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並沒有糾結多久,邱晨就猛地醒過神來,轉眼看着秦錚問道:“旨意多久到?”
“明後兩天吧!”秦錚回答着,又補充道,“旨意前頭,會有人通告!”
這個邱晨倒是知道,畢竟已經接過一回聖旨了。..略點了點頭,邱晨又問:“還有什麼消息?”
秦錚沉吟着:“……丕縣縣令魏炳成……斬。安陽知府雲逸舟賑濟得當,防疫有功,升至南直隸省布政使;清和縣令吳雲橋防疫有功,升安陽府同知;安陽知府由現任安陽同知唐言接任。指揮僉事呼延尋升指揮指揮同知,調往安徽淮揚……淮揚水匪猖獗,商旅難行,調呼延尋前往協同剿匪事宜……其他幾無調動。”
邱晨心中震動,這一場瘟疫竟然引發了安陽官場一次大換血……不過,除了那個丕縣縣令外,餘者皆爲升遷,也算是皆大歡喜了。讓她想不明白的是,呼延尋苦心孤詣地回到安陽,不過一年功夫居然就調往淮揚……應該不是呼延尋自己謀求的,那麼其中又有什麼隱匿緣由呢?
這個問號在邱晨心裡一閃,就被她隨即揮去。算了,那個人怎樣都與她無關。要起來,呼延尋也是升遷,況且淮揚水匪猖獗,他也正好有所施展處。
拋開這個,邱晨照着變動後的官員捋了一遍,雲逸舟調任省巡布政使,主管一省財賦、人事,可謂財政、人事一把抓,真正的大權在握,對她只有好處。吳雲橋有些交情,卻也耿直,對她無礙。倒是那位唐同知,自到任來,低調的幾乎沒有存在感,如今升了知府……唉,他升他的知府,她做她的生意,況且,她不過是負責加工,與外界稍有關礙,唐知府那麼低調的人,也不應該與她有什麼妨礙。
捋了一遍,確定這次安陽官場的人事變動與自己沒有關礙處,也就隨即丟開。
“多謝侯爺提醒,我這就讓人將裡外打掃清理,籌備所用之物去。”邱晨着站起身來,見秦錚點頭,她也略一福身,轉身就往外走。
一邊走,邱晨一邊想着。這些日子在家裡呆的自在了,十日一次的邸抄也好久沒看到了。以至於,這麼大的事兒,她之前一點兒消息都沒聽到。這樣不行,她留在劉家嶴可以,但要給林旭捎個信兒,讓他將安陽府發生的事情,連同邸抄給她送回來。
聖旨最晚後天就到,給邱晨做準備的時間並不多了。
邱晨從前院正房出來,立刻找來趙九、大興家的,由他們帶人將三進院落打掃整理出來。又找來林子和大壯--泉哥兒和劉佔峰走了之後,林子和大壯負責制皁和療傷藥加工兩個作坊--讓他們分別從作坊裡抽調二十人,拿了竹掃帚和鐵鍬,將林家大門外、池塘邊,一隻延伸到村口的道路清理一遍。邱晨要求不高,垃圾磚塊清理掉,不平整的地方墊一下平整一番壓實就好。
即使這樣,也不太容易。進了十月,土地表層已經凍住,剷土平整都困難起來,四十個青壯忙碌了整整一天,總算把林家門外到村口的路清理平整完畢。
二日上午,又找了兩塊壓場的石碌碌來,拉着在鋪好的路面上來回碾壓了幾十趟,這纔算徹底平整完畢。
院子裡倒是好清理的多,趙九還詢問,是否將門窗重新漆一遍,被邱晨否了。她讓人打掃清理是表達尊敬重視,但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搞得太過,太過鮮豔華麗了,不但沒什麼好處,反而容易招人眼氣,得不償失的。
邱晨得了消息之後,就告訴了楊連成老爺子和劉氏,楊樹猛和趙氏也沒隱瞞,這兩日邱晨不過是四下看着清理情況,倒是把老兩口和趙氏緊張激動的不行,滿臉燦然中又隱隱帶着不安和緊張,飯菜用的都比平日少了。
