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破障音

“阿彌陀佛。”文益輕笑一聲,“老衲只是偶爾能借着人的氣機看出一些端倪,若說斷人福禍,卻是無法做到,何況大氣運之人的福澤並非可以隨意窺探……”

“大氣運之人?”洛逍遙一怔,“大師是說師妹她有大氣運?”

“氣運之途可受可易,可澤可借,”文益笑了一笑,“所謂澤……亦如近朱者赤。”

洛逍遙似懂非懂之間,又聽文益言道:“令師當世高才,但若知曉要害,必會尋出對策,小居士何以見憂?”

洛逍遙心頭一震,忙是躬身行禮:“晚輩愚昧,多謝大師教誨。”

“小居士且隨老衲一行。”文益笑了一笑,邊說邊步出禪室,“此下正月,祈福善士衆多,唯有後山藏經閣之處算得上清靜,小居士這幾日暫且在閣中小住。”

隨着文益轉過廊道,來到了方丈禪室背後的藏經閣,閣門口守有兩位僧人。進了閣內,便見有七八排高有七尺的木製書架,縱向排列,每排書架分有三層,上面或平或豎存放着各種佛經典籍。

穿過中間過道,後面是長有五丈、丈餘見深的空地,地上放有七八片蒲團,想是這地方是僧人閱經之用,靠左側牆角的地方站着兩位四旬僧人,望見文益與洛逍遙到來,垂首合什見禮。

“這藏經閣依着山峰而建,他們所站守的地方通向一個天然的山洞,明無他就在裡面入關,想是再過幾日便大功告成。”

文益言語一頓,領着洛逍遙向右側行去,待到牆邊,方見後牆上開有一洞門,“這是建閣之時,依山鑿了小洞,是守閣之人休息了地方,這幾日你就在此處落腳,看些佛經,靜心養神。”

但知每個寺院藏經閣所典藏經書,即使是本寺之人也並非可以隨意閱讀,文益卻是讓自己住在裡面,洛逍遙驚訝之下心生感動,忙執禮言謝。

五日後辰時,在山洞中打坐的洛逍遙突聽外面傳來一道聲音:“阿彌陀佛,恭喜大師。”

心頭一喜,疾步行出洞外,舉目望去,只見明無僧人在左側山洞前與兩位僧人合什見禮,忙趨步上前,躬身行禮:“晚輩洛逍遙見過大師。”

明無但想這藏經閣並非能讓外人留宿,對洛逍遙的出現大爲驚訝,細一打量,忽覺眼前少年是在隰州見過,心念一動,神念一張,驟然感應到他身上的氣機與楚南風相同,便是合什言道:“阿彌陀佛,楚先生是小居士何人?”

洛逍遙未隱藏氣機就是故意讓明無識破來歷,聞言應道:“正是家師。”

明無微微一笑,“善哉、善哉,果是名師出高徒……楚先生可好?”

“家師五日前曾與晚輩同來清涼寺,想請大師前往救治家父……只因師妹毒情危急,故家師又先行離去照看,吩咐晚輩在此相候大師出關。”

此下洛逍遙自也不能隱瞞洛寒水受傷一事,明無聽了卻是一愣,一連幾問:“令尊……令師妹?是爲何傷?小僧如何相救?”

洛逍遙心知此事是爲複雜,定了一下心神,“家父受傷早於師妹,後來師妹也遭人暗算,二者皆是神識受困,晚輩聽聞大師的‘天雷音’大法可以……”

“罪過,罪過。”明無眉頭一皺,“那令尊之傷,楚先生可是知道?”

