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午時,十幾騎快馬弛到秋山底下,未待馬身停穩,爲首之人便是縱身而下,向山頂疾奔而上。
在值衛的營兵帶領下,那人疾步行至楚南風所居營帳門口,“龍勇衛散直汪青參見楚先生……”
龍勇衛專職宿衛大內宮廷,若非受郭榮親命,絕無可能會離京,正與穆道承言談的楚南風,心頭一緊,站起身子,“可是有要事?”
“武先生、華先生他們遭難……”
楚南風但覺雙耳如雷轟鳴,全身毛孔一凜,竟是跌坐而下。
洛逍遙心神大震,疾步竄到汪青身前,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武先生他們遇難了……”
洛逍遙驚呆之中,忽覺微風一動,眼前汪直的身形一空,卻是見他被楚南風提起向山下疾掠而去,頓一回神,便是縱起身子緊隨其後。
去澶州城購置宅院的蕭慕雲、林婉真二人,回程行到離秋山五里之處,但見楚南風、洛逍遙神色凝重一前一後疾縱而來,後面跟着一隊人馬,心下詫異之中,只聽掠身而過的楚南風言道:“隨爲師回開封……”
蕭、林二人互視一眼,但覺不妙,立時掉轉馬頭,策馬揚鞭緊追楚南風、洛逍遙身後。
進了開封城,隨着汪青的引領,師徒四人直奔開封府衙內的停屍房。
跪在停放武、華二人屍身木板邊上神情恍惚的孟小虎與常山,但見楚南風進來,二人同時站起身來,孟小虎顫聲道:“師兄……”
楚南風未爲作答,伸手在武望博、華千行二人的天關穴上窺探之後,臉上神情數變,怔怔呆立片刻,方是對着孟小虎詢道:“是在何處發現兩位師父……”
楚南風之所以如此作問,只因是他查岀武、華二人遇難時辰應有兩天,且二人皆爲自斷心脈而亡。但想是從秋山來開封途中遇上了智苦與智光,在兩大金身境高手圍攻之下,自知逃生無望,武、華二人才會自斷心脈。
“在離都城三十餘里的一處麥田之中……今早有村民發現之後報與村上里正,因兩位師父身上有出入皇宮的腰牌,那裡正便是將兩位師父送來開封府衙……”
孟小虎擦了一下滑落的淚水,“那時皇上還未退朝,聞訊之後便着令汪青去通知師兄,隨後便爲趕來衙門,看到兩位師父之後,皇上呆立良久,然後一言不發而去……”
此時衙內的捕頭接言道:“小的聽說聖上要準備發兵青龍山,說是、說是要將青龍山剷平……”
楚南風聞言心頭狂震,“小虎速帶我入宮……”
趕到大內文德殿前,但見郭榮站在殿廊正中,範質、王樸一左一右跪在郭榮身前,皆是扯住他的袍袖不放,長廊兩側又有十數名官員俯拜在地,而額頭鮮血直流的趙匡胤,卻是被兩位龍勇衛刀架脖子、按住肩膀跪在臺階前面。
“草民參見皇上……”楚南風躬身行禮之中,洛逍遙等人便爲俯身而拜。
郭榮但見楚南風行來,已是推開範質與王樸迎了上去,“師伯萬不可如此作禮……”
“皇上可否容我一稟?”
郭榮自也猜到楚南風來意,聞言嘆了一口氣,轉而望了一眼此時臉顯喜色的趙匡胤,‘哼’的一聲,引着楚南風行去御書房。
待郭榮屏退左右之後,楚南風言道:“兩位師父心念天下太平,聲教一統,但若皇上毀去大周龍脈,卻是會使兩位師父及趙師弟他們抱憾九泉。”
“遼人圖謀龍脈大運是想取而代之,但若不成,也是會生毀去龍脈之心,而龍脈大運自有天佑,卻非他們可毀……倘使皇上此下自己遣兵破壞,卻是遂了他們的心意。”
此下不能對郭榮言明佛劫之事,楚南風也只能言謊曉以厲害所在。
郭榮沉言良久,剛毅的神色旋而黯然,睜着淚花打轉的眼眶望着楚南風,“那如何才能尋出兇手?”
