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着昀哥兒玩了一回,阿福阿滿放學回來,孃兒四個吃過晚飯,阿福阿滿戀戀不捨地去練功了,邱晨也哄着昀哥兒睡了覺,略略收拾了一下,來到外屋,吩咐含光將秦禮喚進來。
憋屈了幾日的秦禮聽聞夫人傳喚,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片刻就跟着含光進了沐恩院。
玉鳳給了他好幾天冷臉子看了,他也早就睡夠了地鋪……這回夫人既然傳喚了,他今晚回家就不用再睡地板了吧?秦禮一邊往後院走着,一邊心裡暗暗忍不住地喜悅着,想想舒適溫熱的被窩和玉鳳軟軟膩膩的身子……他只覺得滿心滿身的火熱和興奮。
邱晨難得的到了沐恩院一進的小廳裡,端坐在上首的紫檀螭紋大羅漢椅上,見秦禮進來躬身行禮,擡眼示意了一下,含光帶着幾個小丫頭退了出去,親自在門口守着。
片刻,待屋裡清淨了,邱晨擡擡下巴示意着秦禮坐了,開口道:“侯爺此次帶回來的南陳人有哪些,你可知道?”
秦禮心頭一跳,滿心的火熱瞬間冷卻下來,暗暗叫了聲苦,臉上還不敢露出半點兒,心思飛快地打着轉兒,斟酌合計着,幾乎是轉瞬就決定不做任何隱瞞……夫人既然如此詢問,必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瞬間,他就明白了,夫人這幾日整天出門的緣故。
斟酌着詞句,秦禮起身拱手道:“回夫人,侯爺返程只帶了五百親衛,由秦義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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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邱晨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再接話,只垂着眼看着手中的茶杯,默然地等待着。
秦禮飛快地擡眼睃了一下,隨即道:“南陳派來了他們的諫議大夫李瑾帶團,攜帶了絲帛財物珠寶若干。另外,南陳爲表忠心,還備了二十名女子獻上,其中就有南陳的兩名公主,南輝和耀輝。”
邱晨神色不變,垂着眼靜默片刻,擡眼看向秦禮道:“原來如此,難怪外頭傳言頗多。”
秦禮眼皮子一跳,再次擡眼看過去,卻見邱晨臉色淡定平靜,看不出絲毫喜怒。不知怎麼的,秦禮就想起了在劉家嶴時夫人燦爛爽朗的笑容來,心裡竟然有些發酸……夫人從什麼時候不大笑了?
京裡的貴人們講究的都是喜怒不形於色,都講究不動如山……可秦禮卻覺得還是那樣想笑就笑想罵就罵的夫人,更讓人覺得親近,看着也心情輕鬆歡暢,不像現在,看着夫人淡漠疏離的表情,就讓他覺得心裡堵得難受。
這些不是他該想的!秦禮暗暗吸了口氣,穩穩心神,拱手道:“請夫人示下……”
邱晨擡眼看着他,默然片刻,道:“侯爺帶回那些人,這消息並沒有上邸抄,也沒在朝堂上議論,照理說不該傳播的如此之廣。你去查一查,消息是從哪裡出來的……能找到散播消息的人最好!”