“家師知曉。”

“哦?”明無心頭一震,但想以楚南風的身手都無法對付,此傷恐是不筒單,略一遲疑,言道:“且見過方丈大師再說。”

洛逍遙正有此意,便點了點頭,隨着明無向文益大師的禪室而去,豈知到了方丈室後,卻未見文益身影,二人正欲尋個僧人詢問,卻見一個沙彌僧行來,對着明無合什行禮:“恭喜高僧出關,方丈大師一大早被便皇帝請進宮去。”

言語一頓,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與明無,“方丈恐高僧今日出關,擔心誤了事情,留書一封叫小僧傳與高僧。”

“有勞小師父了。”明無疑惑中接過書信,拆開便看,看了一半,瞄了一眼洛逍遙,心中大爲吃驚,原來文益在信中告訴他,洛逍遙便是他日後要保護的護道人。

信中又交待不管隨洛逍遙去救治何人,在這之前一定要和楚南風見面,探討清楚受傷之人病理。

這自是文益的謹慎之處,他心知楚南風不僅修爲不凡,智慧更是超羣,若他都無法對付的傷病,其中的病理自非一般,但恐明無有失,便留言讓他先與楚南風會面商討。

明無看完書信,定下心中的波動情緒,右手一動,那信紙頓時化爲粉狀灑落而散,望向臉有疑色的洛逍遙,“楚先生現在何處?”

“家師去了袁州仙女湖。”

“哦?方纔聽小居士言說楚先生趕去照看……這麼說令師妹也在仙女湖了?”

“正是。”

“那令尊是在何處?……眼下如何?”

“家父此下身在房州。去年仲夏之時不幸爲人暗算,昏迷難醒,承蒙藥王穀苗谷主診斷,三年內能夠醒來……除了不能窺元嬰之妙,其他倒也無礙。”

“令尊修爲……?”

“家父已入抱丹大成之境。”

明無心頭復是大震,但想文益留言大有道理,便道:“好,那先帶小僧去仙女湖與楚先生會面再說。”

雖說洛寒水昏迷不醒日久,眼下卻無性命危險,而蕭慕雲卻是危在旦夕,洛逍遙但知‘天雷音’或是可解去‘負情蠱’之毒,也是想先將明無帶去莫忘島。聞言忙是前頭帶路與明無趕往仙女湖。

⋯⋯

冰凌氣寒水飛煙,千島入夢白雲間。

晨曦曉春清波探,鐘聲韻蕩鳥沖天。

仙女湖東岸,此時晨陽初上,湖面上望去但見白霧漸散,水鳥伴着不知從何處傳來鐘聲,展翅盤翔。

連夜奔襲的明無與洛逍遙,終是在第二日辰時三刻趕到了仙女湖,許是元正節日原因,擺渡船只生意甚好,渡口但無泊船,二人等了近半個時辰,方見楊老漢空船而來,楊老漢見是洛逍遙候渡,忙招呼二人上船。

剛馳離湖岸二十餘丈,站在船頭觀看湖色的洛逍遙,只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洛公子……”

聞聲望去,卻發現岀聲招呼之人是爲計經海,心中驚訝,忙叫楊老漢掉頭相接。

到了船上,經洛逍遙引見,計經海心頭大爲震動。雖說到了元嬰、金身境界之人若非同境無法看出修爲,但計經海卻也看岀明無身手絕對不弱於自己,又聽是來救治蕭慕雲的蠱毒,卻是震驚不已。

明無與洛逍遙二人也是各有驚訝,明無驚訝於計經海是向嘯天徒弟的身份,同時也對洛逍遙與他結識感到詫異。

洛逍遙但想計經海是個守信之人,當日從許聞香轉述得知他言過,帶向素素回九華山後就會來莫忘島照看蕭慕雲,以此時碰上算來卻是已逾月餘,自也驚訝他何以此時纔來。

三人各有所疑,卻皆未岀言詢問。明無本是出家之人,雖奇怪洛逍遙如何與計經海相識,但想緣份所致,也自不去打聽。

而洛、計二人皆感不便詢問心中所疑,但知提及,難免都會涉及到向素素,對於向素素所受的苦難自是不能言出。

行禮見過後,三人卻是無言以對,幸好皆爲習武之人,便是各自盤腳靜坐,過了半個多時辰,渡舟馳到了莫忘島。

三人剛剛下了渡舟,只見島岸邊林中閃出一人,卻是趙永安。

“見過計先生……見過洛公子……”趙永安頓了一下,轉而望向明無,略一遲疑,“趙永安見過大師。”

