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棱山前往明月山莊路徑上,行着四人,正是楚南風夫婦與洛逍遙、蕭慕雲四人。
原來楚南風與武望博等人從幽州回到房州後,收到了洛逍遙從江寧府的傳信,得悉明無僧人半年後會來房州救治洛寒水,楚南風自是欣喜萬分,便讓方元傳信告知洛、蕭二人自己尋到了馬希蘭消息,並讓二人回書院相聚。
他自不知兩個弟子去了仙女湖尋訪馬希蘭,在房州停留一日後,便帶着馬希蘭,與武、華二人回到了太白書院。楚父但見愛兒帶着馬希蘭歸來,自是老淚縱橫,喜極而泣,便是敦促二人選個吉日成婚。
恰是八月十四這日,楚南風與馬希蘭二人在武望博的住持下,終是舉行了推遲十七年之久的成婚之禮,而洛逍遙、蕭慕雲卻也在楚、馬兩人大喜之日的前一天趕到。一時間太白書院喜氣洋洋,衆學子歡天喜地的張燈結綵、佈置新房,村莊上的鄰居悉數到賀,熱鬧氣氛自是勝過逢年過節。
過了幾日之後,楚南風夫婦便帶着洛、蕭二人前往六棱山。
剛到明月山莊,蕭慕雲便是向莊院門口行禮的莊丁問道:“阿木,我師公他回來沒有?”
“稟小姐,莊主尚未歸來……”
“咦?已經快兩個月了,師公他人家怎還未歸來,這次去遼東究竟所爲何事?”蕭慕雲心下大奇之中臉顯憂色。
楚南風心中卻是一震,他之所以趕來明月山莊,也是擔心穆道承的行蹤,在房州之時聽得方元之語後,已是猜測穆道承會去尋那龍從雲,查探他的師門。但想傷洛寒水、燕仲長之人的武功之高,若是穆道承與之遇上,恐怕也非其對手,但他也未將龍從雲之事言出,以防武望博等人也去尋找龍從雲。
只聽那莊丁又道:“不過,馬爺昨日前來莊上,像是知曉莊主消息。”
“喔……馬師伯,他如今在哪?”蕭慕雲喜道。
“師伯只道二公子貪戀江湖自在,不回來了,哈哈……”馬行空卻是快步從莊內迎出。
在蕭慕雲嬌羞之中,對着楚南風行禮道:“見過楚先生。”當日楚南風與燕仲長相鬥於蕭雁北府上,馬行空自也與他見過面。
與楚南風見禮之後,目光轉向一頭銀髮、黑紗遮面的馬希蘭之時,遲疑之間,只聽楚南風道:“這是內子……”
馬行空心中一驚,他曾聽穆道承提及過楚南風之事,當下見眼前馬希蘭滿頭銀髮,心猜此中必有辛酸之事,忙是行禮:“馬行空見過楚夫人。”
馬希蘭欠身回禮:“見過馬先生。”
待與洛逍遙相互見禮,馬行空笑哈哈的將衆人迎進廳上落座,吩咐僕人奉茶之後,對着楚南風道:“若楚先生遲來一天,馬某卻是回去新州了。家師這次北上日久,心恐慕雲擔心,便着馬某先行歸來……”
“哦?師公原來是與師伯一同外出……”蕭慕雲喜道,但覺師父在座,自己插言有失禮儀,忙停言不語。
馬行空點了點頭,掃了她與洛逍遙一眼,望向楚南風,略顯猶豫道:“楚先生可有聽家師提及過“象王”其人……”
楚南風本也猜穆道承北上遼東是尋訪龍從雲,但見馬行空神情猶豫,想是穆道承吩咐他不可輕易與人言及此事,聞言便道:“那穆前輩可是尋得他的行蹤?”
馬行空點了點頭,“已是得知他去往高麗。”
“高麗?”楚南風心中一震,“那馬先生何時與穆前輩分開?”