這一日,邱晨看過內外的清理狀況後,乾脆叫了趙氏一起在西里屋陪着劉氏話。楊連成老爺子也在,穆老頭兒這幾日都在琢磨着怎麼給孩子們接種牛痘呢,楊老爺子不上話,莊子裡的事情也瞭解了,只能拘在屋子裡取暖。
邱晨進來陪着二老和趙氏了一會兒話,見各人都心不在焉的,邱晨索性讓玉鳳把過年時做的撲克牌拿出來,教着二老和趙氏學着打牌。
不得不撲克的魅力古今通吃,二老和趙氏漸漸地摸到了門道之後,也漸漸放鬆下來。邱晨招呼了青江家的替她陪着,自己抽身出來,再次往後院去了。相對於接旨的事情,燒玻璃的成功與否更讓她在意。
平日裡,元寶和橘子就在後院活動,也給它們在後院搭了個木屋作窩,在後院玩夠了,兩隻大狗狗也會經過穿廊到三進院來,跟人親近。今日爲了防止元寶和橘子不聲不響地衝出去,三進院的穿廊門關了,鑰匙在青江家的身上,邱晨怕驚擾到楊家二老也沒回去,就繞到二門處,想着從正院和跨院之間的夾道去後院。
秦錚站在一進院子裡,似乎正活動着手腳慢慢走動着,看到邱晨走出來,停住動作,含笑問道:“都準備好了?”
“嗯,準備的差不離了。”邱晨看見秦錚也往一進裡走了幾步,笑着迴應道,“本就是莊戶人家,大面上看得過去,也就能做到不腌臢,別的……不我們做不到,也沒意思。”
她倒是看得明白!
秦錚含笑點點頭,慢慢走到邱晨身邊:“如此即可……你這是,要出去?”
邱晨目光閃了閃,笑着道:“我去後院……”
到這裡,自己都覺得無奈,攤攤手笑道:“怕元寶和橘子跑出來,三進院進後院的門關了……呵呵,我也只好來走過道了。”
這話一出,秦錚眼中的笑意濃了幾分,含笑道:“那我陪你過去,也正好走走。……元寶和橘子倒是難得的……”
邱晨也無異議,順從地跟着秦錚轉身,出了正院,沿着夾道往後院走去。
夾道中,一邊是安靜的正院,一邊是熱鬧繁忙的作坊,兩個人並肩而行,慢慢地走過去,一時都沒有作聲,只有鞋底踏在青磚甬道上發出的輕微踏踏之聲,一下接着一下。
眼看走到後院了,邱晨斟酌着開了口:“前幾日看你捏磨喝樂,讓我想起一件事來,傳中越國范蠡鑄青銅器得琉璃,我也覺得有趣,就找人按了一座爐子,嘗試着燒燒看……”
秦錚的眉梢高高挑起來,側臉滿臉驚訝地看向邱晨。邱晨原本還有些忐忑,被他這麼注視打量着,反而平靜下來,含笑回視過去,神情坦然中帶着一絲頑皮,甚至潑賴,“我,這段時間無事,就想着找點兒事做……就做了!”
着,還很無辜地攤攤手。
秦錚忍不住噗地笑出來:“呵呵,做就做了,燒燒琉璃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回換成邱晨疑惑了,她停住腳步,看着秦錚道:“琉璃,不是皇家專用之物?”
秦錚笑睨着她,無奈地搖搖頭道:“前朝琉璃是皇家專用,只不過,本朝這些並不如前朝那般嚴苛,只是習慣了沒人去做……關鍵是方子在宮內製造局,外人不得而知罷了!”
“呼……居然是這樣,虧我還跟做賊似的,心翼翼的。”邱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神似懊惱地嘟噥着。
秦錚睨了她一眼,終是沒能出什麼,只是無奈地搖搖頭,跟着她明顯輕鬆雀躍起來的腳步,往後院而去。
兩人徑直到了後院角落的窯房,秦錚在門口停住腳步。邱晨推門進了屋,才後知後覺地轉回頭來:“怎麼不進來?不想看看琉璃是怎麼燒出來的?”