“兇手仗着‘漏盡通’神通遮蓋了修爲氣機,卻爲使人難以發覺,但明年秋時,他們必會與我正面以對……”
話未講完,郭榮疑道:“師伯何以知道明年秋時……他們會現身正面以對?”
江秋白被擄去之後,楚南風心知有些事情是要讓郭榮知道。在穆道承、明無從莫忘島趕回開封之時,就授意穆道承讓武望博透露與郭榮知道,只要護住一處葬冢便會使冢陣不爲人所破,但對於熒惑凌犯天市垣之事的細節,卻是未讓郭榮知曉。
楚南風略一沉吟,言道:“前些日子我無意中遇上一位高人,他是與布冢陣的朱先生同門,從他口中才爲得知有關護陣的方法。我一時忙於佈局引出兇手,卻是忘了告訴江師弟與皇上。”
“在明年入秋之時,天有異象出現,屆時地靈無應,是兇手破除葬冢的機會,那時只要破開一處葬冢,冢陣便失……”
“啊?!”郭榮一驚,“師伯可知何時?到時我遣兵去守……”
楚南風搖了搖頭,“異象未知會在秋時何日岀現,而在異象未出之時,我與穆前輩、明無大師無法分身別處,倘使先讓兵衛去守,卻是會被兇手慢慢殺光……”
“若兇手不殺兵衛,但想也會設謀易容裝扮混入其中,而我等一衆待異象出現方敢分身三處,傖促之間無法細查兵衛,屆時反是容易爲他們所趁。”
“此下兩位師公遇難,那師伯可有人手相助?”
楚南風心下一苦,但使郭榮不爲擔心,“人手之事我自有把握籌備,皇上不必擔憂。”
郭榮微微點了點頭,沉吟片刻,言道:“我想讓兩位師公隨葬太祖皇帝寢陵之處……師伯可是同意?”
楚南風本想護送武、華二人回書院安葬,聞言但知郭榮想日後便於親自祭拜,望着郭榮殷切的目光,便爲點頭應允。
“多謝師伯成全。”
楚南風略一遲疑,“我方纔觀趙匡胤被兩位侍衛押着,是因他勸阻發兵而見怒?”
郭榮聞言神情但顯複雜,良久之後嘆了一下,言道:“趙匡胤爲了阻我發兵青龍山,卻是出言提及宣懿皇后……”
郭榮言中的宣懿皇后是魏王符彥卿之女,不僅性格沉穩果敢,且謙和溫婉。而郭榮雖英明神武,但脾氣是爲暴燥,每有使性發火之時,符皇后總是會從容勸慰,卻是能使郭榮消去怒火。
在去年兵發南唐之時,符皇后力阻不住郭榮御駕親征之舉,也隨軍前去,那時周兵初征不力,時值炎署又逢暴雨,卻使符皇后染上重病而薨。郭榮對於自己未聽勸阻執意親征使符皇后隨軍染病身亡,自是萬分自責,耿耿於懷。
而趙匡胤勸阻不下郭榮發兵青龍山,卻是問郭榮可記得符皇后的苦心,其意思是爲提醒郭榮不要一意孤行。心境本是悲憤難當的郭榮,聞言頓然惱羞成怒,便讓侍衛將趙匡胤拿下。
楚南風但知趙匡胤一時情急刺到了郭榮痛處,聞言心中暗歎,“趙匡胤用意是爲使皇上打消發兵青龍山念頭……且饒他一遭如何?”
郭榮搖頭苦笑,“師伯放心,我自不會肆意殺戮臣工,只是惱他出言無狀,才令人將他拿下……待會便是將他放了。”
………
十日後,秋山山頂營帳內,穆道承望着一臉感傷的楚南風,言道:“此下武先生他們遇難,卻是使我等護冢人手見短……大兄弟準備作何安排?”
“前輩以爲如何安排是爲妥當?”
穆道承反是問道:“以此下形勢,這三處葬冢之中,大兄弟認爲智苦會選擇何處入手?”
