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峰到天王峰中間還隔有兩座山峰,二人施展輕功從諸峰底下的樹林上取道直縱。穆道承無有望氣功法,不能窺到龍脈確切所在,當到了天王峰山下,身形略爲一頓,卻是讓過明無先行。
明無但知他的意思,也未言語,引着穆道承闖入林中向峰頂縱去,過有一盞茶功夫,便是到了天王峰頂上。
明無闖至西側峰崖邊上,站定身形,舉目下望片刻,望向穆道承,伸手下指言道:“龍氣起於峰腰間延岀的崖巖之處,入口應是爲山洞,穆先生可與小僧左右分開而下。”
穆道承望了一眼略帶有斜度而下的崖壁,點頭應好之中已是躍身而下,二人修爲了得,腳尖借力崖壁上的凸巖,傾刻間身形便是落到有六十餘丈深的延伸而出的崖巖之上。
目光投向二人身形中間的崖壁,穆道承眉頭一皺,“果如大兄弟所料,智苦是將入口封堵了……”
明無行到高有六尺、寬三尺餘被石塊封堵的洞口前,氣機一轉,右拳一擊,堵在洞口的石塊頓爲裂開。舉手扒開碎石,又猛擊一拳,不一會兒便扒出了近三尺深的空間,卻是見到一塊更大的石頭堵在身前。
“明無大師且慢,靈穴是在山腹之中,洞道曲彎相去,但猜至少有數百丈之遠,即使智苦只封堵五十丈,我等破開石塊移除碎石,卻是要耗上兩三個時辰,屆時智光已是得逞。”
穆道承言語一頓,轉首四望,“智苦敢如此佈局,必有進退之路,不若我等挖通了此洞道,智光是爲必死無疑。但想應還有進出之路,大師可再施展‘天眼通’細窺一下……”
明無從崖洞步岀,四望片刻,搖頭道:“此峰龍氣顯化,唯此側祥氣裊裊上升,他處應無入口。”
“那相鄰的山峰是否會有入口?”
“龍氣是從地底深處的隱脈匯入此峰地穴,他峰但無可能再從山腹生出洞道,連通此峰地穴應靈……”
穆道承一愣,望着封堵住了崖洞,心念急轉,“智苦得有‘地脈回朔經’,倘使他尋了一條廢脈,將它挖通連去他峰……那龍氣是否會顯化在外?”
明無雖生性憨厚,卻也不笨,聞言靈光一閃,點頭道:“但若如此,他峰所顯化的龍氣是爲稀少,小僧當是要到峰頂細看……”
話音未落穆道承已是縱身而起,明無暗道一聲‘罪過’,便也拔身而起向峰頂而上,到了峰頂之後,‘天眼通’神通一展,舉目四望,當目光轉到左側青龍峰之時,心頭一喜,“果如穆先生所料,青龍峰山腰間隱有龍氣顯現……”
穆道承頓然大喜,“那大師速爲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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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便是一前一後從天王峰而下向青龍峰疾縱而去,沿着青龍峰上山路徑,闖到半山腰一處崖頂的空地之上。
這空地長有六丈,寬近三丈,左側是爲樹林,依着樹林是逐勢而高的峰崖,峰崖底下是僅五尺寬通向峰頂的山徑,與山徑路口向右橫向延出是近丈之寬的懸崖邊緣,
當二人身形縱到空地中間之時,前面的明無但覺身前五尺處,倏忽間生起一道凜洌的拳罡襲來。心頭一驚之下,身形一頓,元神頓爲出竅迎擊。但在此時,一道身影從左前方近十丈高的山崖凌空而下,一股攝人心魂的罡氣挾着千均之勢向二人當頭擊來。
