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河燈,沒走多遠,又見到有販擺攤售賣荷葉燈,這種荷葉燈是由孩子或拎或舉的燈盞,繪着荷葉蓮花,或者塑造出荷葉蓮花的造型,同樣談不上多精緻,卻拙樸可愛.
邱晨又讓孩子們一人選了一盞拎在手裡,剛剛買的河燈則統統給了俊俊書拿着。..
一路行一路逛,不但買了河燈、荷葉燈,這個季節的桑葚、桃子、棗子、早梨等一些水果也正逢上市,邱晨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吃過幾次水果,看到這麼多各色的果子,自然不會放過,各樣都買了一些。買的拿不了了,乾脆讓俊俊書送回銅器鋪子,邱晨和四個的繼續往前逛,並和俊俊書約好會和的地點。
等午時末,一行人兩輛車駛出安平縣城的時候,後邊一輛馬車上已經被買的東西塞得滿滿的,邱晨則和四個孩子一起坐在第一輛馬車上,一邊吃着鮮果子,一邊唧唧咯咯地着話。
一捧桑葚沒吃完,阿福阿滿就困了。邱晨把車廂收拾了一下,乾脆讓四個孩子睡上一覺。
四個孩子一躺,就沒了邱晨坐的地兒,她乾脆來到車轅上,與俊一起坐着。因爲這輛車是當初往草原去特意定製的牛皮棚車,車轅上也有牛皮棚子遮陽遮雨,倒也不曬,還有隨車的風許許吹來,倒反而清涼習習。
“怎樣,全天跟着上課還適應吧?”邱晨笑眯眯地問俊。
俊點點頭,一臉陽光的笑容,乾淨而溫暖:“姑姑放心,先生教的很好,並不勉強,是以侄兒並不覺得疲憊!”
“那就好,”邱晨笑着,又閒話般的起中元節楊家鋪子和劉家嶴的不同,進而又起一年中的各種節日,繼而又起楊家衆人的生辰……等過了程家店,車廂裡的四個孩子睡醒的時候,邱晨已經又瞭解了不少信息。
孩子們一睡醒,就在車廂裡坐不住了,紛紛攘攘地都要上車轅上來。邱晨進去挨個檢查了他們身上頭上有沒有汗水,到底拘着幾個皮猴在車廂裡又坐了一刻鐘,等睡覺的汗水徹底散了,這才放了四人去了車轅。
自己坐在車廂裡,邱晨翻出一本遊記,靠在一隻靠墊上看起來。車子搖搖晃晃的,在縣城又逛了一個多時辰的街,不知不覺地,邱晨就睡了過去。
等她睡醒一覺,車子已經過了清水鎮,路兩旁的景色草木都熟悉起來。
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滿不時地嚷上一嗓子:“快看,快看,前邊是那株大桑樹了!”
“前邊就是歪脖樹了,再往前走就到家了!”
“噯,那不是山子和石頭麼?”
“還有大虎、二虎……”
聽着孩子們興奮地嚷嚷聲,邱晨的嘴角也禁不住翹了起來。她索性撩了撩頭髮,把書放好,捲起車窗上的簾子,也往外看去。
這個季節的天氣沒有那麼熱了,村子周圍的野生的一下桑葚樹、李子樹、酸棗等的果子漸次成熟,村裡的孩子們就每每都成了猴子,隨着果子成熟的次序,從一顆樹遷徙到另一個樹。只不過,這羣皮猴兒的嘴饞的緊,不等果子開瓤就已經開吃,往往等果子真正成熟的時候,樹上也就剩不了幾個了。
這會兒,那羣皮猴兒就又聚在一棵杜梨樹上,採摘剛剛泛黃的杜梨。這杜梨倒是通身是寶,根、葉有藥用價值,可潤肺止咳,清熱解毒,治療急性眼結膜炎;果實可健胃,止痢。只不過果實卻又又澀,不熟的杜梨果兒只有黃豆粒大,咬一口澀的拖不動舌頭,就是熟了也不好吃……這些皮猴子之所以爬到樹上採摘,大抵也是爲了好玩,而不是吃。
村頭的這一棵杜梨樹又合抱粗,樹幹極高,一羣皮猴子站在樹梢枝椏上,比馬車上的俊言阿福他們更早就看到了林家的兩輛馬車,是以,俊言幾個的喊聲剛剛落下,那羣皮猴子就哧溜哧溜地從樹上溜下來,撒丫子迎着馬車跑過來,一邊跑還一邊揮着手叫着俊言幾個的名字,熱鬧的好像專程來迎接他們一樣。
再看車轅上的俊言俊章,都像屁股上長了癤子,都坐不住了,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也朝着飛奔過來的孩子們揮着手大喊……
邱晨笑的在車廂裡打跌,捂着額頭大笑:這一羣皮猴子這通鬧,鬧的好像分別了多久似的,天知道,他們不過離開了三天不到!