秦禮神色一凜,情知事關重大,連忙拱手答應下來。
轉天一早,阿福阿滿上學後,邱晨仍舊出了門。不過,這一回她沒有去仁和堂,而是去了她陪嫁的院子。
院子東手原本是一個兩浙商人的院子,三進三出,因父親患病,帶着妻子兒女急趕着回家侍疾,將院子出脫了。邱晨得了信兒就地買了過來,只在兩家相隔的院牆角落開了個小角門,從外頭看,卻仍舊是兩戶獨立的院落人家。
從各處蒐羅來的十幾名小丫頭就安置在這所院子二進兩側的廂房裡。一進仍舊是廳堂客房,三進空閒着,二進的正房裡拆了帷幔,搬了桌椅櫥櫃屏風等物,收拾成相互通連軒敞的大通間,兩側靠着山牆擺放着頂天立地的抽斗貨架,抽斗上標註明示着各種藥材以及炮製規格,房子中間放着一張大案,案上又有搗筒、研鉢諸物……竟被邱晨改造成了一個成藥加工車間。
十幾名小丫頭每天一早起來,都要上一個時辰早課,識字認字,寫字描紅,吃過早飯,就在這房子里根據方子製作成藥,或研磨,或過篩,或搓丸……分工明確,各司其職。
邱晨到了此處,又是一身清淡爽利的男裝打扮。那些小丫頭只知道來者是教導她們識藥辯藥製藥的先生,根本不知道,這位是女扮男裝,更不知道,教導她們的居然是當朝的一品侯夫人。
小丫頭們都是挑選出來的,都是靈慧手巧的孩子,教了不過三兩日,就漸漸上了手,邱晨再來指導也輕鬆起來,不過是指點些容易出錯的小細節,每天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夠了。
這邊完了事,邱晨仍舊會去前門外的茶樓,要上一壺茶坐一會兒,聽聽京城各種閒話趣事,也有某些剛剛傳出來的宮廷官宦秘聞……不到巳時末,邱晨就會轉回家裡,帶着昀哥兒吃午飯。飯後小憩之後,或帶着昀哥兒去後園暖棚。或者昀哥兒被穆老頭兒抱出去玩耍,她就在西屋裡看看書練練字,恬靜而安然。除了臉上的笑容不再如昔日那般明朗外,竟是看不出半分不同來。
得了邱晨吩咐三天後,秦禮就秉了進來,閒話的源頭已經查到,從宮裡的兩名小公公嘴裡傳出來的。
大明開國皇帝曾經動過取消宦官制度的心思,奈何宦官一制存在已久,宮內實際情況又少不了體力強壯的男性伺候……種種原因之下,宦官制度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只不過,宦官數量被壓縮了許多,從前朝的三千多人,壓縮到不到一千五百人,宦官伺候過了五十歲,就依據自願或回鄉養老或送去京郊寺院修行,宦官或遣送出宮、或死亡後,方可再收一名小宦官入宮,數量只許減少,不得增加。而且,限定除諸皇子公主身邊保存自小伺候的兩名內宦外,成年開府後不得再添加宦官數量,其他公侯諸人府中皆不得私蓄宦官伺候。
相對於歷史上清制宦官不得私自出宮,大明國對宦官們的約束也稍鬆一些。只要不當值,不耽誤伺候,宦官們可以請假出宮,但不得私出京城。這樣一來,京城裡就會經常見到小宦官出來或採買或散心遊玩。時間長了,京城百姓也就習以爲常,不足爲怪了。
邱晨微微眯了眯眼睛,這消息從小宦官嘴裡傳出來,倒是很可信。但是,具體是哪個宮裡的小宦官,背後關聯的又是誰,就更難了。宮中情形比朝堂衙門可是複雜得多,而且,因爲涉及宮闈,還不容易打探……
“嗯,你讓人盯着幾處宮門,看緊那些出宮的小宦官。”邱晨淡淡的吩咐着。
秦禮連忙答應着,略一遲疑,終究是勸慰道:“夫人……侯爺謹慎,必不會有什麼關礙的。”
邱晨點點頭,並沒有做聲,秦禮看了她一眼,暗暗嘆了口氣,躬身退了下去。
這一日,邱晨從白石橋的宅子轉到前門的博古茶樓。仍舊是輕衣簡從,只帶了一身小廝裝扮的承影跟隨伺候。
巳時中,太陽升起來,暖洋洋地照着,京城的閒漢大爺們,也終於從各家裡走出來,沐浴着冬日難得的暖陽晃進各自習慣的茶樓,要上一壺或好或差的茶,再來三兩碟五香生、椒鹽蠶豆之類的小果子茶點,尋着自己相熟的茶友,三五成羣地聚在一起,開始互相交流起各自的秘聞趣事來。
邱晨坐在臨窗的位置上,手裡捧着紫銅手爐,透過支起半拉兒的窗戶,一邊看着街上或匆匆或悠閒的行人小販人間百態,一邊豎着耳朵聽着茶館中高高低低遠遠近近的說話聲。
貌似的悠閒間,一道高壯的身影站在了邱晨身邊,正想客氣詢問,卻被承影起身攔住:“這位爺,我們爺不喜與人同坐,請另尋座位!”