但見洛逍遙臉有疑色,趙永安笑了一笑,“穆前輩但恐有人打擾,年前叫趙某在林中置了兩個瞭望臺,方纔望見公子,趙某通知楚先生後,就趕來相迎,哈哈……”

笑聲剛落,便見楚南風踏步而來,望向明無,拱手見禮:“未料到大師特地尋來相助,楚某不勝感激。”

“阿彌陀佛,楚先生客氣了。”明無合什還禮:“聽聞令高足受蠱危急,小僧不曉醫理……只恐不能替楚先生分憂。”

“大師請,計先生請……”楚南風但知說來話長,便是言道:“待到茶廳一敘。”

到了島中客廳落座後,楚南風便道:“這蠱蟲邪念之強、反應之敏,實爲岀乎了楚某的意料。這幾日楚某依文益大師所教方法,用以彼之道、反施彼身方法……但未曾見效。”

“哦?”明無一時震驚,他在路上也自聽洛逍遙告知‘負情蠱’的毒性與文益的見解。

但想以楚南風的修爲,行氣從蕭慕雲天關潛入,用‘以彼之道、反施彼身’方法,應可迫使侵蝕蕭慕雲神唸的蠱毒回退。

“若是在小徒剛剛中蠱之時,用此法應是可行……但此下蠱蟲吸收了精血,邪欲已近盈滿,又佔據心魂,主導了小徒神識感念。

而靈慧魄受了蠱邪侵蝕,小徒魄識大減,理智漸失,楚某元嬰神識潛入小徒天關,合着靈慧魄識隨着小徒掙扎的意念行功反抗……卻是無功而返。”

天關爲靈慧魄所存之地,與心魂意識息息相連,心魂有所感,靈慧魄便有所思。而靈慧魄之清明決定人之理智,心魂雖爲人的念感之源,但於人之言行,卻是由靈慧魄識所思所慮後決定。

“原來如此……”明無但知此理,一聽楚南風解釋,便知關健所在。

“師父……這是爲何?”洛逍遙如墜冰窟,臉色瞬間慘白。但知‘以彼之道、反施彼身’功法無法壓制蠱蟲,不由得失聲問道。

“爲師無有傳說中的‘奪舍’之術,也並非神人……唉。”楚南風搖頭一嘆,“終是無法做到不眠不休……元嬰神識護住靈慧魄三天三夜,是可以讓慕雲神魄靈識不受侵蝕,但待爲師休息兩個時辰之後,再潛入天關時,卻是感應慕雲掙扎之力更弱了。”

“罪過,罪過。”明無唱諾一聲佛號,“如楚先生所言,除非奪舍,否則先生的神識替代不了慕雲姑娘的神魄靈識。只能隨着她的掙扎念頭抵抗蠱靈,卻是無法主導她的感念策動反撲。”

“她心魂已失,靈慧魄識受了侵蝕,理智也將泯失,此下僅憑着對小居士的一絲執念自我守護,不足以牽引楚先生神識之力使蠱靈侵蝕反施其身……”

“而神道意念有質無形,或心魂或魄靈大可無邊無際,小至絲線毫髮。楚先生神識護住魄靈之時,應是有所見效。但撤走之後……那蠱靈邪念又從四面八方涌來,雖未加快侵蝕,但原先被楚先生阻住邪力反彈回來,才使慕雲姑娘掙扎之力減弱。”

“正是如此。”楚南風嘆了一聲,又道:“而武師父傳功也是收效甚微……此下小徒心智已弱,更是無有可能了。”

一旁的武望博接言道:“老夫趕來之時,以南風所言方法,從任督二脈傳輸功力與慕雲,但恐驚動蠱靈,只能隨着慕雲的呼吸斷斷續續循進,待氣滿周天便讓慕雲自行引入丹田……”

“初時慕雲的神智尚可堅持五十息之數鎮定,但兩天之後,卻是無法定神二十息,以致老夫輸與她的真元在體內亂竄,驚動了蠱邪,反是讓她痛不欲生。”