秦錚平和地笑笑,眼神彷彿一下子燦爛明亮起來。
這人本來生的就好,只是平日頂着張面癱臉,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氣和疏離感,加上長年戰場廝殺的煞氣和身居高位的威嚴,讓人很容易忽略了他出色的容貌。
此時,這人如此平和着,收斂了種種肅冷蕭殺,突然綻開這樣燦爛的笑容來,真真讓邱晨深刻且真正地領略了一把什麼叫藍顏禍水,什麼叫美色禍國……一時間,她竟看的呆住了,怔怔地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妹妹,你來啦,快進來,快進來看看……”楊樹猛興奮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一下子把邱晨從呆怔中驚醒過來。
“呃,來啦,來啦!”邱晨答應一聲,迅速地調整好了表情,把臉上那抹尷尬揮去,笑着招呼秦錚道,“一起進來看看吧!”
秦錚滿眼含笑地點點頭,隨着邱晨進了屋。
對於突然過來的秦錚,楊樹猛多少有些驚訝,卻並沒有過多的反應,只略略地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隨即就拉着邱晨來到屋子中最敞亮的大窗戶跟前,心翼翼地停在窗前的大案几前,努力壓抑着仍舊流露出滿臉的喜悅和興奮,指着案几上的一隻流光溢彩、晶瑩剔透的細頸梅瓶,道:“妹妹,你看!”
實話,這隻瓶子遠沒有現代那些形形色色的工藝品精美,但在這個時代看來,不論是流光溢彩的色澤融合,還是幾近完美的造型,都已經足夠讓人驚豔到轉不開眼。
邱晨專注地上下端詳着,然後伸出手去心翼翼地將花瓶拿在手上,迎着窗戶的光線近距離地細細看起來。
這個瓶子是用她見過並親自上過手的吹制工藝,擺放在案几上看,已經幾近完美,但拿在手中,迎着光看,就能看出甁壁上仍舊有些不均勻之處,而且,氣泡比較多……好吧,玻璃藝術品有氣泡不算瑕疵。
邱晨收回目光,並沒有發表意見,而是轉手將瓶子交給秦錚:“你看看!”
秦錚面色沉靜地接了過去,並沒有如邱晨那樣對光察看,而是細細地看了表面的光澤色彩,然後放回案几上,細細地端詳了一回,讚許地點頭道:“實在不錯!這樣的瓶子,在京裡也算難得的了!”
邱晨對他微微一笑,心道這位的春秋筆法用得倒是純熟,他‘京裡’難得,卻不是‘宮裡’難得……這一字之差,不注意的還真聽不出來。
有了秦錚這一句肯定,比邱晨自己還管用。楊樹猛和旁邊的家良同時爆出一臉的笑容和興奮來,讓旁觀的邱晨只有暗笑着嘆氣的份兒。
有這個瓶子,邱晨聯想到了自己釀製的山葡萄酒,立刻跟楊樹猛、家良商量着,做一種帶蓋兒的玻璃酒瓶出來,還有玻璃酒杯……不過,那個明顯工藝更復雜一些,需要手藝再純熟些,心急不得。
這隻瓶子自然又被送到了劉氏房中的多寶格子上,與之前那隻相比,劉氏仍舊歡喜興奮,卻相差不多了。
吃過午飯,府衙派來通報的衙役終於到了,天使轉天巳時中到達劉家嶴,給林家諸人傳旨。
邱晨讓趙九可客氣氣地將衙役送出去,臨行送上一個荷包。荷包入手只是微沉,衙役面上不變,心中卻在腹誹,畢竟是莊戶人家出身沒見過大世面,就是難脫家子氣。
“天寒地凍的,兩位差爺辛苦了,這是我們夫人給兩位爺的,讓兩位爺路上買杯熱茶喝喝!”趙九客氣着。
那衙役也略略拱手客氣道:“這是兄弟們應該的,讓夫人破費了。告辭!”
