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這麼說,龔元此人究竟可不可靠?”
聽聞縣令將實情彙報,陳羣思索片刻,詢問着。
聞言,比縣縣令不做猶豫,拱手道:“先生,下官不敢完全保證龔元是真心歸順我軍,但我有八成把握,這應該不是作僞。”
“說說你的看法!”
此時,陳羣眉目一凝,徐徐道。
見此,比縣縣令喜色面上越發濃厚,心知此次只要在陳羣面前表現好了,等此戰結束,他回到朝中,定然會推舉自己。
如此,升遷也就在所難免!
有了信念以後,比縣令也是思緒如泉涌,遂組織了下語言,分析道:“先生,其一是下官已經與龔元聯絡數月時間,從信中所透露的信息來看,他對於曾經劉備拋棄他們,獨自率衆南下荊州極爲不滿。”
“由此我斷定,龔元絕不會真心依附荊州軍。”
“其二,連日來,夏侯將軍屢次大敗荊州軍,致使關平只得固守,這對軍心肯定影響很大,而水賊又是新降。”
“如今荊州軍既無法壓制我軍,反在夏侯將軍的攻勢下陷入了被動,水賊人心未平,龔元趁機收攏,意圖聯合我軍,下官以爲也可信。”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當時在夏侯將軍與先生還未領軍前來時,龔元便曾信件示我,表示可以率部分水賊歸順。”
“當時,大軍未至,城中實力有限,怕貿然招降了水賊,下官控制不住,其次,我也希望的是能夠全殲水賊,便暫時讓龔元繼續潛伏,等待我軍前來在論。”
“只不過,卻未想到荊州軍搶先一步,先行收服了水賊。”
話音落下,比縣縣令頓了頓,喃喃道:“先生,下官建議是龔元值得相信,不過具體作戰,還是以先生、夏侯將軍的方案爲主吧!”
望着侃侃而談的比縣縣令,陳羣面色不由一動,暗暗沉思着:“談吐不凡,更是懂進退,此人有郡守之才,等此次戰鬥結束回返朝中,吾必要向魏王推舉。”
“你任比縣令多久了?”
聞言,比縣縣令雖面露疑惑之色,可也立即拱手道:“啓稟先生,下官自魏王當年覆滅逆賊袁術以後,便受委任爲比陽縣令。”
“至今來看,也有二十餘年矣!”
話落,眼見着比陽縣令眼中充斥着鬱郁不得志的眼神,陳羣瞭然,暗道:“二十餘年,還沒得到升遷,這樣一位人才,就被埋沒了?”
“此次荊州軍來襲,你好好建功,戰爭結束,封賜必有!”
“下官先行感謝先生看重。”
此刻,比陽縣令頓時是喜形於色,鄭重的拱手行禮感謝着。
陳羣此話是話裡有話,說白了就是,你繼續表現,此戰結束回返許都,吾必定爲你表功,推舉你。
這對於早已經年過四旬的比陽令來說,還有什麼誘惑能夠比得上晉升呢?
思索半響,陳羣遂說着:“如若沒有其餘事,你便先返回歇息吧,不過,今夜我等的談話,切記不要透露出去。”
“尤其是夏侯將軍!”
“諾,下官遵命。”
眼見陳羣語氣如此鄭重,比陽縣令也不敢怠慢,立即堅錚迴應,隨後緩緩離開。
等待比陽令離去,陳羣才望着案几上的信件,盯凝許久,腦海裡亦是思緒如潮。
“究竟該不該響應呢?”
“比陽令所說不錯,只要龔元真心率水賊響應,願意裡應外合,那破荊州軍便輕而易舉。”
“只是,值不值得冒險呢?”
想了許多,忽然間,他腦海裡又生出其餘想法,喃喃自語着:“不對啊,如今隨着我軍與荊州軍激戰,其餘各地的賊軍亦是互相觀望。”
“這完全可以閉守不出,拖垮荊州軍,如此便能輕易穩定局勢。”
“雖說響應水賊,有全殲荊州軍的機會,可也會冒極大的風險,一旦這的確是關平的詭計,那我軍便危矣!”
