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漢士伊寧內心心神不寧,隱隱感到有何事要發生一般!
“羌道應該不至於有危吧?”
他目光再次盯凝着遠方的平原上一隊隊羌卒徘徊四周,戰蹄飛揚,甚至馬場就設立於外,徹裡吉所留下的五千餘衆羌卒大部都集結在城外大營。
羌人半耕半牧,雖然這數載來徹裡吉也在境內推行漢化,可時效略微較短、也不是短時間內便能將習俗改正過來的,諸多羌人還是保留了牧民的習慣,逐水草而居。
駐紮於外!
這也是算是其風俗吧。
眼見着城外的防禦甚嚴,伊寧覺得羌道就算被襲應該也不至於有危,但內心還是有些不安,不由凝眉想着:“難道是羌王那邊會出現變故?”
“不對,羌王所部數萬精銳主力,就算漢軍遣大軍抵禦,最多也就相持不下,不至大敗。”
一時間,漢士伊寧自言自語間想着。
他此次雖被徹裡吉孤立,並且時刻被監視着,倒也並未生出其餘非分之想,還是竭力爲羌人的大局所考慮。
……
孔函谷,向北二十里處。
一處約莫數丈之地、樹高林密,青翠幽幽的密林內,漢軍分散爲各部潛藏於此,林中飛鳥彷彿爲驚弓之鳥般紛紛騰空而起盤旋高空。
時間一分一秒相過,隨着陣陣腳步聲匆匆響起,經過喬裝打扮、身着獵戶裝束的一員員漢軍逐漸回返林中。
“啓稟少將軍,小人們分散負責打探羌道四周的情況,現已有所獲。”
此時,面見了主將關平,斥候隊長拱手道。
“速速說來!”
一語落下,斥候不敢怠慢,連忙稟告着:“據小人們的刺探得知,羌道原本只是一處中轉地所在,平日裡多是蜀中商人攜帶蜀錦、絲綢等貴重器物與涼州販馬商以及西域的商人交易所在。”
“以前羌道只是有些許驛站供給來往商人歇腳罷了,可自從半月前羌人南征以後,便驅逐了來往商人禁止在行交易,隨後羌王徹裡吉便縱兵廣在四周抓捕壯丁於羌道修建臨時王宮,以充當軍事要塞。”
“這也就是目前我軍前方十餘里處屹立的小城。”
說到此處,斥候忽是面色忽變,有些憤怒萬分、咬牙切齒,卻又在猶豫當不當說。
片刻後,關平好似發現他有難言之隱,面色一沉,厲聲道:“你可還有要事未稟告?”
聞言,斥候愕然,連忙拱手告罪道:“啓稟少將軍,小人確有要事,在小人們打探完消息準備回返時,卻在偶然之間聽聞了羌人哨騎的談話。”
“原來,孔函谷下河流中所漂浮的屍首便是當時被羌人四處強迫抓來修建臨時王宮的,只是建好以後……徹裡吉不僅沒有放歸他們,反而趁夜將之全殲並退下山崖。”
“什麼?”
忽然間,關平瞳孔微縮,面上亦是露出一絲難以置信之色,下一秒胸間原本沉寂的怒火再次噴涌而出,雙拳緊握,低喝着:“羌人竟如此喪心病狂,吾原本以爲這只是一部分羌人擅自行動、濫殺無辜罷了!”
“卻未想到竟然是徹裡吉親自下令所爲。”
“此等羌王,枉爲一國之主,本將擒之,必定將之碎屍萬段!”
一席怒吼,關平爲了不暴露己軍的身份,強行平息怒意,低喝道。
“繼續說。”
平復了好一會,關平面色恢復平靜,揮手示意着。
隨即,斥候拱手道:“據小人們的打探,羌卒主力已經跟隨徹裡吉向西南部的沓中道挺進,直取陰平諸地,目前還留守駐地的約莫有五千餘衆。”
“可羌卒大部分軍力卻都集結羌道城外的平原上,佈下了層層防禦,但小人們卻察覺到城中守備軍力所並不多,至少於城頭一線來往巡視的哨卒很薄弱。”
一言一語,斥候將所刺探到的情況和盤托出便退到一旁,遂在關平的示意下退下歇息。
待斥候離去,一旁的少年關索先行忍不住,持刀說着:“兄長,依小弟看這會不會是羌賊的奸計?”
“嗯…此話怎說?”
聞言,關平愣了一下,面上浮現一絲笑意,盯凝着他,問道。
此話落下,關索沉聲道:“依小弟所想,羌賊既然已經強徵民夫築了城池,那勢必是打算以城池來抵禦外敵,可現在據斥候所打探的消息羌賊留守軍力卻極有可能屯駐於平原上。”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弟覺得此事絕不會那麼簡單,更大的可能會不會是羌人中會不會已有高人看破其計,早料想到我軍可能會從陰平小道襲取孔函谷,但卻佯裝不知、一面羌王徹裡吉繼續領主力南下以施障眼法迷惑我軍,以爲他們已經中計。”
“實際上,待我軍一旦突襲羌道城後,駐紮於外的羌賊將會瞬息間聯合羌人主力圍城,以羌道爲誘餌,徹底將我部一網打盡,如此南下之途豈不是更加暢通無阻?”
一番話落,周遭諸將皆驚!
他們紛紛面露慮色,目光緊緊盯凝着關索,這員年不過十六的少年身間。
這一番談吐,當真是這員少年說出來的嗎?
此刻,一旁與之身高相差無幾的黃舞蝶有些面露喜色,頗有些崇拜的眼神望向關索,輕笑着:“你竟然能分析出大勢?”
此時,黃舞蝶心底既有些震驚又有些欣喜。
她好像聽聞,自己父親有意與關羽結親,將她嫁給關家其中一子的想法。
但關平已有正妻、關興年前纔在漢中王劉備的主持下訂了婚也有婚約在身,在看了看好像要結親的話,關索是目前最適合的……
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
如今關索的一番言論,也令黃舞蝶連連驚歎!
片刻後,一側的關平揹負雙手,面色淡然卻又露出喜色,低笑着:“三郎,此話可是你自己想的?”
“嗯……”
話落,關索沉吟了半響,鄭重地點了點頭,繼續說着:“小弟適才聽聞斥候的一番軍情,加以分析下才得出此結論,只是不知是否合理,還需兄長判斷!”
說完,他面色謙虛,拱手向關平行禮道。
此話一落,關平此時面向諸將,面上展露出絲絲沉思之色,半響後道:“三郎此言倒也有理!”
“此事我等還真未細究過,說不得徹裡吉率衆南下只是一障眼法,這是在迷惑本將在給我軍下套呢。”
“少將軍此言有理!”
“小將軍分析也不錯。”
“少將軍,依末將看,此事不得不防!”
片刻後,在場數員將官也紛紛倍感同意,附和着。
眼見諸將猶豫,自家將軍也心有遲疑,一旁的劉伽不由厲聲高喝:“可不管前路如何,我軍已至此地,唯有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