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風南下武夷山尋訪馬希蘭無着後,折向西行,向江南西道湖泊衆多的州縣之處尋去。一日午後,路經距吉州廬陵六十餘里的一處村莊,但感飢餓,便尋到村上唯一的客棧,進店點了一些飯菜,在堂上右側飯桌上等候店上菜之時,只見有一騎人馬在店門口停下。
一位身着青裙的少婦從馬上躍下,伸手抱下坐在馬鞍前的小女孩,將馬交於接引的店小二,肩上跨着包祔,左手提劍,右手牽着那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進入店中。這少婦年約二十七八歲,頭髮結成馬尾辮向後低盤,用兩根帶墜的銀簪飾束;皮膚略黑,臉上未飾粉妝,但見樸實清麗的容顏帶着憂鬱之色。
那小女孩像是尚未睡醒,被那少婦抱下馬後,揉着眼睛,一臉委屈之狀,嘟着小嘴隨着那少婦進入店堂內。
這店堂留有中間過道,左右各置有四張方桌,此時店中唯有楚南風一人,那少婦帶着憂鬱的眼神打量的一下,在左邊靠牆的方桌上入座,點了一些飯菜後,只聽那小女孩嘟喃着道:“孃親,我不想回婆婆那兒去,我想……”但見那少婦眼神微怒,便是低喃着,嘴脣顫動中淚珠同時滑落。
那少婦嘆了口氣,用手輕撫着那小女孩的頭髮,柔聲道:“婆婆從小把你照看長大,已與她相離一個月多,你怎生可以……”
“我不想回去,我想與爹爹一起,有好多好玩的……”那小女孩睜着帶有淚花的眼睛哽咽道。
“家裡還有你喜歡的小狗,還有你喜歡乘坐的小船,你忘了嗎?”少婦用手拭去小女孩眼角的淚水嘆息着道。
那小女孩撇着嘴巴扭頭道:“爹爹答應翠兒叫人將小狗帶來,爹爹家裡的池塘也有小船,嗚嗚……爲什麼不與爹爹在一起?爲什麼?”
許是怕小女孩的嚷叫聲吵擾別人,那少婦擡頭掃了一下堂上的楚南風與掌櫃,憔悴的臉色更見憂鬱,望着哭嚷的小女孩,沉聲道:“你小小年紀,一個月時間有好吃好玩的,就忘了從小把你照看長大的婆婆,就不要孃親了嗎?”
小女孩見那少婦柳眉豎起,眼神嚴厲,卻是低頭哽咽,不敢應答。
這時店小二已將飯菜送上桌來,那少婦拿起小碗,將三樣菜各挾起一些放入碗中,置於小女孩面前,“吃吧,吃飽了就可以趕路了。”那小女孩想是肚子極餓,擦了擦眼淚,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村道上一陣馬蹄聲傳來,楚南風透過店門看見從南而來的路道出現了四騎人馬,其中有一勁裝漢子躍下馬來,奔入店內探看,那少婦一見這勁裝漢子,臉色驟變,那勁裝漢子卻是轉頭喊道:“夫人在這店裡……”
那三人聞言躍下馬來,其中一個男子年約三旬,結式襆頭,身着錦袍,白面無鬚,劍眉星目,容貌甚是英俊,只見他快步進入店堂,身後一黑袍老者與勁裝漢子緊隨而入。見那英俊男子進來,少婦臉色蒼白,左手提起放在長櫈上的長劍,站了起來,盯着那英俊男子,眼神悽然,卻一言不發。
那小女孩放下筷子,喜笑着呼道“爹爹”,推開長櫈,奔跑過去。那少婦伸手欲拉,卻被走至身邊的黑袍老者扣住右手,但覺全身一麻,雙腳一軟,坐在長櫈上。
用飯中的楚南風見狀眉頭微皺,他看出黑袍老者是神念小成之境,而那少婦卻只是固元境。
那英俊男子蹲身下去摟着小女孩,“想爹爹了沒有?”
