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時間。
自從上次談判期間,關平以強硬的態度逼迫吳軍割讓長沙西部城池後,此舉已經超出了孫權的底線,諸葛瑾卻是不敢輕易答應,以要先行稟告其主的理由而終止了談和。
陸口府衙,內堂。
此時,關平、馬良二人相視而坐,徐徐商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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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覺得以孫權如此急迫的想要求和,快速結束西線戰事,然後遣軍迅速回防江東,他能否答應割讓長沙西部城池?”
沉吟半響,關平面色凝重,喃喃問着。
聞言,從旁的馬良面帶微笑,輕聲道:“少將軍,良估計此事很難,孫權就算迫切想要儘快結束西線戰事,他也不太會同意割讓長沙西部城池。”
“長沙乃是荊南數郡之腹地,吳軍只要此次依舊保住長沙郡,那孫權便有繼續窺視荊州的機會,下次也能從長沙出兵攻襲巴丘,奇襲江陵。”
“反之長沙如若被我軍所得,那我軍兵鋒便將全據長江上游、湘江一線,那日後想要滅吳時,順江直下,必將勢如破竹,吳軍將難以抗衡!”
“基於此,良估計孫權必會保住長沙,不過爲了應付我軍,可能會拿地勢稍顯偏僻的桂陽來割讓。”
“桂陽麼?”
聞言,關平若有所思,喃喃沉思着。
旋即,馬良又拱手說道:“少將軍,現在公安還在呂蒙手上,您以爲我軍應該如何奪回?”
“先生,有何高見?”
話音落下,關平察言觀色,眼見着馬良一臉自信的神情,他不由徐徐問着。
“少將軍,良以爲,應提議以夏口換公安。”
“換城麼?”
“嗯,公安乃是我軍江陵之門戶,夏口亦是江東的重鎮所在,都是雙方不可或缺之地,此舉換地,應不會有阻礙!”
“不僅如此,我軍如若進駐夏口,不僅守備線會極大延長,還會同時面臨江北文聘所部,以及吳軍的兵鋒。”
“這不利於我軍接下來的防守,故此良以爲,還是換回公安,還給吳軍爲好,讓曹吳領地相接,也能極大的推動雙方爭鬥,而不會讓兩家聯合對抗我軍。”
一席話落。
馬良也發揮出了他外交卓絕的一面,舍一城而讓曹吳相爭,此事怎麼看己方都不虧。
此事二人達成一致後,關平又不由將思緒轉回長沙上,思索半響,他朗聲道:“先生,長沙西西北部重鎮羅縣,益陽我軍無論如何此次都要從吳軍手中取回。”
“不然,我軍巴丘、武陵便失去了戰略緩衝,難以做到有效防範吳軍。”
“先生,可有策略助平拿回這二城?”
話落,馬良面色淡然,笑道:“想要拿回長沙,恐需要藉助蠻族之力。”
“蠻夷?”
只不過,話音剛落,關平便面色瞬變,神色冷淡,冷聲自語着。
眼見着他臉色不太好,隱約有發怒的趨勢,馬良神色也不由緊促起來,連忙拱手解釋着:“少將軍,我軍並不是要與蠻族達成什麼合作。”
“蠻子都以族羣、部落,以聚居的方式生活於深山當中,這也造就了他們缺衣少食,特別是每年冬季,都將有大批的族人因難以抵擋寒風的侵襲而逝去。”
“故此,良的意思是,只要戰後我軍承諾給足他們過冬的衣物,以及相應的糧食,蠻子便能爲我軍所用!”
一席言語聽罷,關平原本陰沉的面色才稍微舒緩,不過還是有一絲面色不善。
他靈魂來自後世,雖然已經融入到這個時代,可內心中卻還是有一絲隔閡,那就是蠻夷外族皆不可信,與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華夏數千年來,漢人與外族蠻夷分分合合,便是明證。
“先生,可我軍與各山蠻族並未有太多交集,興許他們並不會理睬我軍的請求。”
聞言,馬良面露笑意,撫須說着:“少將軍,此事不必掛礙!”
