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還有什麼吩咐?”邱晨淡淡道,神色平靜淡然,沒有一般女子遇到這種情形慣有的羞澀或者惱怒。..若非她略略有些過分挺直的腰身,幾乎看不出她內心的緊張。
秦錚眼中一抹興味極閃而逝,黝黑的眸子對上邱晨的目光,似要一直探查到她的心底。
話出口,看着這個讓她感覺非常複雜的男人,邱晨反而漸漸真正冷靜了下來。此人雖看似霸道、冷厲,但從彼此的接觸中,邱晨還是很能確認,此人行事並不誣賴,頗有些‘君子之風’,是以,他今日的所爲有些越距,也就僅此而已,若真的做出再過分的事情,邱晨還是很相信他不會。或者,此人的傲氣讓他不屑於那麼做!
更加篤定冷靜之後,邱晨也完全不急着往回縮手了。她的眼神完全放鬆下來,她的嘴角甚至微微地彎起了一點點弧度,她的目光平靜淡然的就宛如秋日下的湖水,坦然、平靜,毫無波瀾。
秦錚一直關注着她的眼神,一直關注着她的表情變化,這些細微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無數話語在喉頭滾動着,秦錚最後張口出來的卻是:“你且坐着,我喝的不多,不需要什麼醒酒!”
邱晨很柔順地微笑着點頭,放鬆了在秦錚對面落座,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擡眼朝秦錚微微一笑。秦錚微窘,似有些不捨地鬆開手,目光躲閃着,卻仍舊清晰地看到了那纖細不盈一握的手腕上明顯的紅色印痕,不由一陣心疼,一陣懊惱。
微微垂了頭,輕咳了一聲,以掩去臉上的些微不自在,秦錚開口道:“此次瘟疫一事,你實在是冒險了。”
這樣話,邱晨一上午聽了太多,此時再聽到,也只是淡淡一笑道:“當時瘟疫臨近,眼瞅着安陽城逃難的百姓堵塞道路,那麼些腿腳不便的老人,還有一些嗷嗷待哺的嬰孩都夾在人流中逃難避禍……我也有家人,也有好些個親戚就在封鎖區裡生死不知……呵呵,那會兒腦子一熱,就自請進了疫區,根本沒有想太多。”
頓了頓,邱晨不等秦錚有什麼反應,繼續坦然道:“不過,我不後悔自己所行所作。雖,沒有我,或許也有別人,但我很欣慰,經過我的努力和辛勞,挽救了那麼多人的性命……你不知道,我進入疫區看到的第一個死亡病例,只有二十來歲,去年剛剛娶了親,妻子還懷着孩子……你不知道,他死的時候是多麼不甘心不放心……那時候我就想,若是我沒有之前那麼自私,那麼只顧着自保,或許這個年輕人就不會死,他的妻子和沒見面的孩子也不會失去丈夫、父親……”
神情黯然懊悔地敘述着,邱晨搖搖頭,臉上的黯然懊悔一轉變成了平靜,微笑着看向秦錚道:“不過,後來我就想通了,我來了,我救了那些能救的人,我已經盡力了。我問心無愧,也無悔!”
秦錚靜靜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子裡卻波動頻涌,他的眼眶微微收縮着,顯示着他內心的不平靜。這個女人,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讓他驚訝,讓他欣喜。
眼前的女子雖然身形纖細清瘦,但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從她的身上看到那樣蓬勃的活力和生機。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僅僅是活力,而且是那樣強韌果敢的心。她看上去很柔弱,但內心卻無比強大。
她進入疫區活人無數,據清和縣許多百姓已經給她立了長命牌位,每日上香爲她祈禱。但她卻沒有絲毫的傲然,甚至沒有絲毫的自滿情緒。她很坦然地,自己曾經也怕疫病,也自私地不想去理會。她沒有什麼慈悲什麼責任……她只自己進入疫區只是頭腦一熱,卻她無愧無悔!