小女孩格格笑道:“翠兒想爹爹了。”
“那翠兒跟爹爹回去好嗎?”英俊男子言道。
那叫翠兒的小女孩高興的點了點頭,突覺得什麼,轉頭望向那少婦,怯怯的道:“那孃親呢?我也要孃親一起回去……”那少婦聞言,臉色卻是悲喜參半。
英俊男子摸了摸小女孩臉蛋,“翠兒先回去,孃親想婆婆了,爹爹勸你孃親一起回去。”那翠兒聞言點了點頭,欲向那少婦走去,卻被英俊男子抱起,交與身後的勁裝漢子,“你二人先送小姐回府……”
翠兒聽了卻是扯着英俊男子衣袖,“翠兒要與爹爹一起走……”
英俊男子聞言笑道:“那你在外面先等一下,待爹爹勸勸你孃親。”言語之中對那勁裝漢子使了個眼色。
翠兒聞言方纔鬆手,便被勁裝漢子抱岀店堂,那少婦神色大急,口中喚道“翠兒……”,掙脫着欲要阻攔,卻終是掙脫不得,但聽一陣漸漸遠去的馬蹄聲中夾雜着翠兒哭喊“爹爹、孃親……”的聲音。
那少婦想是惱恨之極,冷冷地瞪了一眼扣住右手的黑袍老者,轉頭對那英俊男子恨聲道:“齊舟生,你知道翠兒跟着我住在湖邊,打漁種田過着清貧的日子,所以這一個月多,你處心積慮的用好吃好玩的東西引誘她,與她幾乎寸步不離,就是爲了讓她忘了婆婆……忘了我,是也不是?”言語中兩行清淚已然滑落。
那名喚齊舟生的英俊男子臉色微微一紅,“娘子怎可如此言語?爲何連夜不辭而別?要是想婆婆,我遣人接到韶州便是。”
楚南風眼見那黑袍老者以強凌弱扣了那少婦脈門,心中已然不快,但想是人家的家事,不明究竟之下,自不便出手解救。此下聞言心頭一震,韶州是在南漢,離此地近七百餘里,這少婦連夜馬不停蹄帶着女兒離開,想必心中是受了極大委屈。
“哈哈……”那少婦悽然笑道:“你是想讓婆婆去韶州……好方便將她與我一起殺了吧?”
齊舟生驚道“娘子何出此言?爲夫怎會傷害婆婆與你……”
那少婦冷笑一聲,“嘿嘿,妾身歸來之時,想必夫君已遂了妾身之願……我若不走,此時焉有命在?”
齊舟生臉色頓白,失聲道:“你……那信……”
“想來我猜得不錯……翠兒已是帶走了,你現在要殺便殺,她自也不知她孃親是誰殺的……”那少婦臉色亦是慘白,頓了一下,悽笑道:“若是衆目睽睽之下,不敢動手,自可將我帶到偏僻之地殺了。”
齊舟生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掃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楚南風與臉顯驚慌的店家掌櫃等人,對着黑袍老者道:“放開夫人。”
那老者臉色略有猶豫一下,鬆手放開少婦的脈門,退到了齊舟生身邊。
“娘子想是有所誤會……”齊舟生但見那少婦一臉鄙夷之色,言語卻是說不下去,搖了搖頭,嘆了一聲,便是招呼那黑袍老者轉身而出,一同策馬離去。
那少婦嘴脣顫抖,臉上悲憤交加,聽得馬蹄聲遠去,終是難以自控,瞬間淚流滿面,手按方桌,挪移腳步,蹌踉着岀了店堂。店小二見狀欲言又止,望向櫃檯內的掌櫃,那掌櫃想是良善之人,嘆息道:“將馬取與那夫人……飯菜之銀就算了,哎。”
那店小二一愣,也是嘆息一聲,便到後院取馬而去。