這種事,在茶館中最是平常不過,邱晨雖然聽到了動靜,卻連頭都懶得回,仍舊靠着椅背,神態悠閒地漠然地看着窗外的市井百態。
這一次上前來的人卻是個固執的,並沒有因承影的阻擋退縮,也沒有強上前,只拱手含笑道:“可是楊……賢弟?”
此人說話聽在旁人的耳朵裡頗有些怪異,聽話說話這人是遇到了熟人,只既是熟人,姓氏和稱呼之間哪裡還要猶豫的?拖得音長長地,不像是不敢確定對方的身份,倒好像沒確定稱呼一樣。坐着的人俊秀文雅,面容白皙,一看就是不到二十歲的俊秀小哥兒,站着的人身材高大魁梧,下巴簇青,雖然同樣收拾的利落整齊,但年齡怎麼說也在二十六七歲年紀了,相比之下,自然是他年齡大上許多……這麼明顯的事兒,自然是稱呼賢弟,怎麼的還用着猶豫了!
一句話就引起了相鄰座位上喝茶閒人的注意,小小的範圍裡一時寂靜了下來。
邱晨卻是心頭一跳,不僅是因爲對方刻意的停頓,還因爲對方明顯的遼地口音。她認識的遼地口音的人可不多!
轉回頭,擡眼看過去,一身八成新靛青錦紋夾袍,滿面含笑,目光促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遇到過的‘舊識’霍非栢!
轉瞬的訝然後,邱晨微微眯了眯眼睛,擡手止住還要說話的承影,淡淡道:“在下確姓楊,只不過,並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仁兄……”
幾次相見,邱晨一次比一次更明顯地覺得這個霍非栢並非商人那麼簡單,在這種時候,她無心招惹搭理,自然就想矢口否認。既然霍非栢稱呼‘賢弟’,她也不怕他再叫破她的真實身份。
“哦?!”霍非栢並沒有異樣,哈哈一笑拱手道,“說起來,我與楊賢弟也不過一面之緣,只是彼此間意氣相投,一見公子形容相似這才心喜難耐上前相見……”
邱晨暗暗鬆了口氣,也沒理會對方胡言亂語的什麼‘意氣相投’——他只要不繼續糾纏,其他的,說什麼隨他去!
如此,邱晨冷漠的臉上也多少見了絲笑意,淡淡頜首道:“無妨!”
原指望如此一來,霍非栢也就自己退去了,誰想到,邱晨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厚臉皮程度。
霍非栢又是一拱手,滿臉笑地開口道:“公子與我那賢弟實在是相似,若非公子親口否認,我仍舊不敢相信世間有如此相似的兩人……”
邱晨厭煩起來,皺着眉頭正要開口,霍非栢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道:“既然如此,可見我與公子也是有緣……我在樓上訂了座位,不如,請公子賞臉上樓,咱們一敘?呵呵,不相識也無妨,敘談一番,自然就熟識了!”
邱晨一句話堵在嗓子眼兒裡,再也說不出口。吸了口氣,目光掃過周遭越來越多關注過來的眼神,垂了眼略一思忖,邱晨很乾脆地起身道:“既然仁兄誠意相邀,小弟卻之不恭……”
霍非栢眼中露出一抹喜色,正要說話,卻被邱晨含笑堵了回去:“小弟剛剛衝了一壺桐山雲霧,仁兄若不嫌棄,不妨坐下來一塊品鑑品鑑……看仁兄人品清雅高峻,想必也是懂茶之人吧!”
霍非栢微微愕然一瞬,微微挑着眉梢,眼睛亮亮地笑起來,點頭道:“懂茶不敢當,不過,倒是恰巧去過桐山,也有幸嘗過地道的桐山雲霧。”
邱晨不再贅言,擡手示意:“請!”
