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衝殺下,漢軍騎士憑藉關平等衆將一力強突以及龐德率衆接應打了曹軍一個措手不及後成功突出重圍,向隴西方向奔馳而去。
漢軍之所以從隴西突圍,也是由於現今的羌道方面興許已經被回援的西羌偏師重新佔據,若再回返無異於自投羅網。
狂奔途中,諸將皆是一臉崇敬的斜眼望着主將關平,片刻後張苞性子急遂忍不住當先笑着道:“大兄果真智勇雙全,謀而後動也,此次曹軍於下辯城設伏獵殺我軍,小弟都以爲此次就要於此喪命爲大漢盡忠了,卻未想到兄長早已留有後手安排了令明將軍隨後接應。”
此話一落,張苞雙眼當中滿是浮現的崇敬之色。
話落此處,其餘如關興、關索同樣也是如此,其間關索滿臉疑惑,不由笑着問道:“大兄,您究竟是何時遣令明將軍脫離主力的呢,我等咋一點風聲都不知曉呢?”
一席話落,龐德身旁的青年將領趙統面露笑意,輕聲解釋着:“兄長在距離下辯城約莫還有三十餘里處時,曾讓劉伽將軍領伊先生前來交談,雖然當時先生並未獻策,但卻讓大兄多了數分警惕之心,便私下暗中命令明將軍領統與劉伽將軍率數百餘騎士脫離主力緊隨於後,隨時準備應對忽然遭逢的變故進行接應。”
話音落定。
龐德也接過話茬說着:“確是如此,德出自涼州深知隴右之地的複雜性,不僅僅是曹軍,下辯城西南部的大山當中亦有強端爲首的多個氐人部落並立,若他們趁局勢糜亂之際摻和進來也是一道麻煩,故而在少將軍命德遣軍作爲援軍暗中脫離主力時,我也便欣然接令了。”
待他們一一說罷,關平此刻的神色卻不復之前的滿臉笑容,反而露出一臉鄭重之色道:“其實這也只是本將多了幾分謹慎心理才做出的方案罷了,當真讓我意料不到的還是夏侯楙。”
“夏侯楙?”
聞言,關興、張苞等將面上有些不解。
隨即,劉伽笑着解釋着:“二位小將軍,你等久居蜀中恐還有所不知,夏侯楙此人雖是宗室子弟卻無半點統兵之才,於去歲的襄樊戰役中,少將軍率衆北上伐許一役中,率衆於許都以南的比陽一帶阻攔我軍的曹軍主將便是夏侯楙。”
“但當時的夏侯楙卻不堪一擊,坐擁數千餘衆,也與我軍當時北上的兵力相仿,不過卻被少將軍輕易大破並將其擒獲。”
“少將軍現如今些許有些意外,爲何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此人就成長了許多,知曉以假途滅虢之計假意放出全軍盡取漢中的消息迷惑我軍,實際卻早已埋伏於下辯一線獵殺我等。”
“劉伽所言不錯,這正是本將現在所在思慮的,這大半載來,夏侯楙究竟經歷了什麼竟成長得如此之快。”
諸將於奔馳當中談論了半響,隨後關平纔再次露出難色,面上有些無奈,不由托腮道:“只是,我軍現如今突襲下辯失敗已失先機,並且接下來曹軍勢必會繼續徵召郡兵以此擴充各城守備,封鎖我軍退回漢中或蜀中的退路,若如此之下我軍的處境將會越發艱難。”
“畢竟,現階段的隴右之地尚在曹賊的統治之下,有着曾經夏侯淵虎步關右的名聲,現在還是較爲穩定,而隴西之地據細作探查來報,也有郭淮於此經略多日,我軍若入涼州則猶如無根之浮萍般毫無根基,極容易遭受着曹軍與西羌國的雙重圍剿。”
這一番話落罷,從旁的龐德面上也掛着一絲憂慮,拱手說着:“少將軍擔憂所言甚是,德出自涼州,對西涼局勢可謂是瞭如指掌,如今隴右、隴西都算是在曹軍的掌控當中,至於河西數郡卻是羌人、氐人部落並立連年攻伐,局勢更爲混亂,若我軍不幸攪入其中,恐就憑這點實力將會被淹沒於此!”