好一個無愧無悔!
他當初遠赴北疆投入軍中,不過是爲了尋找一條進身之途,但真正融入到邊軍之中,真正把自己當成了一名邊軍將士,他才努力地尋找着自己存在的意義,無數戰場的拼殺,鑄就了他的赫赫威名煌煌功績,但他卻沒有忘記那些普通的將士,他爲了那些人苦苦尋求療傷藥物,精心斟酌着每一次戰略戰術,只爲了能在保證戰爭勝利的同時,儘量保全那些將士,那些同袍……他如今捫心自問,他也完全可以一聲,他無愧,也無悔!
心情激盪中,一股濃重的心疼、憐惜之感也從心底升起來。
雖然她一個字都沒在疫區的危險、辛苦,但他卻知道,這一個‘無愧、無悔’中包含了太多,太多她並不想宣之於衆的辛勞、危險……從她的描述中,對那死亡那般清晰,想來也知道,那病人,許多病人死亡的時候,她就守在那些人身邊……那樣的環境有多危險,他沒有親歷,卻也感同身受。那意味着她隨時隨地都可能被傳染,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成爲死亡的一個……
只是想想,她無數次可能在疫區痛苦地死去,再也回不來,甚至因爲瘟疫連屍體都找不到……他的心就彷彿被緊緊地揪扯着,疼的無法忍受。
他看着她的眼睛,定定的,絲毫不給人反駁餘地道:“以後不許這麼任性!”
邱晨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嗯,我知道,放心吧。我也是恰好知道這次疫病的治療方子,若是換成別的病,我也沒有辦法,自然不會去冒險……況且,瘟疫也並非年年有,不定,終我一生,也就遇上這麼一回呢!”
這話,聽着是柔順的着是柔順的,但細究起來,卻根本沒有實質性的保證……疫病正好有治療方子,疫病可能再不會發生……若是在發生了呢,若是她手裡仍舊有相對應的治療方子呢?她都沒有,但從她的話語中看過去,卻也不難看出,她或許會仍舊頭腦發熱地進疫區!
這樣很有些應付意味的回答,秦錚當然不滿意,只不過,他卻生氣不起來。
不等秦錚回答,邱晨又接着道:“還有,即使再有同樣的疫情發生,也應該不需要我了。我這一次進疫區,收穫也很大,不但驗證了方子確實有效,還針對所見的具體情況,做了個詳細的防控措施細則……你等等,我去拿來你看看!”
着,跳下炕,腳步匆匆地走出去,不過盞茶功夫又返了回來,手上拿了一沓紙,進門就像遞給秦錚,卻在秦錚伸出手的時候,又縮了回去。
“哎,我給忘了,這紙還是疫區帶出來的。你不能碰……這樣,我拿着你看!”
着,邱晨顧自在秦錚對面坐了,將紙張翻到疫情防控的一頁,往前傾了身體雙手舉着,“怎樣?”
秦錚的目光已經落在了紙上的字跡上,略略點了點頭作爲迴應,目光卻一刻不停地在紙張上移動着,片刻就擡起了眼:“這麼多都是防控措施?”
邱晨正在翻頁,聽到秦錚詢問擡起眼點了點頭:“嗯,之前我沒有進疫區,也沒有這麼多細節,真正進入疫區才知道,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忽略……比如農戶排污水的陽溝,很混亂,有些直接會通往河渠裡去,這些最初我也給忽略了,結果縣城的病情控制住了,村子裡的疫情卻仍舊肆虐……”
秦錚收回目光,垂着眼沉吟着道:“這東西我就不用看了……嗯,你重新眷抄一份,我遞上去!”