穆道承與明無前後只距三尺之距,在明無身形一頓之際,已知有人暗襲,瞬時間身形也爲一頓,但在頭頂罡氣擊來之際,引出丹神護在明無頭頂之上,同時揮掌向半空擊去。
明無元神擊迎襲來的拳罡之際,‘天雷音’脫口而出,同時引着‘大忿拳’擎空一擊,合着穆道承掌力,相迎當頭襲來的罡氣。
隨着“呯”的一聲巨響,那身影在半空中翻了一下跟斗,落在二人左前方山腰崖壁邊上,卻爲攔往上行的路徑。
電光火石間錯開身形、並列而站的穆道承與明無,心頭皆是狂震不已,但在接招之中,卻是感知出手攻襲之人是爲智苦。
原來智苦剝離洛逍遙地魂之後,立馬用‘漏盡通’神通封住化散而開的怨氣,待將怨氣引入地脈,心恐穆道承二人尋來,便是從雙龍池洞穴而出,伏在青龍峰山腰崖頂伺機攻襲。
當穆道承二人出現,智苦便是用‘漏盡通’遮住元神氣機波動,潛至明無身前五尺之距才爲出擊,同時引肉身之力借居高而下之勢攻襲,卻爲迫使穆道承、明無合力相擋才爲接住。
“好、好……”此下但知楚南風出海,是爲中了智苦的調虎離山之計,穆道承驚怒之下連聲道好。
話音剛落便爲欺身而上,舉掌疾劈而出,明無但聽穆道承衣袍獵獵作響之時,便爲猜出他要出手,同時亦是一拳擊向智苦。
此下二人並肩拳掌合擊,但有崩山裂海之勢,五丈之外的智苦後退一步,頓又弓身前衝揮拳擊迎。
在雙方身形相距三丈之際,對攻的拳掌氣機已然相撞,刺耳的空氣爆裂聲中,智苦但覺一道氣機衝破自身拳罡而來,疾退兩步,身形一定,又爲一拳擊出,方是擊散穆道承與明無的合力一擊的餘勢氣機。
但在穆道承二人趁勢攻上之時,智苦又爲引身而退兩步,出拳相迎之際,同時元神出竅從半空繞向穆道承身後攻襲。原來智苦心知正面相抗非是二人傾力合擊之敵,拉開距離相避二人攻擊的氣機,卻爲仗着元神可以在十丈外攻敵的優勢擊襲穆道承。
穆道承只爲元嬰小成修爲,丹神只能在三丈內攻敵,但知丹神無法遠攻智苦,是爲合着肉身氣機攻出。當發覺身後一道罡氣襲來,情急之下,只得收招反身相迎。
此下雙方氣機此消彼長,只有一人之力的明無,合着元神之力也擋不住智苦迎擊的肉身拳罡,卻爲被反震後退三步。
搶得先機的智苦暴喊一聲,一招‘風起雲卷’擊出,罡氣擊出丈餘之遠時,頓然分化而開,一左一右分襲穆道承、明無。
此時逼退智苦元神轉過身形的穆道承,與方爲站定的明無,但覺拳罡向腰間襲來,只得各自出招相擊。但在二人破開罡氣之際,智苦欺身而進,卻爲一招‘化日光天’擊出,此下拳罡顫勁爆發,卻是發着攝人心魂的尖嘯聲。
‘百劫拳’的劫力是在拳罡的後勁之中,隱在剛霸威猛的罡氣之後傷人神魂,雖爲厲害,但也損耗氣機。智苦心知二人了得,且明無有‘天雷音’可以破解劫力,自不肯輕易使招耗損氣機做無用之功,此下見二人各自爲戰,纔是趁機攻出,以圖傷了無有修習‘天雷音’功法的穆道承。
若只明無一人對戰,此下但可喊出‘天雷音’,同時後退化解此招,但從罡氣力量感知智苦是合元神之力攻出,心恐穆道承神魂爲拳劫所傷,電光火石間明無不退反進,‘天雷音’喊出之時,卻爲縱到穆道承身前,同時一拳擊迎而上。
聽得拳劫發出嘯聲,穆道承心頭一凜之下正欲引身而退,但見明無疾縱身前出拳相迎,心念一動,便爲一掌拍出,貼嚮明無身背的‘督俞穴’,引着氣機貫入明無體內。
就在明無‘天雷音’震散百劫拳劫力之際,智苦與明無的拳頭相對撞上,猶如金石撞擊聲響中,智苦但覺一道巨力從手臂反涌而上,心頭一震,頓然腳尖一點,引身暴退。