楚南風沉吟道:“智苦唯有十二個時辰的機會,在不能確認熒惑凌犯兩星何時出現,智光、龍從雲必是等智苦看出星象之後才爲出發。”
“青龍山去往這三處葬冢路程相差無幾,皆是要三四個時辰。而五老山與千鶴崗、秋山距有千餘里,卻須六七個時辰,倘使五老山無法得手,再趕去千鶴崗、秋山,他們已是無有時間……”
“但千鶴崗與秋山相距只有兩百里,只用一個時辰腳力,倘若發覺千鶴崗不能得手,卻可轉到秋山再圖,晚輩以爲他們會從這兩處入手……”
“大兄弟所言有理,但若如此,就以文益方丈所見,明無大師能窺星象天機,明年入夏之後就可先去五老山附近潛伏……”穆道承言語一頓,皺了皺眉頭,“不過讓誰相助明無大師守護葬冢?”
楚南風沉吟片刻,“讓逍遙與明無大師同去。”
穆道承聞言略爲一愣,旋而點了點頭,“他終是會知曉自身的使命,讓他前去也可,屆時遣上一些兵衛相助於他們……”
“晚輩以爲不宜遣兵衛相助……在熒惑凌犯兩星之前,智苦必會經常暗中查探這三處葬冢。五老山山周甚廣,山洞衆多,明無、逍遙潛伏其中倒是可行,若有兵衛相隨倒是容易暴露。”
楚南風言語一頓,沉吟片刻又道:“待明年入夏,我就讓慕雲、婉真回‘清心庵’,使方主事前來,屆時隨我去千鶴崗,而前輩就與文益大師守護此處。”
……
顯德五年六月初五,方元帶着兩名箭衛來到了秋山,與衆人見禮之後,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與楚南風,言道:“這是李觀書李先生的手信……”
“哦?!”楚南風一時詫異。
“婉真姑娘心中生有讓李先生出手相助的念頭,在與慕雲回‘清心庵’途中,便去了無悔山。聽聞那李先生對婉真所求未爲作答,卻是修了此信說是交與楚先生……”方元言道。
楚南風點了點頭,將信打開閱看之後便是收起,轉而望向洛逍遙,“此下已近入秋,你一兩日當可隨明無大師取道北漢去五老山,熟悉葬冢周邊地形,也好有上準備。”
穆道承接言道:“五老山葬冢所在與此處相同,皆在密林之中,是會限制了你劍式的發揮,但有謂鬥智鬥勇,倘若真的與他們對上,屆時也可利用樹木相擋與之周旋。”
洛逍遙望了一眼合什默言的明無,一臉鄭重應道:“弟子明白。”
兩日後清晨,洛逍遙、明無二人取道北漢去往蒲州五老山。到了五老山之時已是天黑,但恐智苦也會暗中前來查探,二人先是在玉柱峰尋了一個山洞落腳。
待到第二日午時,明無引着洛逍遙前去葬冢所在的東錦屏峰,進入山峰南面半山腰地勢平坦的樹林,在林中兩棵距有一丈之距的大樹中間明無頓住身形,言道:“這兩樹正中便是葬家所在……”
洛逍遙點了點頭,望了一眼兩樹中間地上,旋即便是四下走動,打量起周邊地形。
明無跟在他的身側,邊走邊道:”此處西、北兩面環有崖壁,西面崖高近十丈,北面崖壁有五十餘丈之高,兩處崖底距葬冢地穴皆有三十餘丈之遠。”
明無在江秋白未曾出事之前,卻是與楚南風來過這東錦屏峰,自是熟悉此處地形。隨着洛逍遙在樹林南側坡邊站定,指着南側依勢而下覆蓋山野向山底而去的蒼翠密林,明無又道:“南側山勢與我等方纔取道上來的東側相差無幾,唯是這落坡有三丈之深……若說智光前來,在防備我等守護的情況下,小居士認爲他們會從何處方向而來?”
