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之師也!”
此刻,下方的羌渠吳德執刀仰視着山谷之上的漢軍震耳欲聾的吼聲,由衷的讚歎了一句。
這樣的軍隊確實是百戰精銳。
“劉氏天下興復有望矣!”
想到最後,吳德又不由低不可聞的說了一句。
實際上,這支軍卒倒不是蜀軍組成。
蜀人還沒有如此強的歸屬感以及戰力。
參與漢中大戰,鎮守漢川之地的皆是入川部隊。
換言之則是,漢軍最爲精銳的軍隊是入川取蜀地的荊州軍,以及現今還駐防荊襄的軍卒。
荊州軍纔是漢之根基!
蜀人的輝煌卻是在諸葛丞相執政以後,北伐中原的那幾年。
這也是爲何荊襄失守,劉備寧願違背滿朝文武的意願,也要興師東征的關鍵。
想歸想,吳德此刻臉色大喜,舉刀高吼:“兒郎們,漢軍已屠戮殆盡,全軍殺上去,全殲敵軍。”
“奪取天仙谷,就在此時!”
一席高喝,谷下一支支早已列陣等待多時的羌人軍卒這一刻也爆發出極爲強悍的氣場,沿着山道向山谷上一擁而入。
所謂“趁你病,要你命”,這句話目前在羌胡軍陣間彰顯得淋漓盡致。
小小天仙谷,今日可謂熱鬧至極!
雙方軍士此時仿若殺紅了眼,都爆發出了一往無前的氣勢,谷中彷彿正在歇息的萬千蝙蝠也煽動雙翅飛上雲稍停留盤旋,好似在等待着下方爆發大戰。
待大戰結束以後,好好下去食肉飽餐一頓。
“咚咚咚咚!”
頃刻間,戰鼓累累,山石、滾木的打擊再次接踵而至!
正一擁而上的羌卒擠在本就狹窄的山道上攻山,目前也基本成爲了活靶子,滾木被打下去幾乎是猶如碾壓的磨盤般,橫掃一片。
一排排的羌人無力倒下……
一員員羌卒血肉模糊,面色猙獰。
“咻咻……”
只是,現如今漢軍的局勢也愈發不容樂觀,防守難度越發之大!
隨着各處溶洞內暗藏的軍士被一一掃除,這也順理成章的由羌人搶佔。
羌卒奪取漢軍丟棄的角弩,以溶洞爲掩體,伺機向山谷上瞄準扣動扳機。
一員員漢士在搬動山石下倒地、在推動滾木下被射殺……
短短片刻,約莫十餘員軍士戰死。
而有了這部分羌卒的助攻,羌人憑藉着數倍於己的兵力也悍不畏死的殺向山谷,距離也越發之近。
主峰上。
望着攻戰之勢愈演愈烈,羌人的悍勇超乎想象,主將王安眼神膠着,內心所產生的壓迫感也愈發強烈,不自覺的緊緊握了握掌中佩刀,暗暗沉吟着:“看來今日這一戰快結束了!”
“天仙谷難以守住了。”
細細想完這番話,他不由扭頭朝着沮縣的方向,看了看那略微有些清晰卻又模糊的城頭,輕笑着:“兄長,弟日後恐怕無法在與你並肩作戰、一同博取功名利祿了。”
“恕弟先走一步了!”
喃喃思索一番,想了許多,王安面上重新恢復嚴肅的神色,高喝道:“各部聽令,讓其各自領軍退守本將所在主峰,準備與羌賊進行最後搏戰。”
“諾!”
“末將遵命……”
一席指令落罷,數員親衛紛紛拱手應諾前去傳令。
……
沮縣。
城頭上。
此時,將軍王平、以及數員將校並新投奔的閻雲都屹立城上,眼神俯視前方、凝重無比!
望着那一幕幕慘烈的景象,俱,,都悲憤欲絕。
許久,其間一員身長八尺五、長相頗爲肥胖,滿臉橫肉、額下鬍鬚的將校忽是拱手請戰着:“啓稟將軍,末將請戰,率衆前往天仙谷接應王安以及一衆將士返回城中固守。”
“王賢弟已經以五百餘衆憑險據守,抵擋羌賊大半日有餘,他們已經拼盡全力了,將軍速速下令吧!”
“將軍……”
下一秒,其餘將校亦是滿臉悲憤,拱手勸誡。
只是,請戰半響,王平卻依舊屹立原地目視遠方,一言未發!
片刻後,就連先前獻策據守天仙谷的閻雲也不由出言道:“將軍,快下令我等領軍接應城外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回返吧。”
“他們已經廝殺近一日,想必精力早已消耗殆盡,在繼續與羌人搏鬥下去,必將全軍覆沒也!”
“諸位,汝等皆退下吧!”
良久,王平才緩緩轉身,目視諸將,面上極爲平靜,絲毫不顯任何悲傷的神色以及目光。
“將軍,那……”
“速速退下,未有本將軍令,膽敢擅自出戰戰,定斬不赦!”
不待諸將校繼續苦諫,王平直接面露厲色,高吼着。
眼見將軍發怒,衆人哪還敢繼續請戰,紛紛抱拳退下。
只待諸將校離去,王平原本兇厲的臉色才漸漸平復下來,目光重新飄向天仙谷下,眼神凝重卻又變得複雜起來,腦海裡也莫名多了絲絲思慮。
“安弟,爲兄對不住你!”
“爲大局計,爲兄作爲主將絕不能帶私人恩怨率衆出城救援你與諸位將士,不然沮縣難保,漢中也將有傾覆之危。”
此時間,王平面色憂慮,喃喃思索着。
王安戰至現在,堅決不撤,他作爲其從小便是同鄉的兄長來說又豈能看不出用意所在?
心存死志!
王平靜靜屹立城頭,約莫半刻鐘間內心彷彿都在做着思想鬥爭,心也一次次的仿若刀絞,痛苦不堪。
良久,才面色一肅,冷聲道:“不過,安弟你放心,爲兄發誓,不會讓你的血白流,必定會用這數萬羌賊的性命來爲你與衆將士陪葬!”
……
廣漢郡。
白水關。
就在沮縣戰鬥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此刻關平先行領三千新軍經過數日功夫的急行軍下,終是抵達了廣漢北部的關城白水。
全軍抵達關外,結陣屹立,遙望上方關城,關平腰懸佩劍,長吐一口氣,厲聲道:“全軍入關!”
入關以後,關平下達的第一道指令便是廣佈斥候分散打探目前所正在激戰的戰場以及曹軍、羌胡的進軍動向。
連續一兩日後,斥候陸續返回。
傳回來的消息卻令關平憂心忡忡,面色憂慮的手拾着戰報暗歎着:“這……如今局勢於我軍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