楚南風站了起來,來到櫃檯前,將手中被他用氣機震斷的一錠銀兩遞與掌櫃,這銀子有一兩之重,以他的飯菜費用,給上半錠綽綽有餘,那店掌櫃但感錯愕,楚南風指了指那少婦桌上的飯菜,“一起算上吧。”言罷轉身踏步而出。
他震斷銀錠,本想將它當暗器使用,只要那黑袍老者或齊舟生對那少婦行兇,他便是會岀手相救。
客棧前,但見那少婦接過馬匹,卻也從腰間掏出一串銅錢遞與店小二,翻身上馬向北而去。
楚南風苦笑着搖了搖頭,便也舉步向北行去,他登山涉谷,騎馬反倒是諸多不便,況且以他的修爲身手,行速自是不弱於日行千里的駿馬。
出了村莊,約莫行走了半柱香時辰,但聽身後一陣馬蹄聲疾響,一騎快馬疾馳而過,馬上之人正是客棧中所見的齊舟生,楚南風心念一動,便提氣跟上,尾隨其後。
疾馳一盞茶時光後,便見齊舟生在一山坡邊道上將那少婦追上,那少婦見齊舟生追來,收繮下馬,面色蒼白的望着齊舟生,慘然道:“你終是要決定殺我。”
齊舟生一時沉默,那少婦冷冷道:“十八年前,你父母雙亡,是我孃親收留了你,我一家省吃儉用供你習文練武,我懷翠兒之時,你離家投軍,卻是音訊不與……六年來我恪守婦道,與孃親捕魚種田拉扯翠兒長大,每日燒香拜佛,祈望你在外平平安安……”說到此處淚如雨下。
哽咽中擦去眼淚,望着臉上略顯慚色的齊舟生,憤聲道:“卻換來你這忘恩負義的對待,若非翠兒那日無意間將書房的信件拿與我看,恐怕我至死都不會知道你這狼狗之心……”
“夫君應曉知遇之恩,當如再造,妾身眼疾,容不下一粒沙子。望夫君憐憫,妾身歸來之時,想必夫君已遂了妾身之願……哼,這信寫得殺人不見血,倒讓我猜了半天,嘿嘿,你這韶州什麼牙將,想必是拜在那惡婦裙下所賜吧?”
齊舟生聞言臉色乍紅,訥訥道:“聞香……我……”
“當時我想,你若要另娶納妾,何必去了六年還要回來尋我……但想南漢多是女子閹人當政,才知你是爲了翠兒而來,那惡婦不願生子,你便生岀這惡毒念頭,殺我奪子是也不是?”
“知遇之恩……呵呵,是你貪圖榮華富貴吧?我孃親對你的撫養之恩呢?我許聞香對你捧粥奉茶之情呢?”喚作許聞香的少婦冷然道。
齊舟生想是無言以對,沉默良久,仰天長嘆一聲,“是我愧對娘子,只要娘子發誓從今以後不會去尋翠兒,我……我……”
“你今日便也不殺我,是也不是?嘿嘿,翠兒是我心頭之肉,豈能讓她跟隨你這狼心狗肺之徒學壞……”許聞香緩緩抽出長劍,神情絕然道:“今日我若不死,自會尋翠兒回去。”
齊舟生見許聞香仗劍上前,口中喃喃道:“你莫要逼我……莫要逼我……”手中卻已拔劍刺岀。
隱在坡上樹下的楚南風心中冷笑,正欲將手中的樹葉射出,但見許聞香相迎的招式,不由得心頭大震,原來這一招卻是馬希蘭師門絕學,“太素十一劍”中的招式“拔霧探花”。
齊舟生修爲是歸真大成,勝過許聞香固元境一大截,見許聞香一劍迎來,劍式幻化難測,心中略驚,瞧她氣機不足,也不變招,長劍依然挺進,直刺許聞香面門,想是仗功力勝於許聞香,一力破萬巧。
許聞香見狀,身形左側一閃,沉腕揚劍,一招擊出,只聽“當、當”兩聲,卻是挑開齊舟生的長劍,劍花幻起,餘勢反切齊舟生手腕。
齊舟生心頭一驚,向後退了一步,臉現驚疑道:“這劍法你是何處學來?”
