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命各部立即向亭子兩側的大山裡潛藏,放蜀軍過去。”
只是,郭淮思索了好半響卻忽然下令道。
此令一下,周邊諸將驚愕,韓德亦是面露疑惑之色,驚詫道:“郭司馬,這……?”
眼見着諸將都有些面露不解,郭淮笑了笑隨即快速解釋着:“諸位勿疑,本將如此作爲並不是要放任蜀軍離去,而是爲了減少我軍損失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郭司馬此話怎講?”
亭子一側的一位將校不由相問着。
“你等試想想此處的地形,這座亭子的兩側乃是大山林立,但這條正中的官道卻方圓數裡皆是平坦之地,現如今蜀軍已然發現我軍且狂奔向我軍,意圖與我軍決一死戰而殺出重圍。”
“想必此時的蜀軍必然是軍心高漲,必將會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信念與我軍交戰,諸位都是久居西涼之悍將,應當知曉數千騎士一旦於平地上奔騰而起將是什麼樣的後果。”
說到這,郭淮面容鬆動,笑道:“既然現階段蜀軍士氣正旺,那我軍何不必其鋒芒呢?”
此言剛落,韓德臉上露出一絲擔憂,拱手說着:“郭司馬,我軍放蜀軍相過,赤亭一路向西便可直入隴西諸地,若到時蜀軍騎士依舊四處劫掠以打亂郡內軍事部署,豈不遭了?”
“哈哈。”聞言,郭淮面色淡然,輕笑着:“韓兄多慮了,隴右數郡以及隴西之地現下皆是我軍在涼州穩固的根基所在,單憑關平的這兩千餘衆就算成功入涼州,也妄想動搖其根基。”
“隴右數郡的防禦自不必說,隴西郡也早在本將率衆離開之時,便命費曜負責各地的守備情況,無須擔憂蜀軍會造成太大的破壞。”
“一旦蜀軍入涼州而一無所得時,他們所攜帶的乾糧必定匱乏,屆時我軍在聯合已經重新殺回羌道的西羌軍徹底封鎖回返蜀中、漢中的要道。”
“到那時節,任由關平在如何詭詐多端也唯有兵敗一途,如此豈不是好過我軍現在直面蜀軍之強勁鋒芒而自損部衆?”
一番分析下,諸將才逐漸明悟了郭淮的意圖,不由紛紛面露笑意,拱手讚揚道:“還是郭司馬思慮良多,吾等不及也!”
……
二三十餘里的路途,對於騎士來說不過是一瞬息的功夫罷了,只見此時的主將關平縱馬奔馳着,掌中大刀早已握緊,雙目微睜,面色嚴肅,仿若已經做好大戰一場的準備。
至於麾下衆漢軍騎士亦是各執長矛,準備與曹軍廝殺一場。
漸漸地、漸漸地……
兩千餘漢軍騎士一瞬息的功夫便奔過了赤亭處,繼續一路向西狂奔而去!
而此時,漢軍諸將卻不自覺的回首遙望着亭子方向,彷彿感覺到一切都不可思議,他們竟然如此輕鬆的便殺出了曹軍重圍?
“阿興,我不是在做夢吧?”
“赤亭處不是有曹軍精銳攔截嗎,爲何會如此輕易便衝過來了,曹軍究竟有何把戲?”
此時,關興、張苞首先感到不對勁,二人便一齊議論分析着。
片刻後,龐德也縱馬奔至,拱手高聲道:“少將軍,此事不對勁呀,那郭淮能力不俗,堪稱曹營當中的良將,現所領軍士戰力強悍,規模亦在我軍之上,怎麼會如此好心的放開道路讓我軍過來?”
一席話落,關平緊拉繮繩緩緩勒住胯下戰馬,揮刀示意全軍暫做休整,隨即才斜眼望向龐德,一臉的凝重,沉聲道:“令明將軍,不必如此糾結,你還沒有看明白嗎,這纔是那郭淮的高明之處呀。”
“他定是眼見我軍數千騎士一力奔騰而起,聲勢太過浩大,軍心士氣也正值鼎盛之際,若此刻阻攔我軍勢必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對於他來說得不償失。”
“如此之下不如先放我軍過境,待消磨我軍銳氣或者耗盡所攜帶的乾糧以後再行圍殺,此舉豈不是事半功倍?”