霍非栢更是滿面含笑,如沐春風般擡手,彬彬有禮道:“賢弟,請!”
兩人對視着,目光相對,一個是滿眼含笑中隱隱透露出促狹和興味;另一個則是滿眼笑意隱含着防備和提防,在周遭人眼中看來,卻是禮數週全,一團和氣,一團歡喜。
承影從邱晨示意就退到了夫人身後侍立,等邱晨跟霍飛柏互相讓着落了座,忙取了一隻杯子衝了茶送上來。霍飛柏擡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即收回目光,向邱晨略略一拱手,端起茶杯輕品慢飲起來。
邱晨這會兒也穩住了心神,同樣安然地端了茶喝起來。霍非栢是普通的商人也罷,不是商人也罷,她都沒什麼好害怕的。
這茶樓裡只供茶水和有限的幾樣點心。這時候的茶館酒樓沒有禁止外帶食品、自帶酒水之類的霸王條款,茶客想吃其他點心果品,大可自帶,給茶博士幾個跑腿錢,他們也很樂意替客人跑腿買東西。另外,各個茶樓酒館內外還有叫賣小吃、乾鮮果品各色點心的小子,小吃攤子、挑子就在酒樓茶館門外,小子們則被允許進入茶樓兜售,不過,售賣所得大抵要交給茶樓酒肆幾個好處錢的。
比較講究些的,自然不會隨意買街上的小吃或者小碟果品點心,但邱晨卻對這些小吃沒什麼偏見,平時出門逛街,不但她會買了吃,遇到可口的,還會買了帶給阿福阿滿吃。
邱晨和霍非栢正品着茶,從茶樓外突然飄散進一股子異味兒來。
茶樓中許多客人厭惡嫌棄地掩了口鼻,也有些豁達的則笑罵着。
“何必居這小子又挑着他的擔子出來賣臭豆腐啦!”
“這小子我看也別叫何必居了,直接叫何必臭好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的何必掬,本意就是‘掬’,引申爲‘居’所店鋪之意……你們想來也聽說過,老何家這名號可是太祖爺御賜的!”
“嗐,你這話我也聽說了,可是,太祖爺他老人家會給這麼個街頭挑兒賜名?怎麼聽着都不靠譜!”另一個有些不以爲意。“再說了,雖傳言如此,可誰也沒見過何家有什麼御賜牌匾啊!要是真有,還不早就金漆髤飾高高掛起來了,哪裡還會藏着掖着的不見人!”
前一個仍舊不疾不徐道:“你也說了御筆要用金漆髤飾……可你看這何家清貧的很,最值錢的也就他這個舊挑子了。你讓他拿啥給御筆髤飾去?還有你不知道的,當年太祖爺確實賜了‘何必居’這個名兒,可只是口諭賜下,根本沒留下御筆!”
“嗐,說了半天是根本沒有,這說沒說的……”那人搖着頭說着,只是話說到一半,卻突然住了口。
另一個睨着他悠然笑了:“你倒是說說,這御賜之事能拿來開玩笑?沒有的事兒,誰敢四處說啊!”
反駁之人一臉鬱悶着,臉色難看地搖搖頭,從袖口摸出幾文茶錢丟在桌上,悻悻地去了。
邱晨將這一段聽在耳中,微側了臉示意着承影,承影無聲地應諾着,轉身出了茶樓,也就是片刻功夫,霍非栢放下茶盅子正要開口說什麼,卻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臭氣撲面而來。承影捧了一隻上好細白瓷銀絲碟子,盛了五六塊方方正正顏色焦黃冒着熱氣,同時也散發着令人避之不及的臭氣的東西走了回來,神態恭敬地放在邱晨和霍非栢兩人的桌子上。
邱晨嗅了一下,滿臉喜意地吩咐承影道:“去問問茶博士,他們家有沒有醬碟兒,要一個過來,這個要沾着醬汁吃才最好!”