原來他當初師拜蒙山一處道觀學劍,學有所成後,曾傳授許聞香幾招,做爲防身之用。不料許聞香此時的劍法奇妙,卻是他從未見過,驚異之下,便出口相詢。
許聞香卻也不答,復仗劍攻上,光影幻花,望之無懈可擊,齊舟生冷哼一聲,挺劍刺出,劍光蕩起,劍意聚成一團氣流,卻是切入許聞香的招式。
許聞香縱然劍招精妙疊變,怎奈氣機見遜,被齊舟生破入劍式後,見來劍餘勢襲來,勢不可擋,只得閃避疾退。
齊舟生得勢不饒人,趁她收招之時,身前空門隱現,便又一劍疾刺而出,許聞香只見劍光四射,卻是不知這一劍刺來何處,心頭大驚,卻聽一道聲音響起,“退坤位,聚煙成雲……”
這招“聚煙成雲”卻是她平常不知練了幾千遍了,聞言之中心念已生,身子便向西北側退去,一招“聚煙成雲”使岀,劍尖恰是擊中齊舟生刺來長劍的劍身。
“當”的一聲脆響之中,又聽聲音道“踏中宮,推雲見月”,便是一腳向前踏出,挽劍橫斬而出,齊舟生剛欲變招,但見面前一團劍氣引頸襲來,忙豎劍身前,同時向後疾退,“當”的一聲,擋住了許聞香來劍。
“匯氣化珠、滴水起浪……”聲音之中,許聞香手中劍式疊疊層層幻起,劍氣也是無所不在,齊舟生雖想仰仗氣機渾厚制勝,怎奈此時許聞香得人指點,劍招變化奇快,且招招佔他先機,攻他必救,卻是讓他只有招架之功,又想這出言指點之人必是許聞香的幫手,大驚之下,忙向後疾退。
許聞香氣機弱齊舟生甚多,追擊自也不如他快,齊舟生疾退之下,卻也拉開近丈距離,待一站定,見許聞香餘勢將消,卻是暴喊一聲,長劍劈出,他這一劍毫無取巧,卻是傾盡歸真境修爲之力,自是想逼開許聞香,奪馬而逃,眼見劍尖已近許聞香身前兩尺之處,那聲音又是響起:“行巽位,織絲布網……”
齊舟生但覺一陣劍氣向右胸襲來,只得側身向左面疾閃,右脅側卻是一陣冷風襲過,堪堪躲過了許聞香一擊,冷汗頓出,原來他這一劍的破綻正是在右脅之處。
剛站定身子,又聽一聲“穿針引線,破冰取水”,齊舟生只見劍光如花綻放,劍氣襲面而來,百忙之中,一劍迎上,卻是接空,但覺右手腕劇痛,長劍卻是把持不住,脫手而出之際,眼前寒光一閃,長劍已是橫在左肩之上。但覺貼在脖頸的劍刃冰冷透心,齊舟生頓時亡魂大冒,冷汗直流,顫聲道:“聞香……娘子……”滿臉驚恐之狀。
望着眼前這六年來日思夜想之人,許聞香悲憤不已,兩行清淚潸然落下,但想着往日間夫妻二人相處的日子,更是心酸。
怔怔之中,便見一位中年文士悄無聲息落在齊舟生身後,卻是剛剛在客棧隔桌用飯之人,已知是他出言指點自己,驚訝之下臉顯感激的點頭示意,旋而對着齊舟生冷聲道:“若是此刻你我易身而處,你……殺不殺我?”
楚南風聞言心中暗自長嘆一聲,心知許聞香心中無有殺齊舟生之意,此言相問,無非給自己找個不殺的理由。只聽齊舟生道:“爲夫豈會有殺娘子之念,爲夫從未有過此心,若娘子不信,爲夫我可以發誓……”
“好個從未有此心,哼,若非翠兒,我……我此下便是一劍殺了你這畜牲。”許聞香恨聲道。
“翠兒……對,對,娘子讓我回去,我即刻遣人將翠兒送回……”齊舟生望了一眼閃着冷光的長劍,嚥了咽口水。
許聞香心想翠兒離去已近兩個時辰多,此下追去已無可能,但想許舟生狼心狗肺之人,定是言而無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望向楚南風。
楚南風雙手負後,仰望天空,但覺許聞香望來,嘆息一聲,來到齊舟生身邊,右手一動,齊舟生頓覺得周身氣機滯緩,聽得一道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五日之內,將小女娃送與她孃親,你身上的氣機我自會與你恢復……”
齊舟生側眼望去,卻是客棧中所見的中年文士,詫異之下正欲點頭稱是,但覺脖子冰冷,許聞香的長劍卻未撤去,不由得臉顯哀求之色,許聞香默然片刻,嘆了一口氣,終是將長劍收回。
齊舟生長長鬆了一口氣,急忙對着楚南風躬身道:“晚輩即刻去辦。”抱拳中右手腕鮮血直流,見楚南風點了點頭,心中一喜,掉頭疾步奔至坐騎旁邊,左手扯着馬繮,勉強翻身上馬,雙腿一夾,催馬疾逃而去。
望着齊舟生遠去的背影,許聞香怔了一會,無聲的搖了搖頭,轉而對楚南風正欲執禮相謝,卻聽楚南風先是問道:“你的劍法是何人所授?”