楚南風搖了搖頭,“眼前唯一危急的是……蠱蟲邪欲即將盈滿,只要尋到阻止它盈滿方法,使用邪欲不得發作。躲過月圓之劫,自有時日使小徒達到神念之境。”

若說修到抱丹小成之境,即使是正常狀態的蕭慕雲,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做到,但使達到神念境卻是容易,即使此下狀況,只要能將楚南風、武望博輸送的真元引入丹田蓄存,一兩年內便是能夠做到。

“那楚先生可是想到對策……阻止蠱靈邪欲盈滿?”計經海問道。

“若非文益大師指點,楚某猶還不知這關健所在……”楚南風搖了搖頭,苦笑一下,轉而望向明無,“二十天前,楚某突是想到逍遙的父親神魂入劫,大師的天雷音可以爲他消劫,便想以這佛門大法對付蠱毒或是可行……故而上清涼寺想邀大師前來相助。

後來聽得文益方丈推斷……但知洛兄是神魂入困,昏迷不醒,大師的天雷音不會爲他抗拒,但凡他有一絲察覺,反會配合大師破去劫力。

而小徒是心魂入邪,是爲蠱靈所控,尤如被其奪舍,大師若行功鎮它,它定是反抗,若是反抗不成,受驚之下,瞬息間就會穿心而出。”

楚南風言到此處,望了一眼已是神情恍惚的洛逍遙,嘆一口氣,又道:“不過文益大師還言過……若是不以氣機加持誦讀大法經文,或是可以起安神作用。楚某走了心急,未曾請教有無氣機加持的區別所在……”

“善哉、善哉。”明無合什言道:“天雷音分有‘破障音’、‘降魔音’兩篇經文。‘破障音’用來消除心神受惑,感化迷途之人,其用不用氣機加持,皆能見真法之妙。

而‘降魔音’是爲與人打鬥的功法,可破心魂入魔、入劫,卻非施展氣機不可。但如方丈大師與楚先生所慮,此下‘降魔音’不易施於慕雲姑娘身上,唯以‘破障音’試試……”

“那就有勞大師。”楚南風點了點頭,“若能使其不再侵蝕小徒靈慧魄識,但以她的堅強,在月圓夜之時,只要有一絲理智神明,亦會能堅持與蠱靈對抗,或許可以躲過……”

“阿彌陀佛。”明無但知楚南風言下之意,點了點頭,“那此下慕雲姑娘可是醒來?”

未待楚南風作答,但聽外面傳來安隆興吟詩之聲,想是蠱蟲騷動引發蕭慕雲鑽心之痛,許聞香又讓安隆興出聲安撫蠱靈。

楚南不由得長嘆一聲,“這蠱邪本是午後至夜間作惡,小徒受其折磨,只會在凌晨至午前方能昏睡。眼下發作,恐是欲血將滿的原因……只能先讓安隆興出言安撫,待小徒稍有安寧,大師再移步前去。”

此下已時三刻,若是尋常之時,蕭慕雲正是昏睡之中,此下發作,當是如楚南風所料,穆道承等人聞言心中一沉,面面相覷,皆是苦澀難當。

一時沉默之中,但聽明無言道:“小僧請教楚先生一事,是否這下蠱之人的聲形,無論惡聲陋容……皆是可以安定中蠱之人心神?”

楚南風點了點頭,“下蠱之人爲蠱蟲原主,其聲形對蠱靈有陰陽和鳴之能,縱使其容貌醜陋,惡言相向,中蠱之人皆不爲怒,反是見喜。但讓下蠱之人出聲安撫心神也是有害……此舉實屬無奈。”

但見明無臉有疑色,楚南風解釋道:“這蠱蟲的歹毒之處就在此處。下蠱之人雖能安撫蠱蟲騷動,卻也能使中蠱之人的慾念生出,也可以如此作說……因爲中蠱之人慾火引起血氣沸騰,蠱蟲蟲身吸了這精血,得了滿足才安定下來。”

