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這幾天連遇大雨, 大雨像霧一樣罩着這個世界,H市的商界也猶如覆蓋了一層霧一樣,濛濛朧朧的覆蓋之下卻是瞬息萬變。
馬氏和人合夥在國外投資了一筆大單, 沒想到馬氏投訴了大筆資金, 工程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對方卻突然撤資, 而由於馬錦桓本人近來一直在國內, 根本沒有機會去國外,國外的一切事物均交由他的助理在打理,而當對方突然撤資時, 這個助理也憑空消失了!馬氏現在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和對方簽有合同,這也就意味着, 根本無法追討那人的刑事責任。
加上上次H市政府的項目被南宮集團中標, 馬氏可謂是內憂外患, 沒有資金注入。一時間,馬氏二十五層大樓內人人內心恍恍, 就連保潔阿姨都想着要跳槽。
馬錦桓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眉宇間的英氣也漸漸的散去,鬢角多了一層層的白髮。
“這麼說,有人在收購我們的股權?”馬錦桓眉頭皺的很深,雖然馬氏是從艾氏改名而來, 但他這一二十年以來一心經營着馬氏, 如果馬氏就此倒閉, 他心裡肯定難受。
“是的, 馬總。”公司的法律顧問羅晉平和馬錦桓的私交很好, 這個時候也只有他願意爲他辦事。
“查到是什麼人在收購麼?”
“南宮集團。”
馬錦桓沉吟了一會兒,他早該猜到南宮冷的野心, 心裡不由的一陣懊惱,爲了馬明珠他已經將手裡25%的股權讓給了他,看目前的情形,他是要將馬氏納入南宮集團的麾下。
馬錦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禁沉聲問:“都是哪些股東在拋股?”
“都是馬氏的老董事!孫董、薛董、楊董、李董都將手中各自5%的股權賣給了南宮集團,雖然每個人不多,但這5個人加起來有20%股權,不容小覷啊!”羅晉平見馬錦桓緊鎖的雙眉,安慰道:“馬總,您也別態擔心,目前形勢雖然嚴峻,但還沒到山窮水盡那一步!南宮冷擁有20%的股權加上上次您讓給他25%的股權,一共是45%,而您目前手裡的是25%,艾經理持有10%的股份,郭董事持有10%的股分,王董事持有5%的股份、蘭董5%!南宮那邊的人也找過郭董事和王董事,目前來看,他們還沒有將股份賣給南宮集團,依我看他們也有顧慮,畢竟他們是馬氏的元老,對馬氏還是有感情的,不希望馬氏將來寄人籬下!如果您能說服兩位董事將股權過戶到您的名下,再加上艾總經理40%r的股份,這場仗您還是穩贏的!”
馬錦桓默默的思付良久,自從上次拍賣會之後,他已經很久沒見到艾清了。羅晉平察覺到馬錦桓的顧慮,說:“馬總,夫人的事,我們暫且不提,她怎麼也不會將股權賣給南宮集團的!我們目前要做的就是要穩住郭董和王董,只要拿下他們的股權,也就和南宮冷持平了!”
“好。”馬錦桓果然拍板,“老羅,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事情往往在看到似乎有轉機的時候,纔會發現轉角之後,遇到的也許就是另外一塊大石頭。羅晉平趕到郭董事和王董事家裡的時候,兩位股東不約而同的告訴他均已經名下所持股份賣了出去,唯有蘭董持觀望態度。郭董持有的15股權轉讓給了南宮冷,但王董出讓的5%股權並沒有透露是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南宮冷,這多少讓馬錦桓本已破碎的心添了一層欣慰!但大勢已去,目前的形勢已經明朗,目前馬氏最高持股人是南宮冷,也就意味着他是馬氏的大股東,他將成爲馬氏的董事長。
馬錦桓本以爲南宮冷在確認成爲馬氏最大股東的時候會,他沒想到南宮冷竟然那麼沉的住氣,事實發生一個星期,他竟然還沒有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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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南宮冷陰沉着臉,窗外已經被夜色包圍,漆黑的星空下,只有無數霓虹燈還在不厭其煩的閃爍。查出來買家了麼?”
南宮冷站在巨大的會議廳裡,挺直的身體透着冷冷的寒氣,周身散發出幽冷的殺氣,黑沉壓仰,會議廳裡寂靜無聲。
“王董事那邊的人口風很緊,目前還未查到東家是誰。”張俊頓了一下,說:“不過,有人看見他們和李處長走的很近。”
南宮冷黑眸一沉,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讓人不寒而粟。“李南庸?”
“是的。”張俊看着南宮冷,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是真的,加上上次從您這兒拿走的25%股權,李南庸個人擁有30%的股權,與您差了5%的股權。”
南宮冷冷笑了笑,眸色如黑曜石一般閃爍不定。“現在還剩下誰的股份沒動?”
“馬氏艾清總經理——”張俊想了想說,“但她是馬錦桓的太太,我們要拿下她10%的股份沒有那麼容易。”
“很難麼?她是馬錦桓的太太,但她還有另一個身份,是馬明珠的母親。”南宮冷卻露出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霸氣,微微一擡手:“去安排一下,明天我要見到她!”
