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關平一語落定,諸將思慮一番倒也都並未牴觸,附議了這則軍事計劃。
人的影,樹的名。
隨着關平自率衆北上以來,取陰平、襲羌道等一系列的戰績,麾下諸將校、軍士卻都已經心生敬佩之情,對其發號施令也都表示服從。
……
就在軍議快結束時,王宮外持刀侍衛不由跨步奔進,拱手稟告着:“啓稟少將軍,據沓中道方面的斥候傳回軍情,敵酋徹裡吉自攻略陰平以後便徑直率主力繼續南下兵臨白水關,企圖叩開川中門戶。”
“而羌人在得知我軍全殲此處數千餘衆羌卒時,徹裡吉亦是遣一支約莫八千餘衆的羌卒連夜回返,現距離羌道已經不足六十餘里。”
此話一落,帳中諸將校神情各自不一。
張苞聽聞卻是面露大笑之色,高聲道:“哈哈,羌賊來得正好,大兄此次務必要命弟爲先鋒,弟必攜羌渠首級來獻。”
關興雖未言語,可滿面喜色,興致昂昂,顯然也是附議的。
關索卻是面露沉思之狀,半響才道:“大兄,索以爲我軍此時不宜與羌卒正面起衝突,羌人的回援這與剛纔兄長的判斷完全一致,那不出所料的話,曹軍接下來勢必也會有所行動。”
“而曹軍無外乎就兩道選擇,要麼與羌人一道合圍我等,壓縮我軍的空間,要麼便提軍出大散關入斜谷兵威漢中腹地。”
此話落下,龐德好歹也是百戰老將,亦是沉聲道:“此言不錯,我軍目前雖繳獲了諸多的戰馬,但由於時日不多,將士們的騎術也只是勉強達到能夠縱馬馳騁,遠遠還做不到左右開弓,千里奔襲那麼精湛的地步。”
“現我軍軍力上本就處於劣勢,嫺熟的騎術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訓練彌補的,正面對戰就算羌卒是步軍也難以取勝,更別提曹軍還在從旁虎視眈眈着。”
話到此處,諸將俱是紛紛止聲,伸眼望旬着王坐上方屹立的關平。
片刻後,關興拱手低聲問詢着:“大兄,現羌寇來襲,我軍是否還按照原計劃襲取下辯城?”
聞言,關平面色淡然,沉聲道:“計劃不變,諸位吩咐下去各部迅速補充乾糧,隨時做好出徵的準備。”
“諾!”
此令一下,諸將紛紛拱手離去。
待諸將離開,關平膠着的目光亦是略顯凝重,思慮猶豫半響才傳進來數位斥候耳語一番,吩咐他們迅速各自往沓中、隴西邊境以及下辯方向刺探軍情。
至於接下來的漢軍則對外繼續操練,按兵不動,對內卻悄然準備乾糧、草料,做好了隨時開拔的動作。
……
涼州,隴西郡。
襄武城。
此城位於隴西東部,是隴右通往隴西郡城狄道的重鎮所在,曹將郭淮自前往西平郡臨羌城遊說羌王徹裡吉起兵伐蜀以後,便受命於隴西一地招募軍士,準備隨時應對與漢軍的激戰。
近日來,郭淮屯駐襄武,已是招兵約莫五千餘衆,其中慕名投奔的羌氐之人就佔據了三千衆。
府衙內。
此時,郭淮一席甲冑在身,坐立於主位之上手持着一封帛書緩緩看罷,隨即面露沉思之色,輕聲道:“蜀將關平竟是奇襲陰平小道全殲了屯駐羌道的數千餘衆羌卒,這當真是不可思議也!”
徐徐看着前線所傳回的戰報,郭淮也不由連連搖頭晃腦的感嘆着。
“關平此人當真魄力十足也!”
“三千新軍就敢如此兵行險招,這若換成本將,卻是決計不敢如此用險。”
下一秒,郭淮倒也是將這則戰報傳給堂下諸將校查閱,隨即面露笑意道。
他此話倒所言非虛!