一番分析,原本諸將因突出重圍而產生的喜悅也逐漸再次淡了下去,他們沒想到前路竟然更是艱難。
想了想罷,張苞搖搖頭,吞嚥了下口水有些無奈的說着:“那照此看來,我軍費盡千辛萬苦穿越艱難險阻的陰平古道奇襲羌道,這則計劃是失敗了吧?”
“倒也不算失敗……雖然我軍沒有攻下下辯城掌控主動權,但卻成功破圍而出,這也是曹軍萬萬沒有想到的,而我軍若一旦能成功入涼州之地,那也可充分發揮戰馬的優勢盡最大全力牽制住曹軍與西羌的軍力,以抵消漢中、蜀中方面的壓力。”
聞言,關中徐徐分析着,隨即又再度說着:“並且,剛剛令明也提到了,河西之地羌人、氐人部落勢力錯綜複雜、相互攻伐,我軍或可參與其中,如此說不得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言落下,關平面露喜色,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諸將見狀不由紛紛驚愕,關興相問着:“大兄已有對策?”
“暫時還沒有,先快速奔馳擺脫曹軍追兵在論吧,依夏侯惇對本將的仇恨,想必其是不會如此輕易放過我軍的。”
此話一落,約莫數千的漢軍騎士繼續沿着平坦大道向隴西諸地縱馬奔馳着。
……
下辯城下。
此時城下硝煙瀰漫、屍山血海,曠野之上層層疊疊的屍首充斥着此戰的慘烈。
此刻,夏侯楙佩劍於左右侍衛的護衛下縱馬徐徐奔出城外視察,眼見着漢軍士卒竟然全權逃脫,不由感到渾身義憤填膺,怒吼着:“本將花費如此之大的心思佈下此局擒獲關平,卻未想到此人竟如此詭詐,如此之危局亦能逃脫。”
發泄了半響,他忽是拔出腰間利劍,厲喝着:“全軍聽令,隨本將向西追擊,今日務必將蜀軍斬盡殺絕,並擒獲或者擒殺關平。”
此令一下,參軍張輯連忙便縱馬而來拱手勸阻着:“夏侯將軍息怒,此戰蜀軍已敗,關平未能奪取下辯城已失先機,我軍當要窮寇莫追,不宜再興事端。”
“以穩妥之見,輯以爲我軍應當固守下辯防禦好武都的安危便罷,至於漢軍騎士一人數騎,而我軍則多是步卒,如何能追擊得上?”
“倒不如遣使書信一封與重新回返的西羌軍,讓羌人前去追擊落敗的蜀軍將之剿滅,至於夏侯將軍則大肆徵召郡兵加強固守各地的守備,以防關平忽然撤回蜀中便可,至於將軍則可以挑選精銳沿故道南下直取漢中腹地沔陽、南鄭以接應張將軍,此方爲上策!”
一席話落,張輯徐徐分析着接下來的戰略部署,只不過夏侯楙早就對關平恨之入骨,如今誅殺他性命的機會就在眼前又豈會錯過?
“敬仲兄,此言差異,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如今蜀軍忽逢大敗,軍心士氣正值低落之際,正是我軍將其一舉殲之的時候,此等機會豈能放過?”
“此戰本將親自追擊,定當擒獲關平而歸。”
“至於是否能追上,敬仲兄莫非忘了,在隴西方向的郭伯濟可是已經率衆來援了,待蜀軍碰上郭伯濟時,又當如何?”
只是,夏侯楙卻固執己見,並未聽從參軍張輯的勸告,執意率衆沿着蜀軍突圍的方向追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