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石陽反擊戰的大勝,魏軍從上到下都軍心旺盛,但還不待文聘喘氣,一則信箋便陡然送到了石陽的案几處。
文聘匆匆看罷,卻是頓時大驚失色。
原來,就在五日前,石陽攻防戰正值激烈之際,他的得力干將因軍中缺糧導致軍心士氣急劇下滑,無奈之間只得集結部衆開城迎戰。
吳傑準備戰勝漢軍一場,以凝聚己方軍心。
但卻未料到,漢將關平早已於上昶城外準備妥當,魏軍一出便遭受了強有力的攻勢。
雖說漢軍只有兩千餘衆的規模,但由於人人身批重甲、手持陌刀,結陣廝殺亦是猶如砍瓜切菜一般。
幾乎不到半個時辰,魏軍被被殺得血流成河,殺得膽寒、崩潰,而吳傑也被關索斬於陣間。
“不明武器?”
細細觀着戰報上所描述的那不明的陌刀,文聘一時不由陷入了沉思當中,片刻後又沉吟着:“關平這支軍隊戰力究竟有多強悍,竟然能以少勝多大破我軍?”
“而且好端端的,上昶如何缺糧了?”
一連串的問題頓時齊聚文聘腦海裡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早在兵發石陽時便已嚴令後勤務必隨時供應上昶,務必不能讓此城陷入斷糧境地。
但爲何斷糧一事還是發生了?
其次,己方駐防於上昶的軍力也有三千餘衆,而且也是自己這十餘載來親自所訓練的軍士,戰力方面自然精悍,如何會被漢軍輕易擊垮?
吳傑也不是無能之輩,真要無能也得不到文聘的器重。
半響,文聘眼神凌厲,望着堂下的送信軍士,沉聲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何上昶城會陷入斷糧?”
那位軍士身軀已是遍佈創傷,戰甲亦是殘破不已,顯然是吳傑麾下之衆倖存軍士。
聞言,他連忙拱手道:“文將軍,據當初吳將軍所分析,於半道劫掠糧草的乃是羣山間的山賊等匪患勢力。”
“山賊?”
“本將駐軍江夏十餘載,軍威早已遍佈四方,何處的山賊膽寒招惹本將?”
這番話出落,文聘不由得更陷入了沉思。
但事既以發生,再追究過往已無絲毫意義。
……
待文聘重新加固了石陽城防,遣一軍駐紮於此嚴厲防範正處夏口水域休整的吳軍以後,便率本部軍力加急趕赴安陸重鎮。
他現在是絲毫的功夫都不敢耽擱了。
現吳傑戰死、上昶失守,那進軍安陸途中便將再無險關阻攔,皆是一馬平川之地了。
若漢軍此時忽然水陸之軍進犯,那空虛的安陸焉能抵擋?
而上昶的失守也打亂了文聘的全盤部署。
他本是想以分兵拒之,堅守待援。
待己方主力齊聚以後,再行對蜀吳雙方發動反擊。
可此時己方援軍還未傳來絲毫消息,上昶卻失守了。
……
上昶城。
府衙。
而就在此刻文聘正心慌慌加緊率衆趕赴安陸之際,關平卻于軍府設宴款待諸將校,以及犒賞浴血廝殺的諸將士。
至於迅速提軍奪取安陸,關平沒想過。
若奪取了安陸,那文聘將只能敗退而走。
如此,魏軍又焉能源源不斷的遣軍前來相爭?
關平的計劃可就是吸引魏軍主力親至呢。
待宴席落罷,諸衆皆一一告辭離去以後,還不待傭人前來收拾風捲殘雲的殘羹剩飯,一席身席黑袍,面目冷峻的青年女子便腰懸利劍猶如鬼魅般席捲而至。
抵達關平面前以後,此女才緩緩揭開了面紗。
真容展現而出!
隨後,女子拱手拜着:“少將軍,諸事已經徹底辦妥。”
“陽濤,你確定?”