馬行空應道:“十日前,當知曉龍從雲去往高麗,家師就命馬某回來……以免蕭、卓二位師弟及慕雲擔心。”
楚南風聽了卻是擔擾起來,他心知穆道承對易無爲甚是感恩,對自己更是熱道古腸,加上蕭慕雲的原因,自然會將“百劫拳”傷了洛寒水之事查個水落石出。但想此中原委不能讓洛、蕭二人知曉,心中略一思索,便有了計較,點頭道:“此處離高麗應有三四千裡,想必穆前輩近月之內也會回來……”
頓了一下,望向洛逍遙與蕭慕雲道:“你師兄妹二人先在這莊中,且將前日教與的合壁招式修習熟練,日後或能用上。”
楚南風天縱奇才,那日在幽州與護衛府之人相鬥,發覺那圍攻分閣長老唐望的四象陣法甚是精妙,便依星宿劍法的步伐變化,創了一套兩人配合使招的劍陣。
“那師父、師孃?”蕭慕雲已然聽出楚南風有離去之意,臉露不捨問道。
“爲師能尋得師孃,多虧懸空寺的悟真與大明寺的了覺兩位大師,這次自是要去拜謝,即然已知曉穆前輩的去向,爲師也自安心了。”楚南風轉而望向馬行空使了一個眼色,“馬先生,那楚某與內子先自告辭了。”
馬行空見楚南風神情,知他有話不便當着洛、蕭二人之面講出,便笑着對蕭慕雲道:“那慕雲你就與洛公子在莊中修習劍法……同時替師公看護山莊吧。師伯我也要回新州去,免得家人掛念,哈哈……”
蕭慕雲心知挽留不住師父與師孃,心下不捨的望向馬希蘭,馬希蘭知她心思,便是笑道:“待穆前輩回來,若是想着師父與我,你二人去莫忘島便是。”
蕭慕雲與洛逍遙相視一眼,點了點頭,依依不捨地將楚南風夫婦與馬行空送岀莊外。
待離開山莊不遠之處,楚南風頓住身形,對着馬行空道:“關於龍從雲一事,其中的原委想必穆前輩應與馬先生言及……”
“家師心猜傷了燕仲長與洛先生之人,應與龍從雲有莫大關係,又知出手之人修爲甚高,心中亦有防範,故而攜馬某一同北上。”馬行空點頭道。
穆道承雖入了元嬰之境,但行事卻也謹慎,誠如馬行空之言,亦恐對手難纏,自也帶上已是抱丹小成之境的馬行空相隨。
“那又爲何讓馬先生先行回來?”楚南風甚覺不解。
“十年前龍從雲打敗了燕仲長之後,上京侍衛司想將他籠絡,卻被他所拒。從此行蹤飄忽不定,家師與馬某去了遼東,費時月餘幾經詢問,才得知他收了北院樞密使耶律烈之子爲徒……”
“便從遼東到上京去向蕭宰相打聽,才知道他隨樞密使岀使高麗,蕭宰相對家師甚是敬重,便着手下帶家師前往高麗,故而家師便讓馬某先回。”
“蕭宰相?”楚南風疑道。
“蕭敵魯,慕雲的大伯。”馬行空笑道。
楚南風釋然一笑,“哦,是蕭都統的兄長,難怪……不過關於龍從雲一事的其中原委,切勿讓他人知曉,尤其是慕雲他們。”
“這是自然,家師亦是如此吩咐,甚至是雁北與卓武兩個師弟……”馬行空苦笑道。
楚南風但知有蕭敵魯遣人相隨,心中略安,心想待拜訪悟真與了覺之後,再與馬希蘭北上高麗,以便與穆道承一起查探真相,當下聞言便點了點頭,“楚某與內子拜訪高僧之後,亦會北上,或會能與穆前輩途中相逢。”
馬行空聞言心中大喜,忙道:“謝過楚先生。”
“馬先生客氣了。”楚南風微微一笑,攜馬希蘭作別離去。
蕭慕雲目送楚南風三人離去之後,並未入莊,對着身側的洛逍遙笑道:“不知爹爹是否將“驚甲”幫我留下……師兄此下與我一同去往雲州府上如何?”
洛逍遙知她只是以“驚甲”爲藉口,心中應是掛念蕭雁北了,但想此下要去見蕭雁北,卻是有着一番忐忑,遲疑中但見蕭慕雲笑意盈盈,美目流盼,不由得臉上一熱,點了點頭。
蕭慕雲但見他點頭應允,便是吩咐莊丁備好快馬,與洛逍遙疾弛雲州而去。
蕭雁北卻未料到女兒與洛逍遙同時到來,意外之下高興不已,他在光州之時,已然將蕭慕雲託付與洛逍遙,但想等穆道承歸來之後,由穆道承作主搓合二人之事。此下自是將洛逍遙當做佳婿,招呼之間,“洛賢侄”自是叫得甚爲親熱,卻讓洛逍遙愈發拘謹,反不如當初被燕仲長劫持時神態輕鬆。
蕭雁北笑道:“你這閨女,倒是讓爲父擔心,若非你託人傳信,爹爹恐是要去南唐找李璟大鬧一場……你是如何摻着荊南高家之事?又如何脫離了龍武軍軟禁之處?”