楚南風等人自也知讓安隆興去安撫蠱靈,會導致蕭慕雲慾火升起,但知若不去安撫,蠱蟲得不到滿足,也會穿心而出,又不忍蕭慕雲受鑽心之苦,纔不得已爲之。

最初蕭慕雲神智清醒之時,亦也知道厲害,一旦蠱靈安定下來,也自不讓安隆興再出聲安撫。但此下神智已弱,聽得已是出現眉目生情,依依不捨之態,卻是使楚南風等人慾哭無淚。

“竟是如此環環相扣,當是歹毒。”明無聞言大爲吃驚,唱諾一聲佛號,便是閉目沉思,良久後倏然雙眼一睜,“若小僧讓下蠱之人誦讀‘天雷音’經文,楚先生以爲如何?”

此言猶如當頭一棒,衆人一時愕然,面面相覷之下,俱皆面露喜色。穆道承喜道:“大師當是智慧,一語驚醒夢中人……”

明無緩聲言道:“那下蠱之人的聲、形雖然會催動中蠱之人的欲血沸騰,但我佛‘天雷音’是爲破心魔神障的大成功法……此蠱靈縱使厲害,但讓下蠱之人誦出,反是會讓它接受,雖說一時不能降伏感化……但阻止其邪念滋長應是可以。”

話音未落,只見穆道承身形一閃,已然出了客廳,傾刻間又是提着安隆興進來,將他一扔地上,轉身而出,想必是去照看蕭慕雲了。

洛逍遙兩個月多未見安隆興,但見他此下雖非鼻青臉腫,卻是神形枯瘦。

原來安隆興知曉毒書生死去、向素素脫險,便是擔心蕭慕雲的蠱毒被解,心恐那時會被許聞香、穆道承大卸八塊,以致茶飯不思,夜不成寐。

“罪過、罪過,欲極至貪,貪極至魔。”明無望着一臉懵然安隆興,唱諾佛號,“即知有法,何苦生魔……僧人今日傳你佛音大法,以消罪孽,是否願意?”

安隆蘭茫然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我……”

他這兩三個月來若非馬希蘭勸阻,或是已被許聞香砍去手腳,但也少不了她的拳打腳踢,每日自是過得心驚膽顫,見到明無平靜的神態,聽得和藹的語調,卻是回不過神。

明無望向楚南風,“楚先生,可有空出的廂房?”

楚南風知他要尋個安靜的地方,教授安隆興‘天雷音’經文,忙起身提起癱倒在地的安隆興,引着明無向西面的木屋行去。

可惜安隆興識字不多,佛經之文更是難讀,明無只好將經文寫下,一字一句的教他,想是明無和顏悅色,安隆興定了心神,費了兩日時間,雖不能將近千字的經文背下,卻也能依着明無所寫,將經文讀岀。

到了第三日,待安隆興將‘天雷音’功法經文讀與蕭慕雲聽時,但見蕭慕雲神情大有掙扎之狀,時而臉有喜色,時而眉頭緊鎖,楚南風等人心中大喜,已是看出經文起了作用。

亥時待蕭慕雲入睡之後,衆人來到客廳入座,武望博臉顯喜色望向明無,“老夫有一事請教大師……”

“阿彌陀佛,武居士但講無妨。”

“慕雲此下睡眠明顯正常了,應是‘天雷音’大法的原因。明日午時三刻正是蠱靈最弱時刻,待慕雲醒來,讓安隆興誦經,老夫爲她傳功……不知是否可行?

明無搖頭道:”此時傳功,卻是萬萬不可……”

武望博一時驚訝,“這是爲何?”

明無緩緩言道:“蠱靈邪欲生起而騷動,是想用安隆興的聲音引發慕雲姑娘血氣沸騰爲它吸收,但爲我佛大法所消……”

“它邪力本惡,若是小僧誦經,雖能安撫片刻,時間一長必是會大爲騷動,而恰是它原主安隆興所誦,才使它暫時安定……確切而言,是使它陷入掙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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