張合雖提出入子午谷奇襲漢中,但其所挑選的皆是常年于軍旅當中廝殺的膽戰之士或者便是自小便於山林中行走打獵,幾乎健步如飛的獵戶。
饒是張合這等戰功顯赫、沙場經驗十分豐富的老將卻都不敢以新軍行險,顯而易見,在聽聞關平新軍行險的戰術以後,又豈能不驚?
堂下諸將一一查閱以後,其中一將虎背熊腰、身形魁梧,標準的西涼大漢,出列拱手道:“郭司馬,關平此次新軍弄險襲羌道,如此艱難險阻的陰平道竟然能夠安然走出,還以少勝多全殲於平原上全殲勇猛善戰的羌卒,此等能力當真可畏!”
“末將以爲,此子不除,日後必是我軍之大敵,此次羌道失守,想必羌王定會遣軍回援重擊蜀軍,司馬應當立即遣軍南下,匯同羌人徹底將關平絞殺於此,爲魏王除一大患。”
此言落下,諸將竟是一致拱手附議。
“願司馬出軍剿滅關平賊子。”
望着諸將那決然的眼神以及堅毅的神情,郭淮笑了笑道:“哈哈哈!吾以爲那關雲長威震中原已是我軍大敵,卻不曾想其子卻忽然在去歲之際橫空出世,連連令我軍與吳軍失利。”
“現在竟是引得諸位如此忌憚,此子當真可怕!”
說着說着,郭淮內心也不由升起了一絲重視,心底更是又敬佩又忌憚。
一方面,關平年紀輕輕卻在這一年來屢立戰功,現更是憑藉一支兩千餘衆的新軍偏師引得己方麾下諸將校忌憚不已。
作爲武人,郭淮自然也是打心眼裡羨慕不已。
但另一方面,關平越強大卻也越難對付,這也是讓他非常忌憚的方面,只因劉關二人的親近關係,他終究只會是一世之敵,不會有投誠的可能。
兩軍交戰,各爲其主。
片刻後,郭淮望着剛纔說話之人說着:“韓兄,陳倉方面的夏侯將軍可有軍情傳來?”
此將正是隴西的豪族之一,姓韓名諱德,乃韓家現任家主,膝下有五子,他素有功利之心,在郭淮於襄武招募軍士之際便舉家來投。
由於韓德以及麾下五子都是弓馬嫺熟、勇武過人之輩,郭淮也未怠慢,將其命爲偏將一職,大受親待。
聞言,韓德連忙拱手答道:“啓稟郭司馬,夏侯將軍暫時還未有軍情傳回。”
話音落定,郭淮面色不變,沉默片刻思索一番後,托腮分析着:“現羌道已然陷落,羌王徹裡吉已遣偏師率衆回援清剿蜀軍,而我軍又與夏侯將軍呈夾擊之勢對羌道實行了合圍。”
“依據關平的習性,想必其定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勢必會有所行動。”
說到此處,郭淮面色陡然一變,好似想到了什麼,立即起身奔到屏風處的地圖旁伸眼望了望,隨即用手指了指,沉聲道:“下辯!”
“對,就是此地,此城乃武都郡內的精華覈心所在,水土肥沃、糧秣充足,又是攻略涼州、關中的前哨所在,戰略位置極其重要。”
“關平爲了避免遭受合圍,勢必會再行險招,再次率衆突襲下辯城。”
想到這裡,郭淮亦是再也沉不住氣了,連忙高聲喝道:“諸將聽令,吩咐各部麾下軍士準備行軍之乾糧,翌日一早便立即啓程出發。”
“目標下辯城,若有怠慢者,當軍法從事!”
此令一下,郭淮語氣言詞聲厲,極爲嚴謹。
他現在已經生出了急迫之心。
他很清楚下辯城的重要性,心知一旦蜀軍輕取了此城,後果將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