“良早年曾於荊南數郡遊歷時,有幸與五溪蠻王沙摩柯結識,此人膽識過人,勇武強悍,曾孤身一人搏虎並將之擊殺,由此,他也於最後受到各部落的推舉,成爲五溪蠻蠻王,統領各部。”
“雖然此人乃是蠻夷,可他卻志向遠大,不想族羣部落隱居深山,也想率衆下山搏一番功名出來。”
“故此,良打算喬裝打扮一番,親往武陵的五溪蠻聚集處,憑藉往日的交情說服蠻王沙摩柯,讓他率衆下山掠武陵、零陵,長沙三郡,製造混亂。”
“現在,黃蓋不過新取二郡,根基還立足不穩,只要蠻族能協助我軍對抗吳軍,良屆時在暗中糾集二郡舊部反叛,那黃蓋必然抵擋不住,敗出二郡將是必然的。”
“只要重奪回二郡,我軍再陳兵於湘水上對長沙俯視眈眈,做出隨時都將強取長沙的舉動,那孫權畏懼之下,便會割地自保。”
“不可!”
“先生,這使不得,如今武陵、零陵二郡在吳軍掌控中,您一旦前去暴露,必然性命有危!”
“而且,蠻夷見利忘義,他們也不會與我等講究情義。”
“此次前去,必是危險重重,先生你乃父帥的左膀右臂,又豈可拿性命前去冒險?”
只不過,聞訊以後,關平卻是斷然拒絕了。
開玩笑,荊南數郡,由於地勢的因素,導致當地治安並不可觀,境內各方賊軍、蠻族聚集周遭,馬良又手無縛雞之力,關平又豈可放心?
“良感謝少將軍的關心。”
見狀,馬良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
旋即,他面色陡然嚴肅起來,高聲道:“可以目前的局面,招納蠻族乃是我軍唯一能夠奪回二郡的機會。”
“如若二郡不奪,不僅孫權不會答應割讓長沙西部城池,我軍陸口、巴丘之地也失去了戰略緩衝之地,日後荊州局勢也將面臨吳軍的威脅。”
“甚至,二郡不奪回,就算孫權將桂陽割讓,那也只是一塊飛地罷了,將毫無意義。”
“故此,此次南蠻一行,必須實行,可縱觀軍中,唯有良能夠有資格勸動蠻王沙摩柯下山。”
話音剛落,馬良面露堅毅之色,沉聲道:“少將軍,此次大戰,你與軍中各位將士爲了守衛荊州,亦曾置自身安危於不顧,方纔令吳軍畏懼而求和。”
“古語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良如若不行險,我軍又何談奪回二郡?”
一席話落,關平卻知曉他已經做出了決定,遂嘆息一聲,不再勸誡。
“劉伽。”
“末將在。”
隨着劉伽進入內堂,關平神情決然,眼神肅動,厲聲道:“劉伽,此次由你挑選軍中精銳親自護衛先生前往武陵。”
“沿途之上,你等務必要聽從先生安排,如若先生有失,你提頭來見!”
一席冷厲的高喝聲,關平面色嚴肅,冷聲道。
聽罷,劉伽也言語堅錚,拱手厲聲道:“諾,謹遵少將軍令,誓死護衛先生周全。”
眼見這一幕,從旁的馬良不由眼神微動,面色激動,露出了感激之色,拱手道:“十分感謝少將軍爲良的安危考慮!”
這一刻,馬良亦不由動容了。
“關平當真有其父風範,日後必是漢中王興復漢室的頂樑柱。”
喃喃嘀咕一句,馬良又面向關平,輕聲道:“少將軍,良離去以後,你也要設法拖住談判,儘量在二郡未發生變故前,不要與諸葛瑾談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