蕭慕雲狡黠一笑:“爹爹又是如何取得“驚甲”?”
蕭雁北此時自未將“驚甲”拿出,但聽蕭慕雲見問,便是笑道:“原來那劍名爲“驚”甲,好名字,好名字,哈哈……終是瞞你不過呀。”言下之意,已然承認“驚甲”在他的手中。
接着便將顧言春攜劍前來一事言岀,他在光州與蕭慕雲、洛逍遙分別後,便疾行北上,在北漢與停留的耶律宗武等人會合後,又耽擱了兩日纔回到雲州府上,想着第二日去上京覆命出使之事,不料傍晚之時卻見顧言春來訪。
蕭雁北心中大感詫異,他出使南唐,在江寧府的出行護衛由龍武軍安排,自與顧言春認識,便將顧言春迎進廳堂招待。
顧言春落座後,便是拿出用白布條套住的“驚甲”道:“使臣大人想是認識此劍是何人所佩?”
蕭雁北久經官場,處事沉穩持重,聽得顧言春語氣,像是篤定自己會認識此劍一般,眼神迅速瞄了一下“驚甲”,依稀記得七天前在光州與蕭慕雲相遇之時,似是見過蕭慕雲手持此劍。他自也未敢確認,心中雖是驚疑,卻也不顯於色,端起几上的茶碗徐徐茗了一口,應道:“顧先生,手持此劍相詢……是何意思?”
這自是蕭雁北精明之處,他並未直接回答是否認得此劍的主人,而是用帶有見責的語氣反問顧言春。
顧言春但聽“是何意思”四字之時,蕭雁北雖臉色未變,語氣卻是頗重,只道蕭雁北已瞧出此劍是其女之物,忙道:“使臣大人但勿誤會,顧某星夜趕來,只是奉皇太弟急命……待使臣大人看了皇太弟手書,自會知曉來龍去脈。”
言語中將“驚甲”置在身邊的几案上,從懷中掏出一信遞與蕭雁北。
蕭雁北但感事有蹊蹺,略一遲疑,將信接過,便是打開一看:
使臣閣下臺鑑:
閣下奉大遼皇帝之命出使我大唐議盟,聯兵蕩滅中原郭僞,奈江南近來風雨恣虐,茶絲欠收,未能在茶馬相易之事達成互願,本宮心以爲憾。
荊南王高保融諂奉郭僞,其叔高從義甚恥其行,曾求本宮助他拔亂反正,奈何高從義行事不密,以至功虧一潰,枉負本宮遣人助他之心。
前日,我大唐龍武軍無意間在江寧府發覺當日相助高保融平亂之人,便是將其拿下。未料其中一女子言出驚人,稱仍閣下千金,本宮心疑有詐,故着顧言春先生攜此女佩劍,煩請閣下確認。
但想高家無賴,常行反覆之舉,本宮猜其明面奉事郭僞,暗中亦是想求護於大遼,心恐此女若非閣下千金,亦是大遼之巾幗人物,故而未曾怠慢,以禮相待於官衙小樓。
閣下神武,名震幽雲,本宮時想能與閣下南北領兵夾擊郭僞,應是人生快事。若大遼皇帝見允銀兩易馬,此願指日可待,望閣下美言促成。
皇太弟李景遂頓首。
蕭雁北看完來信,心中已然猜出大概。但他對“驚甲”是否爲蕭慕雲之物不敢確認,自也不會馬上承認李景遂手中之人便是蕭慕雲。
想着當日在光州與蕭慕雲分別之時,除了神念境的洛逍遙以外,還有一位明竅身手的壯漢,心中便是忖道,慕雲武功雖只歸真大成,但洛逍遙與那壯漢卻是不差,要拿下他們三人,並非尋常兵士可以做到,心念一動,便是笑道:“犬女武功雖差,但相隨之人皆是身手不弱,想必是顧先生親自出手……”
顧言春眼皮一跳,心知此事日後蕭慕雲自會告知蕭雁北,隱瞞不得,訕訕一笑,忙道:“顧某當時未曾想到是貴千金,待她使出穆前輩的刀法,顧某與敝師兄方自察覺,故而未敢有絲毫得罪。”
“哦?”蕭雁北大感驚訝,“令師兄?想不到沈連城沈先生也出手,難怪他們三人會失手。”