聞言,關平神色陡然嚴肅起來,道:“你可知,此事將關乎着日後作戰的方式,若此招不慎被敵軍所知,後果將不堪設想。”
“還請少將軍放心。”
“事成以後,我便當着賊衆之面斬殺了數位賊首並放出震懾之言,若他們敢供出主謀者,將會悄無聲息的消失於世間。”
“一衆賊子早已親眼目睹了暗衛的刺殺之術,現都已瑟瑟發抖,我已命他們分遣寨中金銀財寶各自散了。”
“文聘此時已無從在遣軍前往征剿並得知真相。”
一番番話落,關平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
暗衛,便是這三年以來,他着手仿造後世大明錦衣衛所組建的一支暗殺組織。
倒還算不上特務組織,關平也沒有如此想法。
暗衛的組建人員參差不齊,有罪大惡極之人、亦有鬱郁不得志的士人,同樣也有犯罪的商賈。
雖然身份各自的不同,但都是身世不白之人,在加入暗衛以前,都會先行接受數月的洗腦訓練,方纔可逐漸任命暗衛核心機密。
而暗衛統領則就是此前受吳人所蠱惑刺殺過關平的陽濤。
自從關平手下留情並未處死她,反而安排了自家妹妹關鳳陪同其一起考察荊襄各郡的風土人情以後,陽濤內心便對關平的印象大爲改觀並逐漸對其欽佩無比!
而此次羣山諸山賊劫糧,致使上昶斷糧便出自關平的策劃,暗衛之手。
在陽濤率暗衛的出動下,羣山環繞的各匪患頭領的性命皆被暗衛人員所掌控,性命攸關之下才不得不聽從於指令,率衆斗膽駐防於安陸通往上昶的主要通道之上,劫掠糧草。
這才致使半月間吳傑得不到半粒糧食的補充,無奈出城一戰被全殲的情況。
但也由於此事手段並不太光彩,關平又擔憂此事暴露以後,未來魏吳雙方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徒增麻煩。
故而,關平事先便給陽濤下了嚴令,事成以後務必斬草除根,斬殺各羣賊頭目並驅散諸賊匪,以此讓魏軍得不到絲毫真相的可能。
至於全盤斬殺羣賊,關平沒有想,因爲如此做動作太大,目的極其明顯,有心調查一番便很容易看出端倪來。
待此事落下,關平問起了其餘問題,說着:“打入敵軍內部一事進展如何了?”
“啓稟少將軍,江東會籍郡已經有暗衛人員成功潛入,現正在逐漸朝建業中樞滲透,估計還需要一些時間。”
說罷,她臉色也不好看,又如實道:“但魏軍方面,情況卻不容樂觀!”
“之前滲透數次,但都被賈詡此人所窺破,而當魏人有了警覺以後,暗衛潛入也變得困難之極,今歲八月賈詡逝世以後,我已經再次安排潛入了,但不知是否能夠成功。”
此話落下,關平徐徐點頭。
“嗯,此事不急一時,魏國智謀之人衆多,的確不可小覷,滲透之時切記務必小心,不可暴露暗衛之機密,關鍵之時縱使犧牲掉部分成員也絕不能暴露我等意圖。”
“屬下遵命!”
此言落下,關平面色也越發冷峻,隨後又平和道:“不過,賈詡雖然已逝,但你卻不能就此放鬆警惕了,魏國現在有一人伴隨着擁立曹丕之功已經坐上高位。”
“此人之陰不下於賈詡,你若安排諸事之時遇見此人,務必不要小覷之!”
眼見關平說得如此鄭重,陽濤神色一動,連忙問道:“何人?”
“司馬懿。”
“司馬懿?”
“屬下記下了。”
“好,你繼續去忙吧,若本將有所需要,自會聯絡你。”
一番話畢,陽濤又重新帶上面紗,再度如鬼魅般眨眼離去,好似什麼情況都未發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