她受了楚南風的指點,方纔勝過齊舟生,本也驚訝楚南風何以熟悉自己的劍法,聞言之下,忙躬身行禮道:“晚輩許聞香見過恩公,晚輩的劍法學自龍王島的仙姑庵……”
“龍王島?仙姑庵?”楚南風一怔之下,便又問道:“你師父是岀家之人?”
許聞香搖了搖頭:“我師父她並未出家。”
“那……那她姓甚名甚?”楚南風只覺得心血沸騰,十餘年來隱壓在心間的思念之情躍然波動。
許聞香但見楚南風急切之色,驚疑之下忙是應道:“師父的名諱晚輩也是不知,只聽庵中的師太都是喚她爲楚居士……”
“楚居士?那……那她有多大年紀,長得是如何模樣?”聲音已顯顫抖,饒是楚南風修爲已到元嬰之境,也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
“師父終年都戴着帷帽,卻是見不到真容,不過依晚輩看師父手上的皮膚,年紀……年紀似是有五旬之數……”
“五旬之數。”楚南風心中頓然一沉,許聞香最後之言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若說馬希蘭此時的年紀應是三十九歲,而尋常不務農事家務的女子,雙手大多嬌嫩,但聽許聞香判斷有五旬之數,足見皮膚粗糙……一時間卻是思緒紛亂。
許聞香見他沉吟不言,卻也不敢打擾,良久之後,楚南風方纔問道:“龍王島是在何處?”
“在晚輩家鄉新喻城西南之處,仙女湖之中,從此地去往約有兩百里路……”
“仙女湖?”楚南風心頭大震,猛然想起千山一水有仙影的偈語,隱隱之中覺得馬希蘭或許就是許聞香口中的師父。
而他封禁了齊舟生武學氣機,本也生有隨許聞香去她家鄉一趟,以便五日後應約解去齊舟生禁制。便是點頭道:“好,我且隨你去仙女湖走一走。”
許聞香但見楚南風熟知自己師門的劍法招式,心猜或是師門的長輩也未可知,聞言自是大喜:“晚輩遵命。”
環顧四周,卻只見到唯有自己所乘的一匹坐騎,心感疑惑道:“恩公的坐騎?”
楚南風聞言淡淡一笑,卻是示意許聞香上馬出發,接着走近坐騎,用手一拍馬背,催馬疾馳,身形一動,便是與策馬疾馳的許聞香並肩同行,卻讓許聞香暗暗咋舌,仰慕不已。
到了仙女湖西面的小村落中,已近戌時,許聞香引着楚南風來到一處籬笆牆院門口,推開半人高的木門道:“恩公請進……”隨即走向閃着燈光的正屋門口言道:“孃親,我回來了。”
便見一位年過五旬的婦人走了岀來,臉顯疑色的望了一眼楚南風,對着許聞香道:“你怎麼回來啦?翠兒呢?舟生呢?”
許聞香嘆了一口氣,忙將她孃親扶進屋內,想是要訴說事情的經過,良久之後,方見二人出來,但見許母眼帶淚花來到楚南風面前,哽咽之中,卻是要下跪拜謝,楚南風見狀忙是出手攔住:“萬萬不可如此……”
“若非恩公相助,我娘倆今生已是再無相見之日了……這畜牲幾年未見,卻是變得如此惡毒……”許母悲恨難當,似是想到什麼,頓了一下,轉而對許聞香道:“恩公應是餓了,香兒,快與恩公弄吃的去…”
“是,孃親。”許聞香忙是點頭應道,轉身拿過方櫈,招呼楚南風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