笑着,邱晨還連忙招呼俊:“停車,停了車讓他們下去,別這麼鬧騰,摔下去被車碰了馬踏了,可不是鬧玩的。”
俊卻先招呼邱晨:“姑姑,你坐穩了,我停車!”
邱晨笑着點點頭,伸手扶住車廂,俊確定姑姑和阿福阿滿都坐穩當了,這才喊着馬兒,徐徐地把馬車停下。
俊言俊章不等馬車停穩了,就從車轅上跳了下去,然後嘻嘻地迎着那些奔過來的皮猴子聚到了一處,頭抵頭地湊在一起,不知嘰咕起什麼來。
阿福阿滿也從車轅上站了起來,卻不敢自己往下跳,石頭和栓子幾個的也跑了過來,俊就把阿福阿滿包下車,邱晨也從車廂裡出來,拿了一包雪花糖遞給阿福,讓他分給夥伴們吃。
“別到處亂跑,別去池塘邊兒……玩一會兒就回家……”邱晨絮絮地囑咐着,阿福阿滿連連應着,和一羣末末獨兒吃着糖玩去了。
邱晨笑着招呼俊,俊書,重新驅動馬車,往家裡走去。
往家裡走去。
一進村子,又有各種問候,邱晨乾脆從車上下來,一邊打着招呼,一邊往家走。短短的幾百米路,生生走了一刻多鐘纔到家。等她到家,順子和青江已經幫着俊俊書把馬車趕進後院卸了車,連馬兒都喂上了。
林旭迎到大門外接了邱晨,叔嫂倆進了大門,蘭英和青山家的,還有大興家的青江家的順子家的青杏玉鳳,林家大門內外站了幾層人。邱晨笑着和蘭英幾個招呼了,又打發了大興家的幾個,邱晨沒急着回屋,反而直接從一進院去了東跨院。
東跨院中的幾十個人,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邱晨轉了一圈,見還算有條不紊,制皁那邊也還順利,她臨走配好的料也沒用完,看了一批半成品,色澤、細膩度、香味兒都還不錯,也就放了心,回頭招呼蘭英:“蘭英姐,今晚七月十四,咱們加菜!明兒問問大夥兒,家裡需不需要祭祖,看看人數超過三成,咱們就放一天假!”
相對於放假,這些人反而對東家加菜更感興趣。他們來林家之前可早就聽了許多傳言,林家東家娘子的飯菜做得才叫一個地道,才叫一個香死人不償命。
只是,等他們好不容易進了林家做工,東家娘子卻已經不再親手做飯菜。雖,玉香和秀兒的手藝也不錯,菜也頓頓有肉,可總覺得趕不上他們印象中林家娘子的手藝。
好些年紀的幫工就忍不住低聲嘀咕起來,“東家娘子加菜啊……東家娘子做的菜據特別香啊!”
另一個不屑道:“東家娘子加菜就是東家娘子的手藝啊?現在東家娘子有廚娘了,人家根本不用下廚了好不好!”
還有一個和稀泥的:“也不準呢,不定東家娘子一高興,就給咱們親手做一次菜讓咱們嚐嚐呢!”
在各種猜測和怯怯私語中,一天的工作做完了,收拾收拾打掃打掃,衆人一邊排着隊洗着手,一邊不時地往餐桌那邊張望着,心裡都在嘀咕,沒見東家娘子送加菜過來啊!