張俊疑惑地看了看南宮冷,心中有一絲的顧慮,那件事情冷少一直沒有對任何人說,就是想留到關鍵的時刻,現在拿出來對艾清確實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可是……張俊想了想,還是開口說:“因爲上次的事情,她最近的情緒不是很好,不知道能不能見您。”
南宮冷一個視線看過去,像是一把極爲鋒利的劍,劃過張俊的臉頰,聲音低沉而暗啞:“我很好奇,是什麼讓你變得優柔寡斷了?”
“沒有。”張俊垂眸不敢與南宮冷對視,恭敬的回:“我這就安排。”
“很好。”南宮冷淡淡收回視線,不動聲色道:“去吧。”
在張俊開門離開的時候,卻又聽到南宮冷漠然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俊,心慈手軟的人,註定一生失敗。”
張俊筆挺的站直了身體,聲音突然恢復一貫的冷漠:“放心,冷少,對仇人,我一向心狠手辣!”
南宮冷看着張俊帶上,整個人疲倦的靠回沙發裡,黑沉的眸子在夜色下變得森冷恐怖,看來手中的王牌不得不出了!原本是留着給馬錦桓重重一擊的,現在是要提前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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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吒商界幾十年的馬錦桓,咳嗽一下都能使H市經濟跟着動盪的馬錦桓終於要不行了。
馬錦桓坐在林靜芳的對面,弓着腰,垂着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有手上的微微抖動,隱隱顯露他內心的侷促不安。他對不起她,而且這輩子都無法還清,這讓他自責。
深默了半天,他終於開口,已經下垂的脣角囁嚅的抖動:“……你好嗎?”艱難而澀啞的聲音,飽含了他沉重的愧疚。
“我挺好的。”林靜芳坐在咖啡廳裡,半邊身子沐浴在陽光下,臉上的笑容平靜而溫和,馬錦桓看在眼裡,彷彿又回到他們初次相識的時候,那個時候就是她這種淡然叢容打動了他!“你呢?”
“我……”馬錦桓擠出一絲微笑,連日來不眠不休已經讓他的身體透了支,羅晉平讓他好好休息,但他根本睡不着,一躺下來,滿腦子都在想着林靜芳母女和公司的事。當公司的事終於無法挽救的時候,他突然有了一種放棄的心灰意冷,但同時又生出一種豁然開朗的心態,金錢和權利終究是浮雲,生不會帶來,死也不會帶去。“……也挺好。”
“好就行,好就行。”林靜芳抿了一口咖啡,說:“我們都老了,都有白頭髮了。”
馬錦桓見林靜芳鬢角的白髮,心裡一陣苦澀,“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我……對不起你。”
“都過去了!”林靜芳看着玻璃窗外的行人,說:“人的一生,就像他們走路一樣,匆匆的來,匆匆的去,所有的恩怨到最後都歸爲泥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再說,感情裡哪有對與錯呢?”
馬錦桓問:“你……不恨我?”
“說不恨你是假的!你剛走那段時間,我埋怨過你、恨過你,但恨過之後生活還是要繼續,所有的一切都會隨着時間過去,慢慢的就會淡忘遺忘,人還是往前看的啊!”
馬錦桓的內心突然生出一絲希望,也許他們還可以重新開始。“我……”
林靜芳突然伸手朝門外招了一下,臉上浮起溫和的笑容,馬錦桓的目光也隨着看過去,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朝他們走了過去,馬錦桓的話硬是噎了回去。
“介紹一下——”林靜芳站起身來,“這位是李增博,這位是馬錦桓。”
李曾博打量了幾眼馬錦桓,猶豫着開口問:“馬氏的總裁馬錦桓?”
馬錦桓自嘲了一下,“是我。”
“靜芳說今天帶我來見一個人,沒想到竟然是您啊!”李曾博在大學裡是教經濟管理的,對於能在商場呼風喚雨的人物都非常瞭解,一下子見到了真人,有些激動和興奮,可是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這麼說,您就是靜芳的前夫?”
馬錦桓聽他一口一個靜芳,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面上卻看不出來。“嗯,就是本人。”
李曾博臉上的驚喜少了幾分,聲音也冷淡了不少,說:“那天看到新聞的時候,我對你是既同情又憤恨,同情您是被人設計,分不清黑白;恨您爲了那一巴掌就拋棄糟糠之妻,在這點上我是不敢苟同的!”
馬錦桓面有愧色,“這麼多年,是我對不起靜芳。”
“你當然對不起靜芳!但是事情畢竟有了真相大白的這一場,靜芳的冤屈也終於得到了洗涮,只是她這麼多年帶着孩子太辛苦了!還有孩子,這麼多年沒有得到過父愛……”
馬錦桓突然擡起頭,眼眸深深地看向靜芳:“我一定好好補償。”
靜芳坐在一旁,有些聽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呀!”
馬錦桓和李曾博俱是一愣,原來當事人竟然還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