邱晨沒有絲毫意外,對於瘟疫、水災之類的大規模災難,僅憑一個人幾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若想得到最好的效果自然還是國家出面,這個時代也就是朝廷出面最好。當然了,邱晨這份東西寫出來,更多的也是爲了讓更多的人瞭解疫情防控的概念,萬一在其他地區發生了同樣的疫情,就能夠有人借鑑這些防控治療措施,從而儘快地控制住疫情的蔓延,最終減輕疫病導致的危害,減少死亡人數!
所以,聽秦錚這麼,她沒有絲毫遲疑地就答應下來:“好。過會兒……我就去抄,明天就派人給你送過去!”
邱晨拿出來的這份東西可以稱之爲意外之喜,有了這個,他這一次下來督導疫病防控的差事就更加完美了。雖然這個婦人坦然豁達,但他卻很清楚,這樣一份東西的分量之重。
唐庸拉着林旭離開後,就在一進的東廂房中暫歇。林旭畢竟年紀,又沒喝過幾回酒,被唐庸拉着歇息後,很快就真睡熟了。唐庸卻並沒有多少酒意,看着林旭睡熟了,他就起身透過窗戶關注着正屋的動靜。眼看着邱晨出來,又轉回去,這情形,該談的該的都該談完完了,他也就不用再憋在廂房了,於是跟在邱晨之後進了正屋。
一進門,唐庸就被秦錚掃過來的冷眼鬧的愣住了,看着眼神兒,怎麼好像他來的不是時候啊?
邱晨也看到了走進來的唐庸,笑着起身招呼:“怎麼樣?酒醒了吧?”
着,想伸手去倒茶,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笑着道:“我剛剛拿了從疫區帶出來的東西,不能給你倒茶,你自己倒……我去放下東西洗把手去!”
完,略略一曲膝,腳步輕快地走出去。
唐庸懵懵地,在秦錚對面落了座,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往前湊了湊,神秘兮兮道:“怎地?這婦人沒應?”
秦錚從眼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重新垂着眼睛喝起茶來。
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原本要的話爲什麼沒能出來,怎麼着着,就成了對疫病的討論了?
邱晨回後院洗了手,又轉回來,秦錚和唐庸很快就起身告辭了。她將兩人送到大門口,看着兩人上了車,就轉了回來。
那些資料用的紙筆其實是由外邊送進去的,當時她也徹底清洗過,基本上不會有污染的可能。但她還是抱着寧錯殺莫錯過的原則,儘量把防護工作做得周全,以防萬一可能帶來的感染。
再眷抄一份,邱晨琢磨着讓順子家的生了只火盆子來,就放在炕下,她左右手分工,左手負責翻動舊稿,右手負責拿乾淨的紙張、用鎮紙、寫字……每眷抄完一份,就把舊稿子扔進火盆裡燒掉。如是,是最大程度地避免了污染,卻讓眷抄慢了許多。
送走秦錚、唐庸二人,邱晨就開始眷抄,到吃晚飯的時候還只抄了一半。
洗過手,邱晨跟林嫺娘一起吃了晚飯,就又繼續眷抄,到戌時末,這才堪堪把一份防疫資料抄完。
擱下筆,細細地洗了手,讓陳氏將火盆撤了下去,邱晨拿起眷抄好的紙張細看審覈……本來字就不咋地,這回又是一隻手眷抄的,這字寫的就更是幾乎看不得了!
“唉,這麼醜的字丟臉是事,若是因爲字醜不清楚被人看錯了,那可就關係重大了!”邱晨苦惱地揉着腦門兒,愁眉苦臉道。
順子家的恰好走進來,笑道:“二爺剛剛醒了,奴婢已經讓人送了晚飯過去。”
邱晨綻開一臉的笑來,擡眼看過去,林嫺娘也正看着她笑着。
她的字兒見不得人,她家裡有個字兒好的啊。林旭本來的字就比她強,得了郭大老爺指導後,一筆字如今寫的已經很有些風骨了。
邱晨點點頭,跳下炕就往外走:“五妹妹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歇着吧!我去跟二弟去!”