洛逍遙沉吟片刻,“北處崖高五十餘丈,縱使他們身手了得,一縱而下當無可能,這南面落坡有三丈之高,站在此處守望,卻是容易發現他們。”
“東面坡勢是爲逐漸而高與這山林相接,縱長有六十餘丈,仗着密林遮掩而來,但十丈之內,我等也會發覺,晚輩以爲他們會從西面山崖而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明無合什言道:“不錯,當日楚先生也是如此判斷,西面崖高僅十丈,以他們修爲一縱而下是爲容易,且是可仗居高之勢攻襲……”
“那大師認爲我等當如何佈防?”
“當日小僧曾與楚先生假設在西面崖頂設伏相狙,後來到了崖頂卻爲發覺此策不妥……南、北兩面是爲可以望見他們出現,唯東面密林相連,倘使他們從東面潛入,反是阻擋不及,是故認爲唯守在此林中爲上。”
洛逍遙略一思索,但覺明無、楚南風所見有理,聞言便道:“那就依此定策,屆時守在地穴之處。”
七月初九戌時,在玉柱峰山腰一處山洞中靜坐養神的洛逍遙,但見每日皆在洞口外觀看天象的明無行進洞內,心念一動,“可是熒惑凌犯的天象出現了?”
“正是。”明無點了點頭。
洛逍遙心中一緊,拿起水龍吟,站起身子,“那我等可早去佈防……”
“小居士莫急。”明無搖了搖頭,“待一個多時辰之後再去不遲。”
“爲何?!”洛逍遙一時驚疑。
“他們唯智苦才能發覺天象異變,無論他們此下是從青龍山出發,或是他們取在三處葬冢的中心地段而來,皆須三個時辰功夫,我等當可以逸待勞。”
“而此下天象異動,烏雲但生,恐是會有一場大雨降下,且先在洞中靜心養氣……”
明無言罷便爲盤腳而坐,閉目養神起來,洛逍遙反是心下激動,卻爲無法入念靜氣。明無似有所覺,誦起了‘破障音’功法經文,方是使洛逍遙心神消了浮燥,凝神調息。
待到亥時,二人便是離開山洞,但如明無所測,此下夜空中烏雲密佈,昏暗之下卻是使人心頭一陣壓抑。
疾縱而行有半柱香功夫,便是到了東錦屏峰山腰葬冢所在之處,二人未站定十息之數,天空中響起一陣低沉的雷鳴聲,就在一道閃電光亮透入林中之際,一聲驚天動地炸雷聲頓然響起,緊接着大雨傾盆而下。
二人分別站在葬冢地穴所在兩側的大樹底下屹立不動,任由透過枝葉間隙滴落而下的雨水打到身上。以他們的修爲,要使雨水不沾衣身是爲易如反掌,但二人心恐氣機波動引人發覺,卻是隱氣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閃電光亮掠過雷聲乍響之際,一條黑線從兩樹上空之間往下襲來,明無心念一動,一拳擊迎而上,電光火石間,那黑線卻是消失不見,明無縱身而起之中喊聲道:“守在此處……”
但在此時,灰濛濛雨色中,兩道身影從西側崖頂飛縱而下,一道身影竄入林中,一道身影夾着崩山之勢的拳罡,向竄出樹林的明無迎頭擊下。
來人正是智光與龍從雲,當趕到西面崖頂之上時,智光二人未敢輕舉妄動,此下雷雨交加,山風吹得樹林‘嘩嘩’作響,卻爲無從探知林中是否有人,智光便是元神出竅,攜着黑龍木而下,他心神有備,在明無出拳相迎之中,瞬間便收回元神。
而明無、洛逍遙但有驚覺,氣機也就生起,卻是被智光探出了修爲氣息,但知有一人是爲明無,另一人是郡主府見過的洛逍遙,便是與龍從雲現身攻襲。
明無敢竄出林間自也是心有所防,但知智光此拳勢不可擋,猛然間卻又疾墜而下,同時向後一退,但聽‘嘩啦’一聲驟響,樹葉紛飛、水花四濺之中,智光落入林中。