騎馬離開林家,走到劉家嶴村口處,後邊的衙役趕上一步道:“快看看給的多少銀子……我聽這林家雖然興騰不久,出手卻是極大方的,他們二爺府試過了後,頭三撥報喜的都是打發的十兩銀子的賞錢!”
前頭的衙役滿臉不相信地撇撇嘴,“那估計是哥們兒的臉,要不就是聖旨……咳,反正這回不是十兩銀子,你看看,就這麼點兒輕飄飄的……”
着,將荷包從懷裡掏出來,然後將荷包中的物事倒在手心……
“你看看……呃,居然是金子?!”正懶洋洋地想讓同伴看,不等完,卻驚呼起來。
從荷包裡倒出來的物事不大,也不太重,卻金燦燦黃澄澄的,在冬日淡淡的日光下,仍舊散發出迷人的光彩來--竟是四顆渾圓提溜的赤金豆子,每一顆足有一兩沉。四顆就是四兩,依着如今十比一的金銀兌換比例,就是四十兩銀子!
“哈哈……我就,林家人大方,這趟回去,要是讓那些混蛋們知道了,眼裡還不滴出血來!”另一個衙役喜氣滿臉地大笑着,伸手從一個衙役手中捏了兩枚金豆子過去,用兩根手指捏着,舉在眼前細細地看了半晌,扭頭笑着道,“這樣的好運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哥哥,你咱們……”
“嗯,嗯,就這麼着吧,咱們得了十兩的大份賞錢,也不好一毛不拔,明兒叫上衙門裡的兄弟們,去留客居請他們吃上一頓。”
另一個衙役也心知肚明,連聲答應了,兩個人就怎麼樣帶酒水,怎麼樣應對等細細地商議了,一路歡喜地回府城去了。
通報的衙役們剛離開,得了消息的林旭也乘車趕了回來。邱晨迎到二門外,帶着林旭一起進了二進院,吩咐着鈺良伺候林旭洗了澡換了衣物,這才一起來到正屋劉氏的房間。林旭跟劉氏請了安問了好,又去了趟西院,把林嫺娘捎回來的物件銀兩都送過去,又關切地詢問了幾聲林老太太的飲食起居,了兩三刻鐘的話,這才辭出來,回了東院。
一家人聚在一起,又時值喜事臨門,自然又是一番歡聚,一家人熱熱鬧鬧地湊在一起吃了晚飯。二天就要接旨,這一晚雖然衆人心中激動,卻也不敢熬夜,略略了幾句,就散了各自回屋歇息。
林旭跟楊家二老辭過,俊俊書兄弟們簇擁笑着,走出來往二進院去了。
邱晨笑着寬慰二老,楊樹猛也笑着道:“您二老也不用害怕,這可是難得一遇的喜事,咱們只管跟着磕個頭就行……再了,京裡來的也就一兩個人,其他的都是咱們縣衙府衙的衙役兵丁,扒拉扒拉不定還有啥親戚嘞,怕啥!”有過一次接旨的經驗,楊樹猛明顯放鬆許多。
劉氏瞪了兒子一眼,嗔怪道:“這話是你能的!”
楊樹猛嘿嘿地笑着,道:“嗯,不了,不了,您二老今晚好好歇着,今兒那來通告的人不是了,明兒要道巳時中才到呢!”
到這裡,楊樹猛回頭看着邱晨道:“妹妹,明兒要不要留下過來的人吃頓飯啊?”
邱晨搖搖頭:“估計頒旨的天使不會留下來……只不過,也要預備一下,接了旨之後,少不得會有人上門道賀,有些人可能要留下來吃個飯……畢竟咱們住的偏,有些上門的趕上了飯點兒,不留飯有些不過去。”
趙氏在旁邊安靜地聽着,聽邱晨到這裡,若有所動,轉眼看了看劉氏和自家丈夫,終是沒有做聲。
邱晨的目光迴轉,卻看到了她的遲疑,笑着道:“好在,這回有娘和二嫂在,這備食材備飯的事兒,我就厚着臉皮託給你們了……不過,我也跟你們,過去看兩回就成,可別親自動手,若是累到你們哪一個,我可沒法子交待!”