想了很久,陳羣還是否決了響應龔元,裡應外合破荊州軍的策略,轉而繼續實行固守策略。
畢竟,比陽戰略位置太過重要,一旦失守,必將影響到許都的安危,陳羣也不敢輕易行冒險之機。
“關平看着吧,既然你願意耗時間,那我們便耗着吧,看誰能笑到最後。”
此時,陳羣面色陰沉,冷聲着。
“不過這信件也要防範嚴密,不能讓將軍所知,不然以他這連日來大破荊州軍的戰績,他必然會選擇此策,以全殲荊州軍。”
現如今,陳羣心底也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將信件之事隱瞞着,不能讓夏侯楙得到絲毫風聲。
翌日,岸邊水寨
“劉伽,那信件送出,敵方可有回覆?”
此時,關平神色自若,望了其一眼,徐徐說着。
聞言,劉伽如實稟告着:“啓稟少將軍,曹軍還並未有絲毫消息傳來。”
“哦?”
“看來此信並未送到夏侯楙手中,應該是半途中便被截胡了。”
“不然,以我軍如此示弱,夏侯楙連勝數場,要得知了軍中有歸附於他的,必定會早已回信。”
話音落下,關平只是稍微驚訝一點,隨即徐徐猜測着。
“那如此,少將軍,接下來該如何?”
“別急,讓本將想想!”
頓了頓,關平說着:“你接下來繼續寫信,每日都繼續聯絡對方。”
“諾!”
號令傳下,劉伽應諾一聲,遂退下。
此刻,關平才徐徐走出寨外,眼神眺望着水面中,暗暗沉吟着:“陳羣啊陳羣,看來還是小看你了啊。”
如今信件送入城中卻杳無音信,關平不用想都知曉,肯定是在陳羣這裡出了問題。
畢竟,夏侯楙好糊弄,可示弱之策卻很難瞞過陳羣。
一連數日相過,每日劉伽都會寫信暗中交給城外的曹軍斥候將其帶回,可每次信件卻都不翼而飛,毫無迴應。
………
比陽城,街道上。
此時,長長的街道之上,夏侯楙腰旋利劍,周遭百餘親衛將其護衛着,向城中另一處豪宅行去。
這段時間,每日間,夏侯楙都要親自拜訪一位豪族,然後以權謀私,囤積家財。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行經許久,街道上忽然數名曹軍斥候仰面迅速奔來,向軍營疾馳趕去。
此刻,夏侯楙見狀,不由眉目一凝,暗暗道:“這不是安插在城外的細作麼,他們着急蠻荒的進城做啥?”
懷着懷疑之色,夏侯楙徐徐上前,屹立於斥候們前行的必經之地上,靜候着。
“我等見過夏侯將軍!”
聞言,夏侯楙不由面色一沉,冷聲到:“你等不在城外監視荊州軍,探聽虛實,如此慌忙的入城,意欲何爲?”
“將軍,小人們在城外截獲重要軍情,現正是前往軍營,交與陳參軍的。”
“軍情,什麼軍情?”
“快拿出來,與本將看看。”
眼見着夏侯楙一臉期待之色,爲首的斥候隊長不由拱手說着:“夏侯將軍,可可…可是參軍有令,這軍情只能報與他知曉。”
“還請將軍恕罪,小人不能拿出!”
話落,斥候隊長便招呼其餘斥候向夏侯楙表示歉意,遂從他身旁繞過,徑直離去。
此時,夏侯楙卻是惱怒起來,高喝着:“聽令,隨本將前往軍營。”
號令傳下,親衛軍便頓時改換路線,簇擁着夏侯楙向軍營行去。
這一刻,夏侯楙面色極爲陰沉,是真的怒了,他萬萬沒想到,軍中之事,竟然全被陳羣一人掌控。
而他,安南將軍,卻成爲了擺設,竟然連斥候都只知陳羣指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