此話落下,龐德思慮片刻已有些許明悟,但面上還是露着一絲疑惑,不由說着:“但少將軍,郭淮就不怕放我軍過境此舉會仿若放虎歸山麼?”
“一旦我軍縱橫馳騁於涼州之地,攪亂曹軍所部署的後方或者引起涼州各羌人間的相互攻伐,那豈不是徒增麻煩?”
“令明將軍此言差異。”
只是,話語落罷,關平卻彷彿有些面露悲觀的神情,從旁關索見狀也不由面露不解,輕聲問詢着:“大兄,您爲何如此悲觀,難道是前方還有曹軍伏兵?”
“豈止是伏兵如此簡單,接下來我軍萬事皆要小心翼翼,一旦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也!”
說到這,關平強行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說着:“郭淮此次雖明爲放我軍離去,但這只是他爲了暫避我軍此時強勁的兵鋒的目的而已,之後他定會聯合各軍甚至已經回援羌道的羌人圍剿我軍,封鎖回返蜀中、漢中的所有退路。”
“到時,我軍若無法立足涼州,待所攜帶的乾糧耗盡以後,便猶如砧板上魚肉任人宰割,這纔是郭淮的可怕之處!”
一番話語落定。
關平沉默了半響不由長吐了口氣,嘆道:“此人不得不承認果真有先見之明,竟然已經在隴西之際便開始算計本將了,當真是難纏的對手也。”
“若本將所料不錯的話,隴右數郡與隴西之地曹軍必定早有防備,我軍想要攪亂涼州局勢引起混亂的計劃恐怕是泡湯了,現在得要重新合計一下接下來的部署了。”
隨着關平的一番番分析,諸將校還在慢慢的消化,片刻後,龐德先行拱手問詢着:“那不知少將軍接下來可有計劃?”
聞言,關平面露無奈之色道:“我軍現在也就這接近兩千餘衆的規模,接下來單憑我軍之力極難擺脫敵軍的算計,必須要藉助外力方可與曹軍、西羌軍進行周旋。”
“少將軍所言……難道是說羌人?”
“嗯……龐將軍所言不錯,本將正是如此所想,只是我從未到過涼州,對於此地的局勢還不甚瞭解,不知龐將軍是否能夠介紹一二?”
關平面目嚴肅,緊緊注視着龐德說道。
這一席話語落下,周邊衆將都不由圍攏了過來細心傾聽着,他們也很好奇自家將軍接下來會針對郭淮的計劃如何應對。
“少將軍,涼州羌人各部至今實力尚存的主要有湟中一帶的燒當羌、隴西西南部的參狼、白馬羌,這三羌族部落是一直鼎力至今,饒是曾經虎步隴右的夏侯淵征討涼州時都未曾剿滅,實力可謂是異常強盛,難以對付。”
分析完羌人情況,龐德又徐徐說着:“還有便是河西數郡的情形亦是魚龍混雜,伐同、蛾遮塞等衆乃是酒泉、張掖一帶的氐人首領,麾下約莫有萬餘衆,實力雖比不上三大羌族,但礙於河西之地曹軍管轄薄弱,他們卻也是當地的土霸王,壓根不服從河西之地的官吏管理。”
“其次,實力稍微薄弱的亦有西平一帶的俄何、燒戈等氐人首領,但由於西平郡現如今乃是西羌國的腹地所在,境內大多氐人都依附了西羌。”
一番話語,龐德徐徐分析着。
片刻後,關平面帶思索之色,沉聲道:“令明將軍,你接下來說一下涼州各部可有哪一支羌人部落親近我大漢的,如何?”
“好!”
號令傳下,龐德面色也陡然再度嚴肅起來,鄭重道:“要說親近我大漢的羌人,如此說來算是白馬羌了吧。”
“白馬羌?”
“對,正是白馬羌,在兩年前的漢中大戰時,馬孟起曾與張飛將軍率衆屯駐固山,當時馬超曾憑藉昔日於涼州的聲望號召當地氐人部落,率衆起兵響應的便是白馬氐王楊駒。”
“楊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