當提到穆道承的刀法,此下自也確認李景遂信中所言被擒之人是愛女蕭慕雲無疑,蕭雁北暗自冷笑,心道人都被你們捉了,還說什麼未敢絲毫得罪。
“並非三人全部……在官衙作客,其中一位公子未曾與貴千金同行。”
蕭雁北愈發驚訝,卻未與作答,忖道,李景遂來信之意,是想讓自己在遼帝面前進言,改以茶易馬之議變爲南唐岀銀相購,但想此事茲體事大,並非自己能夠隨意改變,只能盡力而爲。
至於蕭慕雲的安危,心料李景遂只是挾恩圖報,即使未能促成遼唐合作,斷也不敢傷害蕭慕雲。想到此處便道:“顧先生但請稍待,本使去去就來。”
到了書房,提筆着信回覆李景遂,自然是言自己將盡力促成聯盟之事,感謝照顧蕭慕雲之類話言。寫好後交於顧言春,淡淡一笑,“本想留顧先生一敘,但本使要去上京覆命,不能款待顧先生了,望顧先生見諒,請……”
此時天色將黑,蕭雁北哪有可能連夜趕去上京,只是心惱顧言春岀手扣留愛女,也自出言送客,而顧言春亦覺尷尬,巴不得連夜離開,聞言也不爲忤,自是將“驚甲”留下,與蕭雁北告辭離去。
“爲父去上京途中之時,卻是得到府中家丁快馬傳來你的書信……哈哈,倒是讓爲父意外。”蕭雁北頓了頓,笑着對蕭慕雲道:“待爲父從上京回來,卻是收到南唐皇太弟十萬火急的來信,哈哈……”
蕭慕雲輕笑道:“若女兒猜得不錯,他必是推到荊南高家身上…”
“推到高家身上?”蕭雁北疑道:“聽你的口氣,難道說並非高家之人相救……那你們又如何脫險?哦,你還未言明助高家平亂的原因……”
“此次脫險應非是高家之人相助……”蕭慕雲點了點頭,望了洛逍遙一眼,“只因那高家之人相助師兄尋訪明無僧人,女兒與師兄便也助高家平叛。”
蕭雁北但想江湖兒女,知恩圖報應是如此,聞言便點了點頭。
蕭慕雲接着將脫險的經過言出,當聽得有人蒙面相救亦有人蒙面劫殺,蕭雁北不由得大感疑惑,“皇太弟來信確實是言稱你是爲高家之人所救……爲父也是如此認爲,這麼說你與洛賢侄都不知道是何人所救?亦不知是誰想劫殺於你?”
沉吟半晌,皺着眉頭道:“此事並不簡單,若非洛賢侄與那蒙面人趕到,恐怕雲兒你……”雖然蕭慕雲就在眼前,語氣卻帶驚懼。
“女兒也甚覺奇怪,卻也想不出是何人所爲,但想不會是李景遂,女兒若有差池,他自難向爹爹交代。”
“這是自然,”蕭雁北聞言一笑,突然心頭閃過一個念頭,接着冷笑道:“真是好膽,竟然敢動我蕭雁北之女,嘿嘿,好,好。”
聽得蕭慕雲之言,心想蕭慕雲那時若有閃失,最不好受應是來信獻情的皇太弟李景遂,自會因此而與蕭雁北結仇,而受益者自然是與李景遂對立之人,蕭雁北心中自然想到了燕王李弘冀。
蕭慕雲但聽蕭雁北語氣,像是知道是誰指使蒙面人劫殺自己,便是詢道:“爹爹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蕭雁北愛女心切,猜到之時難免喜怒於色,但他不想愛女被牽扯到這朝堂權謀之中,被蕭慕雲見問,自是察覺失態,便是含糊道:“爹爹也只是有所懷疑罷了,怎會肯定是何人所爲,你與洛賢侄平安歸來便好,此事自也不提罷了……你看聊着聊着天將黑了,走,洛賢侄,隨爲伯喝上一蠱,哈哈……”