如今,因爲工人增多,工人就餐的桌子也有之前的兩張,增加成了四張,而且不是之前的那種六方矮桌,而是特製的長條狀矮餐桌,一張就有兩米半長,兩張拼起來,能圍着坐下二十多個人,六張桌子拼起來,所有幫工的就能團團坐下。只不過,蘭英帶着青山家的和玉香、秀兒、芝兒沒和這些青壯們擠一起,她們用了一張單獨的桌子,在休息的工棚中吃飯。
就在衆幫工的望眼欲穿,幾乎失望到絕望的時候,邱晨帶着蘭英、大興家的、青江家的和順子家的,還有林旭、俊,一人端着一隻紫銅盆子進了跨院。
隔老遠,一些青壯們就忍不住吸溜起了鼻子,想要第一個猜到女東家送來的什麼好菜。可聞一股極濃郁的肉香的同時,他們還聞到一股很特別的刺激味道,讓人想要打噴嚏咳嗽,卻更讓人胃口大開的味道。
邱晨帶着人將一盆盆菜分別放到餐桌之上,手一翻,從每隻盆子下邊又翻出套着的一隻銅盆來,然後把盆子裡冒尖兒的菜分在兩個盆子裡,放在長桌的兩端。
菜一放到桌子上,期盼了已久的青壯們終於看清了盆中菜的真面目。就見一段段圓滾滾的紅亮亮的肉閃着油潤的光澤,在這紅亮濃香的肉段中間,還點綴着一些碧綠碧綠的細絲,好像那很特別很刺激很令人開胃的味道就是這些不起眼的綠色細絲髮出來的。
“好香啊,這是什麼菜啊……”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子忍不住問了出來。
邱晨笑着道:“這個菜的名字叫紅燒肥腸……大夥兒吃的時候,注意那些青色的配料,能吃的吃,不能吃的不要勉強。”
完,招呼着青山家的道:“讓他們在這邊吃,你帶着玉香他們到這邊來,咱們一起吃!”
青山家的自然地答應着,之前沒有起院子蓋屋子的時候,邱晨可是一直和她們一起吃飯的,雖如今林家起了院子蓋了屋子買了奴婢,邱晨待承她們卻沒有什麼不同。
那些青壯們有的羨慕,有的暗自高興,還有的……比如林子和泉哥兒,邱晨剛剛轉身走了沒多遠,他們倆就笑嘻嘻地湊到了青山家的跟前:“嫂子,有啥好吃的,記得給我們帶點兒哈!”
“你們兩個臭子,今兒這飯食還不夠好啊……”話雖這麼,但林子和泉哥兒幾個管事卻只嘿嘿笑着,招呼那些試用工們開始吃飯。他們不過是湊個樂子,在林家待得時間長了,早就沒有當初纔來時那麼嘴饞了,一頓飯兩頓飯的,他們纔不會和幾個嫂子妹子爭。
這邊着話,那邊已經有那心急地伸了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肥腸扔進了嘴裡。
肥厚濃香的肥腸一進口,軟糯、滾燙、濃香,一下子隨着咀嚼充滿了整個口腔,彷彿所有的味蕾在這一剎那間都猛地醒了過來,被那股濃厚的膩香給包裹住,偏偏還有一絲若有若無,卻又無法忽視的刺激感,更增加了這濃香的程度,令人享受濃香滿口的同時,卻絲毫感覺不到油膩,只想吞下一口再吃第二口……
當然,也有那不信邪的,伸了筷子直接夾了那綠色的細絲裝蔬菜放進嘴裡……不就是綠色的菜梗子麼,還有什麼吃不得的,東家娘子還的那麼邪乎……嘶,呼……好辣!整個口舌雙脣,乃至兩頰內側都彷彿瞬間點了一把火,炙烤着發出生生的疼來!瞬間讓這不瞬間讓這不信邪的人紅了眼,淚水滿眶……
看起來真是眼淚汪汪的……那叫一個可憐!
這頓飯自然吃的是歡暢飽足。這頓飯讓新來的衆多幫工更加確定了東家娘子廚藝超羣的同時,也記住了一種新鮮的調味蔬菜--辣椒!