趙氏笑着連聲答應,劉氏則直接笑道:“你放心吧,大興家的和青江家的都是利落人,有她們在,哪用得上我們娘倆動手!”
又略略了幾句話,一家人也散了,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雖然已經做了準備,二天一大早,天色未亮,林家諸人就都起來忙乎開了。婆子丫頭們比平日仔細認真了幾倍地打掃着內外院子,僕從廝們則又去門首打掃了一番。
邱晨習慣了早起,跟着孩子們起了牀,出門一看,她居然不算早的,楊連成老爺子、劉氏,還有楊樹猛和趙氏都已經起了,俱都收拾利落了正往外走。
無奈地笑笑,跟喜氣盈腮的一家人打了招呼,邱晨就直奔前院,重新看了一遍接旨要用的香燭供臺,又着人把供在東里間的聖旨和御筆手書捧出來,重新供到正堂之上,四下裡看了,確定裡裡外外都整潔乾淨,又不失質樸,這才走出大門,去學堂跟潘先生、袁先生給孩子們告了假。這接旨的事情是難得的榮耀,一家人最好是一個不落,至少這裡的觀念如此,邱晨也只好入鄉隨俗。
丁先生就住在一進院,邱晨從學堂轉回來,看到丁先生正站在院子裡,邱晨笑着打了招呼,將今兒請假的事也了一聲。
丁先生笑着拱手賀喜道:“給東家娘子賀喜了。承沐天恩是大事,就歇一天也是應該的。”
“多謝先生。”邱晨笑着曲膝回禮,又道:“今兒或許會有人上門道賀,到時候,少不得要勞煩幾位先生替我照應一二。”
丁先生毫不遲疑的一口答應下來,又跟邱晨了一兩句,邱晨告辭回了後院。
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早飯,一家人就各自回屋忙碌準備起來。
這一次頒旨嘉獎,緣由就是邱晨入疫區之功,自然以邱晨爲主角,少不得又要沐浴整理一番。出來之後,玉鳳和青杏已經備好了要穿的衣物,雖然一貫的肅靜大方,卻是一回沒沾過身的新衣。
如此忙碌着,時間過得也快,很快就到了巳時時分。
御筆林家又要接旨的消息如一陣風,早就傳遍了劉家嶴,傳遍了周遭四圍的村莊,這會兒,天使還沒見影兒,林家外邊卻已經站滿了劉家嶴和周圍村子趕來看稀奇的村民百姓。
邱晨看着銀藍色的繡花長襖,還有玉鳳青杏備出來的一干釵環首飾,頭都大了,推脫着時辰還早,只穿着內襯的薄棉襖褲在屋子裡看孩子們收拾。
阿福阿滿兄妹兩個也都是一身新衣,阿福是一身寶藍色織錦緞長直綴,頭戴同色的學士巾,雖然個子還,卻已經頗有些翩翩士的風度;阿滿是一件大紅色的半長兔毛褙子,櫻桃紅的裙子,頭頂兩側的抓髻上,帶着一串細精緻的金鈴,隨着丫頭一行一動,就會發出細微卻悅耳的鈴聲。
如是這般,兩個娃兒都收拾好了,也過了巳時,邱晨再也推脫不得,只好取過外衣穿了,銀藍色的長襖子搭配地靛青色的多幅裙,頭上是一隻海棠簪子一隻海棠白玉梳,手腕上只戴了一隻羊脂玉鐲子,腰間也是一塊白玉雙魚佩,再不肯戴別的,玉鳳和青杏也只好作罷。
從屋裡出來,進到西屋,楊家二老和趙氏也收拾齊整了,剛了沒幾句話,前頭已經飛跑進來報信,天使已經到了村口,讓趕緊出去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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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一個誥封,查了大半天資料,居然沒寫到……好吧,明兒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