蕭慕雲心知蕭雁北有意將話題移開,自也無奈,但聽父親相邀洛逍遙喝酒,卻又高興不已,對着略顯拘謹的洛逍遙笑道:“嘻嘻,師兄有口福啦!爹爹有珍藏幾十年的美酒哦,綿柔醇香,這酒只有師公來了爹爹纔會拿出來招待……”
蕭雁北聞言大笑:“哈哈……你這閨女……”
翌日,洛逍遙與蕭慕雲與蕭雁北作別回到了明月山莊。就專心修習楚南風所授與的合壁劍陣,“星宿劍法”殘缺“白虎”、“玄武”十四式,尤其“玄武”七式以守爲主,楚南風就融合“太素十一劍”劍式變化,創造了一套攻守互補的劍陣,以洛逍遙、蕭慕雲二人的天賦,近二十天時間,卻也將這劍陣演練的默契無間。
這日辰時,二人練完劍法,蕭慕雲笑着道:“師兄,哪日等馬師伯來訪,找師伯切磋一下,看看你我二人的配合能不能勝了師伯的抱丹之境。”
洛逍遙笑了笑,“若是師妹到了神念小成境,神識反應靈敏,倒有可能……”
“你是說我此時反應不夠快,若我主守,師兄主攻,未必就沒有機會。”蕭慕雲嘟嘴道。
言談間,卻見管家疾行而至:“稟小姐,雲州府上的樊先生到訪。”
“哦?”蕭慕雲但感驚訝,“人在哪裡?”
“小的已將他迎到客廳了。”
洛逍遙隨着蕭慕雲到了廳上,只見一位四十餘歲的漢子在廳上來回踱步,正是在光州見過與江秋白打鬥的樊供奉。
一見洛、蕭二人到來,那樊供奉未及見禮便是急道:“小姐,都統大人他……”
蕭慕雲心中一驚,“我爹爹怎麼啦?”
“都統大人領兵助漢,在嵐谷城時與攻城的折德守對陣過招,卻被他暗算……受傷倒地後,被折賊劫去生死不明……”
“你說什麼?”蕭慕雲只覺天旋地轉,幾欲站立不住,洛逍遙急忙伸手將她扶住。
“都統大人與折賊過招對戰之前,那折賊自稱與洛……洛公子是兄弟,取酒敬了大人一碗,然後大人與他過招,到了三十招餘招之後,被他一拳擊到,口吐鮮血倒地……若非他酒中行毒,以大人的修爲怎會如此?”樊供奉言罷,臉顯憤色瞥了一眼洛逍遙。
洛逍遙心中大震,以折德守的武功自是輸蕭雁北半籌,若非行毒使詐,將蕭雁北擊倒卻是絕無可能。
他雖與折德守相處時間不長,卻知折德守並非卑鄙下作之人,心猜其中必有隱情。但事關蕭雁北生死,未了解原委,自也不敢出言替折德守解釋,略一思索道:“樊先生是說蕭伯父此下是在折家軍手中?”
“都統與折賊過招正處兩軍陣前中間,離雙方兵馬皆有百丈之遠,大人倒地之時,樊某欲去搶回,可折家兵馬卻趁機殺上,那時漢遼聯兵軍心大亂而渙退入城,樊某難以抵擋,只能眼睜睜看着都統被折賊搶去營中……”
“那……那卓師叔呢?”蕭慕雲噙淚道。
“十日前,蕭駙馬官拜南京留守,卓先生奉都統大人之命護在駙馬身邊。”
蕭思溫官拜遼朝幽州留守一事,洛、蕭二人卻是不知,蕭慕雲望向洛逍遙,惶惶道:“師兄……”
洛逍遙見她臉顯悽色,心中憐愛頓起,忙是岀言安慰道:“你我二人先去嵐谷縣城一趟,想必伯父不會有性命之危……”
蕭慕雲精神一振點了點頭,“那我們即刻前行……”
“不可,”樊供奉急道:“大人必是喝了折德守的毒酒才被他所傷,此人卑鄙無恥……”
“爹爹身受重傷,無論如何我都要去看看,樊先生你速去新州通知我馬師伯……”話音未落,蕭慕雲便是拉着洛逍遙衣䄂,二人一同奔出廳外,備馬向北漢疾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