退到山腰崖壁邊上的智苦心下大爲震驚,他合着元神氣機傾力一擊,是想趁機傷了穆道承。卻是未料二人配合的如此默契,且能在電光火石間將氣機融合一處,他卻爲不知穆道承的武學心法也是出自佛門。
當日傳穆道承的佛門高僧,發覺穆道承體質更適合以神念入武,便爲撰寫了‘玄元心經’,將剛猛爲主的佛門武學,演化爲剛柔並濟的掌法。而傳明無武學的高僧,恰恰也是將剛猛的‘大忿拳’,演化爲剛柔並濟的拳法,二人武學氣機已然相近,自是可以瞬間融合一處。
穆道承與明無無意間將氣機融爲一人使招,卻是發覺可以佔取上風逼退智苦,心下皆是一喜。互視一眼後,明無一馬當先,引身疾衝丈餘,頓然揮拳出擊,穆道承如影隨行,舉掌貼着明無身背傳輸氣機。
‘大忿拳’攜着二人一氣成呵相貫連的氣機,以冮河千里奔瀉之勢向智苦奔襲而去。智苦自是不敢小覷,暴喊一聲,又爲一招‘化日光天’擊迎。
當雙方罡氣相撞之際,智苦引身而退,但在明無二人氣機餘勢襲來之時,驟然拔身而起,右腳一蹬身側凸岀的崖石,借力縱起五丈之高,便爲在半空中合着元神氣機揮拳向二人當頭擊下。
此時穆道承與明無在拳罡餘勢將盡之時已爲收招,但見智苦凌空揮拳下擊,心頭皆爲一震,身形一攏,齊爲大喊一聲,引着拳掌擊迎而上。
一聲巨響中,智苦的身形藉着氣機相撞的反震之力,卻是騰空而起三丈之高,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頭,竟然又爲一拳擊下。
智苦已趨金身大成圓滿,氣機只輸穆道承、明無二人合力半籌,但在瞬間又借反震之力從半空中使招下擊,拳罡之猛猶勝於第一拳,但覺拳罡如泰山壓頂而來,二人不敢硬接之下,頓然引身而退。
拳罡擊中山道地面,塵土飛揚中,智苦落身而下,方一站定,身形一弓一挺,又爲一拳擊出。拳罡呼嘯聲中,疾旋的氣機吸攏起地上的碎石樹葉,瞬間聚成一團斗大的圓球形狀,向身在前面的明無襲去。
智苦這一招‘無法無天’,是爲百劫拳最後一式,拳罡有一波三折之勢,明無與智光在五老山交手之中見識過此招。但知厲害所在,明無身形一定,便爲合着元神氣機化拳爲掌相迎而上。
而就在穆道承舉掌助力明無之時,被智苦用‘漏盡通’神通遮掩氣機波動的元神,頓然又從穆道承頭上五尺之處擊下,穆道承無奈之下只好收手使招向智苦的元神擊去。
隨着聚成一團的碎石樹葉,被明無氣機震開四散之際,智苦的拳罡第二波罡氣接踵而至,明無合着元神之力卻也是抵擋不住,爲罡氣所震後退的身形,頓爲撞向逼退智苦元神的穆道承。
穆道承心頭大驚之下,引身疾退,元嬰丹神同時越過明無頭頂,擊向智苦拳罡襲來的餘勁。心知智苦此拳還有最厲害的第三波未出,暴退中的明無亡魂但起,硬生生頓住身形,‘降魔音’驟然喊出。
隨着如炸雷般的‘降魔音’音聲響起,緊接着一道猶如帛布撕裂聲又起,穆道承心神一凜,丹神一收,伸手扯住被震得猛然倒退的明無肩袍,引身暴退。
明無他唯恐穆道承丹神入劫,後退之中強行引氣用‘降魔音’破開智苦第三波帶有劫力的拳罡,內腑卻是爲拳罡震傷。待隨着穆道承牽引後退兩丈站定身形後,忙是運轉氣機壓住翻滾的氣血。
穆道承未知這‘無法無天’的招式有一波三折之威,纔敢引着丹神相阻智苦拳罡餘勢。但想若非明無岀聲破去劫力,自己的丹神非要入劫不可,心下不禁暗道慚愧。
目光望向退至左前方崖壁邊上未爲追擊的智苦,穆道承低聲詢道:“大師傷勢如何?”