能夠爲大嫂做些事情,林旭自然沒有二話,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匆匆吃了晚飯,就點起燈來仔仔細細地眷抄起來。
邱晨又吩咐人添了兩支蠟燭過來,叮囑林旭不用熬夜,第二天再抄也行,就轉回了後院。這些日子在疫區積累了濃重的疲憊,這一天從早上忙碌到這會兒,她也實在是很累了,回到自己房裡洗了洗就睡了。
回到自己家裡,不用擔心隨時可能傳染的疫病,也不用戴着厚厚的口罩呼吸困難……邱晨幾乎是頭挨着枕頭就睡熟了。一夜好眠。
第二日邱晨醒來已是天光大亮,眨眨眼,邱晨轉頭看向炕櫃上的座鐘,居然已經九點多了。
她來到這裡後,這還是第一次醒的這麼晚!
既然晚了,邱晨也不急着起來,乾脆躺在炕上,伸伸胳膊,放鬆了身體又在被窩來懶了一會兒,這才起身。
陳氏聞聲從外邊走進來,曲膝問候了,把熱水送進耳房,伺候着邱晨洗漱了。
林嫺娘也緊跟着端了早飯送進來:“大嫂昨晚睡得好,這一覺睡下來,看着大嫂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邱晨從鏡子裡看着林嫺娘笑道:“還是在自己家裡睡得踏實……”
着話,陳氏已經將邱晨的頭髮綰好。拿了一支碧玉鳳頭簪,俯身詢問道:“夫人,用這一支簪子可好?”
邱晨點點頭,讓陳氏幫她把簪子攢入發間,略略端詳了一下,就起身坐到炕上開始吃早飯。
林嫺娘起身:“大嫂,妹妹去鋪子裡看看,收拾收拾,明兒就開張了!”
邱晨點點頭:“去吧,帶上順子或者二魁,讓王氏跟着……”
林嫺娘不用她送,連聲答應着去了。
林旭也前後腳地過來,把兩沓紙送了過來。邱晨第一眼就看到了林旭熬得發紅的眼睛,心疼的連忙打發他去歇着,自己匆匆吃了早飯,將林旭眷抄好的防疫資料交給曾大牛,打發他給秦錚送過去。
這件事做完了,去疫區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邱晨招呼二魁套了車,由秦禮護衛着出城去作坊裡查看了一番,劉佔祥和許謙之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將作坊打理的很好,並沒有因爲瘟疫受到太大的影響。
從作坊裡出來,邱晨也沒回城,直接讓二魁趕着車繞過安陽城去了南沼湖。
通往南沼湖的青石路上,石縫裡已經生出了許多青草,南沼湖邊的莊子也安靜地荒涼着,沒了之前雞鴨喧騰、羊兒咩咩的歡騰景象。倒是滿湖的菱角、蓮藕長的很好,密密匝匝的,雖然荷葉和菱葉已經枯黃,卻可以看得出,曾經的繁茂。
菱角是農曆七月份進入成熟季,就可以每天採收了。菱角有個習性,一旦採摘不及時,菱角熟的過了,就會自動脫落沉到水底去。
到了八月底,菱角早已經落入水底,淺水處還能打撈一些上來,深水處卻是沒有辦法了。倒是蓮藕和蓮子,應該儘快採摘採收,不然天氣冷了,下水就太難了。
這一路走過來,田野村莊空曠而安靜,瘟疫前的流民都不知所蹤,估計是瘟疫來時跟着安陽城的百姓又向北逃難去了,倒是讓安陽城有了難得的平靜。也或許正因爲如此,南沼湖這邊沒有人過來,房屋棚舍乃至碼頭上拴着的幾隻木船都完好無損地保持着原狀,沒有遭到什麼破壞。
察看了一圈兒,所看所見都讓邱晨心情放鬆起來。看着滿湖殘荷中一支支半垂的乾枯蓮蓬,邱晨來了興致,招呼着秦禮撐了船,帶着二魁一起,劃入殘荷叢中,採摘了半船蓮蓬。這才盡興而歸。