據,這種辣椒也是東家娘子採買藥材的時候淘換回來的,據原本都不是大明的物種兒,是從什麼遙遠的……美麗州傳回來的!
林旭和俊他們幾個子帶着阿福阿滿一桌,邱晨則和蘭英、青山家的、玉香、秀兒芝兒,重新湊到了一桌上吃飯。這一桌只有女子,邱晨也沒用盆子盛菜,斯斯地用淺口盤子盛了八個菜一個湯,菜餚精緻好滋味,一桌子吃的同樣讚歎不已。
吃過晚飯,阿福阿滿俊言俊章就拱指不住了,跑去把纔買回來的荷葉燈、河燈都翻了出來。
邱晨摸摸丫頭阿滿的辮兒,勸慰道:“這河燈,今晚放了,順水飄走了,明晚就沒得玩了。你們今晚上就先玩那荷葉燈,明天晚上,我們再去河邊放河燈,好不好?”
阿滿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點着腦袋答應下來。於是俊俊書和林旭三個,就去尋了蠟燭來,給幾個的一一安置好,點了,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滿就或舉或拎着形狀各異,朦朧漂亮的荷葉燈往外跑去。
邱晨連忙招呼俊俊書幾個:“你們跟着去看看,別往池塘邊兒去。”
俊俊書急忙跟着追了,邱晨一轉眼看到林旭站在那裡一臉嚮往地看着跑出去的幾個大孩子,就開口道:“你想玩也去玩會兒吧,活動活動,或許看書記得更快。”
林旭又看了看大門外邊,還是微笑着搖了搖頭,對邱晨和在座的蘭英幾個拱手告退了,徑直回一進院的東廂房去讀書了。
“唉,旭哥兒這孩子讀書可真用功,今年秋天下場子,去了就一定能夠捧回個個生員來!”青山家的看着林旭的背影感嘆着。
邱晨卻苦笑着搖搖頭:“他本來就刻苦,如今又如此日夜苦讀……我倒是不怕過不了縣試,我就是怕這孩子這麼勒掯自己,可別把自己的身體給累垮了……他的身子底子本來就不好……唉!”
看邱晨臉有憂色,蘭英趕忙在旁邊道:“行了,俊哥兒下場滿打滿算也就還有一個月功夫,再苦讀上一個月,考完了不就能歇歇了麼!”
玉香也在旁邊勸慰:“海棠姨前邊兒的大劫都過去了,如今也算是到了好日子了。若是旭哥兒再考個一官半職的,海棠姨今後就不用像現在這麼操心受累的了,靜等着享福就成了!”
邱晨笑笑,沒有接玉香的話頭,而是轉眼就和蘭英和青山家的起村裡的家長裡短來。
了一會兒話,東跨院的幫工們就陸陸續續吃完飯往回走了。玉香連忙帶着秀兒、芝兒去東跨院收拾殘局,洗刷鍋碗,清理場地,最後還得把剩下的食材處置好……
邱晨在那邊看着玉鳳青杏辛苦地去院子角落裡的水缸打水,這些水缸是邱晨蓋房子之前就準備下的,卻需要人一趟趟去山上的泉眼那邊挑水……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若是在東跨院中打上一口井,不但能夠解決了用水難的問題,還可以在盛夏的時候,將這個東西吊進井中,讓井水的沁涼來給某些不宜存放的食材保鮮,還能夠,把甜瓜西瓜之類的瓜果吊進井水裡,起到個鎮涼冰鎮的作用。
於是,邱晨就把自己的設想提了出來,蘭英看了看青山家的,就笑道:“這打井可不是事兒。這事關陰陽風水的、家宅安寧的……我回去和栓子爺爺一聲,讓他明兒就去東山跑一趟,請那曲神仙給算算,宜量不宜量!”
村裡人對於井這種東西,都會有一種潛意識的恐懼,挖井的時候特別心,也特別多講究……聽蘭英這麼,邱晨覺得很無奈,卻也不得不乖乖聽着。習俗這東西,她沒有那個勇氣去挑戰去改革,那就只能逆來順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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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寫了這些先發上來看着,明兒上午儘量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