“氣機損有三成之力,別的倒無大礙……”
穆道承心頭一震,盯着智苦的雙目精光一凝,“那就由老夫當前相攻,大師後面助力……”
未待明無作答,穆道承身形倏忽疾衝,卻爲一掌向智苦劈去。
穆道承修爲雖輸與智苦,武學見地卻也不差,眼見智苦未爲趁勢相攻,便是猜斷他的氣機也爲有損,但想不能讓智苦有調息恢復元氣時機,便將月霜刀法化爲掌式,使出‘遮月斷影’招式攻上。
正如穆道承所料,智苦氣機是爲大損。有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被穆道承二人反震騰空而起,那時氣機已是有了耗損。而這一拳又爲傾力而出,再用‘漏盡通’遮掩元神攻擊穆道承,氣機驟損卻也有五成之多,在穆道承無有受傷的情況下,自是不敢趁機追擊。
但他此下未爲受傷,只須行氣大周天三輪便可將元氣恢復。誰知方爲將氣機貫通十二正經脈絡引入任督二脈之際,穆道承卻是出手相攻,無奈之下便是使出元神擊迎。
但如穆道承未知他‘無法無天’招式厲害所在,智苦也從未見識過穆道承的‘遮月斷影’招法。元神離體五尺之時,但覺一道氣機從天而降,猶如一鼎大鐘當頭罩下。
智苦心知自身的元神氣機尚不足以匹敵穆道承的元嬰之力,只是想借元神相擋之勢,搶出七息之數氣轉周天一輪,使氣機恢復至七成,卻未料穆道承此招厲害所在,元神被迫迴轉之後,連同肉身也爲困住。
‘遮月斷影’招數所發的氣機,可形成密不透風的牢籠將人困住,時間一長可使被困之人換氣不及將其擠壓重傷。
但智苦畢竟是入了金身境修爲之人,心神定力自是非同尋常,臨危不亂之中,電光火石間收回元神,化力於護體氣機之中,將穆道承迫來的氣機擋在身週五尺之處,也使氣機牢籠與地面離有半尺之高,空氣得以流通。
僵持五息之數後,已是引氣行入衝脈恢復七成之力的智苦,低喝一聲,困住他身周的氣機頓爲鼓盪而開。當氣機牢籠擴到七尺之處時,穆道承氣機徒然又爲一盛,卻是將智苦盪開的罡氣緩緩迫回。
原來此時行氣周天穩住體內氣血波動的明無,已是舉掌貼到穆道承身背的‘督俞穴’,運轉氣機助力穆道承。
三人可謂是當世絕頂高手,打鬥起來比拼的非是招式之精妙,而是比拼氣機渾厚與綿長。
穆道承唯是忌憚百劫拳劫力,是故未敢打頭陣,此下趁智苦調息換氣之際,用‘遮月斷影’相攻,目的就是仗着與明無合力之勢,與智苦比拼真元內力,以圖智苦在無形的牢籠中換氣不得將其擊傷。
但智苦只是傾力打鬥下使氣機驟損,只須行氣大周天三輪便可恢復如初,而明無是爲受傷,卻需十天半月纔可恢復。雖說二人皆只餘七成之力,明無氣機的後繼之力卻是大打折扣,與穆道承合力的氣機迫到智苦身週五尺之處,卻是無法再行收攏,地面依是有半尺之高空隙。
三人僵持有半盞茶功夫,智苦驟然一喊,圍困的氣機頓然盪開一尺,在穆道承二人氣機回迫之際,智苦身形卻爲向右側斜移半步,穆道承便是爲之身形一轉,右腳向前斜踏半步。
隨着每過半盞茶時光智苦便是一喊,身形爲之一移,反覆三次之後,智苦的身背已是轉向的崖壁,而穆道承與明無身形卻轉到背向懸崖邊緣。
又過有十息之數,穆道承但覺智苦氣機緩緩減弱,心下一喜,暴喊一聲,圍困智苦的氣機頓然收攏。
當收攏的氣機破開智苦護體罡氣將撞及他肉身之際,一道凜冽的罡氣卻是從頭擊下,穆道承心頭一凜,便是將合力圍困智苦的丹神收回擊迎襲來的罡氣。
隨着丹神撞上襲來的罡氣,在頭頂五尺處發出尖銳的撕裂聲,身前又爲一道破空聲響起,氣機牢籠已然被智苦破開。脫困而出的智苦,右腳一蹬身後的崖壁,卻是身拳合一,整個身形但如離弦之箭,帶着拳劫顫音,以迅雷不及之勢擊向穆道承。
在身後明無破口喊出的‘天雷音’,聚音成線從耳邊穿過之時,穆道承便爲一掌迎向智苦襲來的拳頭。
拳掌相撞之際,穆道承但覺一道劫力襲向心神,隨着神魂一顫,體內氣血翻滾而起,向後倒退的身形,猛然被身後的明無向左側一扯一推,卻爲向前衝出三步。
但聽身後一道沉響,恍惚間穆道承側身轉首回望,只見明無的身形倒飛而起,如斷線風箏向懸崖底下的後寺河墜去。
亡魂大冒的穆道承心神乍然一醒,頓然引回丹神擊向側身而對的智苦頭部,同時一掌拍向他的右肩。智苦身形向右一側,右腳斜踏而出之際,雙拳齊岀,左拳勾擊丹神,右拳直迎穆道承襲來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