恭敬敬整理衣袍,在丫頭們遞上來的墊子上行了跪拜禮,拜了師,邱晨自然歡喜,隔着簾子笑道:“樑先生一路過來怕是也疲憊了,前頭客院我已經命人清理好,樑先生就在那裡的東間安置,西間我讓人收拾出來,就做課堂吧!”
樑先生一聽到女眷的聲音,就連忙垂了眼,邱晨說完,他猜測着應該就是靖北侯府那位傳奇的夫人,被封爲安寧郡主者,恭恭敬敬長揖及地見了禮,又拱手跟秦錚辭過。原本想着打發個丫頭帶路的,致賢卻自動請纓,說是弟子服其勞,引着先生往前院客院去了。致德好奇心重,也拉着致賢的手不放,跟着去了。
秦錚將樑先生送出門,就站在門廊下目送着致賢致德引着樑先生走出去,轉身進門,邱晨和宜萱已經走了出來,看到秦錚進來,宜萱首先歡歡喜喜地曲膝致謝。
秦錚擺擺手,淡淡道:“此人是湖州人士,六年前湖州府解元,之後進京趕考,第一屆考試意外落了第,卻因路途遙遠、家中清貧,沒有回去,想着在京留三年參加去年的科考。偏偏去年出了舞弊案,他第一榜是進了二榜前十的,卻被牽連勾銷了,要重考,誰知這一重考又恰好病了,躺在隆福寺裡起不了身,又耽擱了一屆……病好之後,他不但之前湊得些許盤纏早就光了,還欠了同鄉、寺裡幾十兩銀子,沒奈何,這纔想起來做個先生,尋一個餬口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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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好像要生了!”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他急得團團轉,喊道,“快去請穩婆!”
旁邊正在打算盤的小包子搖搖頭,放下手中的筆說道:“旁人生孩子都來找母親,父親還瞎錢請穩婆!把母親扶進內室,吩咐人燒開水,再把常跟母親的丫頭喊進來幫忙!”
“尼瑪,你是我生出來的嗎?你娘疼死了,你還在算計銀子!”
小包子一邊打算盤一邊皺眉,“生個弟弟跟我爭家產;生個妹妹要養活,吃、穿、用、度,將來嫁人要準備嫁妝,嘖嘖,賠本的買賣!不合算啊,不合算!”
“你再弄個破算盤亂撥弄,小心我把你妹妹生出來,把你再塞進去!”
“娘子,好像塞不回去,太大了!”
她雙眼一閉,真想昏過去算了!這日子沒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