回到城裡,邱晨就張羅着剝蓮子。雖然已經是八月底,但今年蓮藕第一年種植,種植稍晚,這會兒的蓮蓬和蓮子外殼都成了棕褐色,卻並不算太堅硬。全家人總動員,花了一個時辰總算是把邱晨採回來的蓮子剝好去了皮和蓮子心。
晚飯自然就以蓮子入菜入粥,林嫺娘還跟王氏琢磨出了蓮子糕,味道清甜,口感軟糯,非常不錯。
晚上收拾了一番,第二天一大早,邱晨就打發了二魁回了劉家嶴。
疫情基本消除,也是時候把楊樹勇和老何等人接回來了。這個時候趕回來,菱角還能收成一些,蓮子也要儘快採摘,還有蓮藕,也要儘快採挖售賣……有了這些東西的產出,大哥大嫂一年的辛苦也不算白費。
打發走了二魁,邱晨就帶了陳氏、順子家的幾個人,再次去了南沼湖。她們要趕在楊樹勇等人搬回來之前,幫着把房屋打掃一下,晾曬一下被褥,再生了火烘烘屋子的潮氣。
清掃房間的活計不需要邱晨插手,她就帶着林旭,由秦禮和曾大牛分撐了兩艘船,進湖裡採摘蓮蓬,搜尋沒有掉落的菱角,還有不算太多的芡實……
中午吃過飯,邱晨又想起湖岸邊兒種植的荸薺,帶了人扛了鐵鍬興致勃勃地去挖,這個倒是生長的很好,也極好挖,順着纖細的植株挖下去,就是一顆扁圓的紫黑色荸薺塊莖。
踏着夕陽回到家裡,邱晨將蓮子、芡實和荸薺分了幾隻簍子,打發人給南湖那邊送過去。結果,不等他們的晚飯做好,唐庸就笑嘻嘻地上了門,後邊自然跟着表情幾無變化的秦錚。
這一頓湖鮮飯菜雖然清淡,唐庸卻是讚歎不已,吃過飯還跟邱晨約好了,第二日跟着一起去南沼湖,還要帶上漁網,在湖上現捕了魚來烹製,滋味最是鮮美。
邱晨很是詫異,自從這兩個人到了,雲濟琛和廖清就被打發了去統籌糧米藥材,忙得好多天不見人,這兩個人看上去卻清閒的很。
不自覺地,邱晨就問了出來:“你們的公務不忙麼?”
秦錚垂着眼喝着茶,唐庸避無可避,笑嘻嘻答道:“我們只要統籌大局,具體的活兒自然有人去做!”
邱晨瞭然地點點頭。是了,自古到今都是如此,當官兒的是不用事事親爲的。她還聽過一句話,當官最要緊的是會用人,知人善用,才能把工作做好。而不是事事親爲,那樣子累死了,工作也做不完,自然也做不好。
歷經兩世,邱晨也沒有做領導的經驗,自然也沒什麼發言權。既然這兩個人自覺不會有妨礙,她也不再多言,笑着應下來,並跟唐庸約定了陳氏在西城門外會合。
第二日一大早,留了順子家兩口子看家,邱晨和林旭帶着家裡其他人,浩浩蕩蕩地再次往南沼湖進發。這一次幾乎是全家總動員了,連林嫺娘和二魁家孃兒四個也一起出動了。
秋日的南沼湖景色極美,又有采蓮子挖荸薺這樣的趣事兒,帶上山子和石頭就當秋遊了。而二魁家的和十月自從進了城就幾乎天天悶在家裡,帶着她們到南沼湖來,也算是放放風,鬆乏鬆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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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着十二點上傳的,還是沒能寫完。先發這些,明天上午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