未待他站定身形,明無‘大忿拳’頓爲攻出,剎那間拳氣卻是帶着紛飛的樹葉、雨水向智光席捲而去。智光左腳後退半步,同時右拳驟動迎擊,‘呯’了一聲,二人一觸即分。
明無身形一定,迅速掃了一眼左身側,但見五丈之處洛逍遙與龍從雲纏鬥一起,進退從容,心頭一安,便是低喝一聲,揮拳欺身攻向智光。
大忿拳本是不弱於百劫拳,可惜當初留傳這拳法的高僧,卻是將它大開大合的威猛之勢演化爲後發制人,在近身肉搏之下,自也難將威力發揮淋漓盡致。但林中樹木間距不一,有的近丈寬,有的相隔三五尺,卻也制約了智光百劫拳拉開距離暴發威力的優勢。
而明無肉身不破功法雖爲破去,但移穴換位功底猶在,仗着百劫拳罡氣無法從穴竅遁入傷及脈絡,便是接連出拳。他修爲與智光相當,同樣受空間所制之下,卻反佔優,鬥有十餘招,便將智光逼退了五丈之多。
智光心機鬼詐,但知地形吃虧,當明無一拳擊來之際,不做擊迎,卻是閃到一棵樹後相避,在明無身形一滯之中,拔身而起向上竄出。
明無但知他用意所在,暴喊一聲,頓然拔身而起,身形掠出樹梢之際,便爲一拳向半空中智光的胸口擊去。
智光卻是化拳爲掌,掌心抵住明無拳頭之際,身形借力向後飄去,落在兩丈之處的樹頂上,一旦脫離林中空間的限制,智光但如魚入水,一招‘風起雲卷’使出。
剎那間,拳罡夾卷着雨水,明無但見一團斗大般的水球襲來,心念一動,‘降魔音’暴喊而出,同時元神暗動而岀,在一道尖嘯的破空聲中,拳氣集結的水球頓然破開,水花飛濺之中,明無的元神攜着罡氣從樹梢底下襲向智光腳底。
智光身後縛有三根黑木棍,是想逼進葬冢伺機引用元神之力使黑木棍破入地穴,是故元神守在百會穴遲遲未動。但在明無暴喊聲以及大雨聲掩蓋之下,卻是不知明無元神出動,待襲到腳底下兩尺之處方爲發覺。
此下引發元神、換氣相擋皆爲不及,智光情急之下,卻是引身下墜。明無目的本就是逼他回到林中,在智光身形如巨石墜下之時,電光火石間收回元神,同時也是落身林中。
明無落下身形卻是比智光快了一息之數,這一息之數卻爲明無取得屈膝弓身的先機,但如離弦之箭引着拳頭直擊而出。
明無拳罡甫動,已然牽發雨水激盪而開,距有一丈之遠的智光,但覺雨珠如爆豆炸來,心知此拳勢猛,不敢硬接之下,揮動衣袖盪開罡氣,引身暴退。
明無自是不會放過此下機會,接連揮拳攻上,智光疾退六七步之後,但覺身後有一樹身,頓然身形一頓,左腳向後一蹬,一拳擊迎出。
就在二人拳罡相撞發出巨響之時,又聽‘咔嚓’一聲,智光左腳所借力之樹只是一棵小樹,卻是承受不下他的千均之力,已然應聲而斷。智光左腳一空,心下一震,電光火石間,引着元神護往身前,同時雙腳連蹬而退。
明無仗着搶得先機的疾縱之勢,在智光左腳蹬樹擊迎,兩拳相撞之時,身形也是爲之反震後退一步,就在智苦趁機後退之時,低喝一聲,合着元神罡氣,傾力向智光疾攻而上。
智光退有近丈遠之時,但覺身後雨點嘩嘩作響襲來,心道不妙,定住身形,頓然暴喊一聲,亦是合着元神之力,一拳擊迎而岀,兩拳相撞之際,二人均覺腳下一陷,身形驟忽下滑。
原來明無望見智光離南側山坡邊只有一丈之遠,傾力相攻自是想把他逼下山坡,而智光發覺身後是山坡之時,離坡邊只有三尺。此下大雨傾盆,加上他頓住身形的千均之力,卻是使一大片山坡滑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