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
校場四周甲兵陳列,持戈而立,正中五千餘身胯駿馬、人高馬大,手持馬刀的西涼騎士神情嚴肅、目光膠着,渾身都透着冷漠、甚至殺戮般的渴望!
此支軍士便曾是當初追隨馬超縱橫涼地的西涼戰騎,自馬超入蜀以來,礙於蜀中的山川地勢,騎士自然也喪失了用武之地。
曾經威震西涼,一度令曹操忌憚無比的西涼鐵騎也就此沉寂了下來。
馬超本以爲,他這一生估計都不會有再度復起的機會,可現實卻……
強行按耐住心頭的亢奮,馬超身披銀甲、腰上佩上錦帶,頭戴白銀盔,手撫腰中利劍跨步登上將臺,拱手高聲喝道:“臣馬超參見漢王,麾下戰騎已經集結完畢,還待漢王下令!”
此話一落,漢中王劉備毅然立起,俯視四方,揮手高喝着:“大漢將士們,曹賊奸詐,爲消滅孤苦心經營興復漢室的勢力,竟與虎謀皮、勾引胡寇襲我西川之地,致使無邊戰火引到漢巴,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深受胡賊揉膩。”
“現如今,孤爲拯救萬民計,與諸君商討一番以後決議,以左將軍馬超爲將領諸位將士北上入將,驅胡賊、護百姓。”
一席仿若聲震九天的高吼,卻也讓劉備這員約莫六旬的老者再次神情激昂萬分,握拳怒吼着:“諸位將士,曾經爾等皆乃是涼地健兒,曾殺得曹賊落荒而逃。”
“如今的你們,可敢與羌賊一戰,可否能與大漢的未來、爲護我大漢百姓而戰?”
“敢戰,敢戰!”
一記響徹雲霄般的喝聲,校場下方結陣的五千西涼戰騎哪有絲毫猶豫,紛紛高舉掌中馬刀厲聲高呼着。
精神士氣瞬息間高漲,受鼓舞起來!
下一秒,馬超面色嚴肅,亦是拔劍出鞘面向校場高揮着,咆哮道:“戰戰戰,我等曾經便猶如下山猛虎,此刻雖沉寂數載,可依舊是漲滿獠牙兇狠的猛虎,一聲虎嘯便能震破敵膽。”
“屠戮羌賊、護我大漢民衆,抵禦曹賊。”
“殺!”
“殺殺!”
一記記高喝,校場四周呼聲可謂空前絕後,吼聲動地。
“孟起,率軍出征,孤將在成都等候你的捷報傳回。”
“諾!”
“漢王放心,臣絕不辜負您的厚望。”
一席高喝,馬超奔下將臺跳上神駒之上,手持着神兵龍騎尖朗聲下令:“全軍聽令,出發!”
號令傳下,一隊隊西涼騎士列陣開拔,於平原上策馬奔騰而去,只留下了層層絕塵遍佈於空中。
只待諸軍士離去,劉備久久屹立於將臺上平視前方那已經微不可察的層層背影面露憂慮之色,濃濃嘆息着:“唉,將永兒送往軍中,當真不知是對是錯?”
聞言,從旁的法正輕笑了一句,輕輕撫慰着:“主公大可放心,您一向以匡君輔國、興復漢室爲己任,一生夙願便是要兵發許都消滅曹賊,擁立天下而還於舊都。”
“可以說與曹賊有着化解不開的仇恨,恰巧孟起將軍與之也身負着滿門抄斬之仇怨,爲今而見,這普天之下者能與曹賊相抗衡者唯有主公爾!”
“孟起如若識時務,自當會以大局爲重,而二公子有着陳叔至領數百白耳精兵護衛,想必無礙!”
隨着法正一席席言語開導之下,劉備心緒才漸漸平復了許多。
……
漢中以東,赤阪。
赤阪小城正北方向,一條幽靜而又狹窄、險峻的山道依稀間若隱若現。
“咦,是光?”
“是光,是光,我們終於出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隊約莫十餘人的小隊率先出現在山道以外,愣神片刻便不約而同地高聲呼喊起來,眼中似有淚水涌動。
隨即,片刻後從山道內涌出的軍士越發增加,山道外圍一處略微有些寬闊的平地上所存在的軍卒也與日倍增!
這支軍卒所展現出來的景象卻是難以想象。
各軍士間殘破的戰甲、凌亂的鬢髮,精神狀態上的下滑、甚至飢餓般的眼神……
良久,一員頭髮漸亂、甲冑還相對完好的四旬中年壯漢手執着利劍跨出山道,踏入了漢中大地。
此將正是屯駐關中的大將張合。
剛剛一踏上漢中大地,張合便心有餘悸的感嘆着:“這一路行來當真是兇險也!”
一邊說着,更是忍不住的回想着。
自從率曹軍奔赴子午谷開始,這將近一個月的時節裡,子午谷走到中段開始、道路兩側的懸崖峭壁便開始險峻無比,道路正中的路面上亦是堅石凸起,難以通行。
更爲關鍵的還是天氣風雲突變,連連暴雨沖垮了道路、淹沒了大半的行軍輜重,綠油油的密林內也是暗藏着衆多凶神惡煞如豺狼、毒蛇等野獸。
“這條道聽當地人言極爲兇險,一路行來果真名副其實。”
喃喃想着,張合每每想到此處面色都不由大幅度變化,有些憂慮之色。
“索幸,還是走出來了……”
“將軍,不必憂慮!”
“這條道路雖是兇險,可我軍卻依舊有驚無險的穿出來了,成功入了漢中境內,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接下來我軍定能一舉攻取漢中,以響應屯軍陳倉的安西將軍。”
眼見着主將張合有些憂心忡忡,此時一旁身長八尺的青年漢子不由面露笑容,拱手高聲喝道,振奮着全軍士氣。
“是啊!”
“你說的的確沒錯,倒是本將多慮了!”
說完這些,張合也瞬息反應了過來,立即不再多想,而是立即沉聲道:“斥候何在?”
“將軍,小人在此!”
一席高喝,數員身負弓弩的斥候一同奔來拱手答道。
“好,我軍剛出子午,周遭情形都還不甚瞭解,爾等數人分散四周先行打探一番,其餘諸將則領麾下兵士原地休整,補充體力。”
“諾!”
短短一席指令,張合果斷的下達了指令。
隨着曹軍各部按令歇息,一旁的張合也顧不得休息,遣人召集了軍需官前來沉聲相問着:“我軍此次減員幾何?”
話落,軍需官拱手回稟着:“啓稟將軍,據我軍出長安入子午之時,全軍總計是三千零八十餘兵士,可據小人剛剛清點人數時,卻是隻有兩千八百餘卒。”
“啊?”
聞言,張合驚詫一句,撫摸着頭腦好似有些頭疼,喃喃道:“這……這纔剛出子午,還未與漢軍交戰,便自損將近三百餘衆,唉!”
一聲濃濃嘆息,他也是莫名的感到無奈。
還未激戰便自損傷亡,這將是對軍心士氣極大的打擊!
張合自然能夠明白這個道路。
所以他此刻亦是眼神緊緊遊走於地圖之上,權衡利弊思索着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