霍非栢皺着眉頭往後躲了躲,下意識地拿出帕子掩住了口鼻。
邱晨用眼角的餘光睨着他,看着他的表現滿意地露出一絲笑意來,收回目光,很垂涎地看着桌上焦黃色的豆腐塊兒,嚥了咽口水,有些急不可耐地伸手用竹籤子挑了一塊送到嘴邊,張開嘴,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還有客人,又連忙客氣地舉着豆腐塊兒,一直送到霍非栢的面前笑容滿面道:“這位仁兄,此物雖然其貌不揚卻最是美味,你也來嚐嚐!”
霍非栢往後稍稍躲了一下,就在邱晨滿臉笑地等待着看他落荒而逃的倉惶時,霍非栢突然拿開了掩着口鼻的手帕子,微微皺着眉頭,卻真的伸手接過了邱晨遞上的臭豆腐。
邱晨愕然着,就見霍非栢苦笑着道:“這物事在北方倒是第一次見……徽州人嗜臭,愚兄在那邊倒是品嚐過,雖然臭不可聞,吃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說着,張開嘴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嚥了下去,擡眼看着一臉愕然的邱晨道:“味道還好,比徽州的臭菜差了許多……咦,賢弟愛喝桐山雲霧,又愛吃這臭豆腐,想必賢弟也去過徽州咯?”
邱晨收回愕然的目光,心裡暗暗磨着牙。
徽州算什麼,她還去過歐洲美洲大洋洲……地球七大洲除了南極洲沒去過,她哪兒沒去過!
這人怎麼這般難纏,冷臉不好使,這臭豆腐也居然嚇不退……
沒等邱晨腹誹完,茶博士擠着一臉的苦笑走上前來,陪着笑道:“這位公子爺,您老愛吃這玩意兒小的沒話說,可您在這裡吃,着實影響了小店的生意啊……您看看,這會兒功夫,走了好幾桌了都……”
邱晨被他這麼一說,轉回神往四周一看,果然,剛纔還擠擠挨挨,人聲鼎沸的茶樓大堂中,挨着她的三四桌客人已經不知所蹤,稍遠些的,也都對她怒目而視着,顯然,她的‘臭’氣戰法已經惹了衆怒!
邱晨的眼角抽了抽,從袖口中掏了一塊約摸二三兩的碎銀子出來,丟給茶博士道:“是我慮事不周,這些拿給你算作補償吧!”
說着,邱晨也不多坐,徑直起身,對霍非栢抱拳一笑道:“仁兄也看到了,小弟不好在此多留,就先告辭了!”
說完,根本不給霍非栢反應的機會,回身招呼着也是一臉爲難的承影,昂首大步出了茶樓。
霍非栢連起身都沒來得及,那主僕二人已經出了茶樓,片刻功夫就混進街上的人流中,失去了蹤跡。眉頭高高挑起來,霍非栢滿臉興味地看着主僕二人消失的方向,勾着脣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這個女子,聰慧靈動,又不是狡黠趣味,真真不知比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強上多少倍……她如今的身份多少有些麻煩,不過,對他來說完全不夠對他形成阻礙。
邱晨帶着承影一路出了博古茶樓,連着過了一條街,進了仁和堂後門,片刻不停地換了衣裳,登上侯府的馬車,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承影衝了杯熱茶捧給邱晨,低聲道:“那人身邊跟着兩個小廝,四個護衛,還有暗衛數名……聽那幾個護衛小廝都是北地口音,嗯,這個奴婢不太懂……要是含光跟着,必能辨別出其來歷。”
邱晨已經完全放鬆下來,聽到承影如此道,不由意外道:“含光還有這本事?她是隻會聽,還是也會說?”
承影道:“但凡說話她都能辨別出來自何處。能說的方言少一些,大概只有五六種。”
邱晨露出滿眼的興趣來,笑着道:“她都會說哪裡的方言?你說來給我聽聽!”
承影笑着點頭:“那丫頭會說陝地、山東、兩浙、川地和北地口音……當年,奴婢跟她都去過北邊兒……曾親耳聽她跟在北地的幾個行商說話,那些人都將她當成自己的老鄉,完全聽不出什麼不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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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無錫參加作者會剛回來,昨晚到家很晚了,沒能碼字更新,今兒晚了……抱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