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派出了皇城司和禁軍沿途抓人,”周升稟告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劉景臣是金人的奸細。”
琅華道:“是誰查出來的?”
皇帝信任劉景臣多年,早就被劉景臣耍的團團轉,想要弄清楚眼前的情勢,不會這麼容易。
周升道:“是陸瑛。”
果然是陸瑛。
琅華想起前世陸瑛在朝堂上的作爲,今生他的際遇雖然不同了,但是依舊走到那條路上去。
最讓她不明白的是,前世陸瑛能夠看清眼前情勢做出判斷,並非一個死忠的保皇派,今生陸瑛卻走了這條路。
也許對於陸瑛來說既然在裴杞堂這裡做不了權貴,就要在皇帝身邊孤注一擲地試試。
爲了富貴繁華,即便用性命來冒險也是值得的。
這就是他最終的博弈。
那麼前世呢?陸瑛的死訊是否也是陰謀的其中一環……
“在想什麼。”裴杞堂伸出一隻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陸瑛,”琅華毫不在意地脫口而出,“只覺得前世今生都不太能將他看明白。”
“別想他了,”裴杞堂垂下頭,“爲他費神不值得。”
裴杞堂說着又來捉琅華的手指,屋子裡頓時多了幾分溫情的氣氛。
旁邊的周升幾乎要將頭垂到了地上。
琅華咳嗽一聲,甩脫了裴杞堂的手,這人最近是越來越不知羞臊了,每次只要有時間都要跟她靠在一起,下一刻手就不老實起來,摸摸她的手,摸摸她平坦的小腹,也不管誰在屋子裡……
晚上的時候她有時間理理前世的事,他也在一旁搗亂,弄得她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弄清楚前世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本來那些記憶說不得能夠幫上忙,現在她除了養胎,去衛所裡看看傷兵之外,就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不過臉色倒是愈發紅潤了。
“思慮則傷脾。”
裴杞堂再一次打斷琅華的思量:“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以後的事都交給我來辦。”
琅華拗不過他,只好點頭,裴杞堂對她和孩子的安危真是到了謹小慎微的地步。這樣一看,若是生了女孩不如就叫微姐兒,生了男孩不如就叫謹哥,想到這裡琅華歡快地笑起來。
站在一旁的周升,不禁要佩服王爺,不過幾句話就讓王妃忘了問他之後的事,這樣下去,王妃生產之前,他是不是都要跟着王爺了,
那他可要想一想王爺的喜好,這幾個月要如何跟上王爺的腳步。
裴杞堂將琅華送進了內室休息,然後纔將周升叫到身邊:“金人那邊有沒有動靜?”這纔是他最在意的。
周升頷首:“金人集結了騎兵,不知何時會發兵。”
“快了,”裴杞堂道,“劉景臣被抓之後,京城鬆懈,金人就會傾巢而出,到那時朝廷還沒有準備好,很快就會吃敗仗。”
周升神情變得愈發沉重:“那大齊的百姓……”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兩國交戰,必然會有損傷,若是沒有佈置好,那麼大齊就會像遼國一樣。
裴杞堂道:“我們要想方設法打贏這一仗。”
周升舔了舔嘴脣,可是怎麼才能贏呢,他打聽到的消息,金人兵強馬壯,騎兵比西夏的十倍還要多,他們雖然沒有西夏的鐵鷂子,但是他們一身重甲的鐵浮屠卻有讓人無法忽視的衝擊力,這樣的騎兵所到之處,將是一片廢墟,最重要的是,即便那些騎兵被擊落下馬,他們也能立即變成重甲兵,這些人的強悍是他們想不到的。
當時遼國的城池,就是被鐵浮屠這樣拿下。
想到這裡周升一臉羞愧,金人攻城用的鐵索連陣,到現在他也沒有打聽清楚,這是他的失職。
裴杞堂拍了拍周升的肩膀:“不必想那些了,金人到底怎麼樣,我們很快就會知曉。”
琅華聽着外面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地皺起眉頭。
金人的確很厲害。
至少有一世,裴杞堂可能敗在了金人手中。
這場仗,不知道會不會逆轉大齊的命運。
……
勤政殿上,陸瑛站在皇帝身邊,整理着中書省所有的文書,然後向皇帝稟告這幾日的情形,神情沉着,思路清晰,將朝堂上那些質疑他能力的聲音徹底壓了下去。
皇帝十分欣慰,在這種時候,身邊突然多了這樣一個能讓他依靠的能臣。
“劉家的家眷已經被攔下了,劉景臣也很快就會被押送回京。”
聽到陸瑛的稟告,皇帝徹底鬆了口氣,朝堂上的臣子也歡快地議論起來。
皇帝眉飛色舞,喜怒全都擺在臉上,揮了揮袖子就離開了勤政殿。
所有臣子也就陸續散去。
折騰了這麼久,總算聽到了一個喜訊,京中許多人都會睡個安穩覺。
陸瑛坐在值房看完了文書,也隻身出了宮,來到了他京中的小宅院。
簡單的院子,勉強分爲前堂和後院,只有五六個侍奉的下人,都是陸瑛親自挑選的,只知道低頭侍奉,很少說話。
下人稟告道:“閔家大爺讓人來知會了,他會晚些時候過來。”
陸瑛點點頭:“那就吃的簡單些。”
一碗粥,一碟小菜僅此而已。
“宮中送來了不少的賞賜,”管事媽媽笑着道,“三爺最近也辛苦,是不是多做幾樣飯菜補補身子。”
陸瑛轉眼之間一碗粥就下了肚:“還是這樣吧。”
管事媽媽有些失望,卻不敢勸說。三爺的性子愈發冷清了,彷彿對所有事都無慾無求,不管是升遷還是受賞都和之前沒有任何的差別。
“你們下去吧,”陸瑛站起身,“我要看會兒文書,閔大爺來了,就將他帶過來。”
下人應了一聲立即退了下去。
陸瑛坐在臨窗的窄炕上看公文,爲了抓出劉景臣他用了不少的心力,幾天幾夜在宮中值房中忙碌,也確實讓他感覺到了疲憊,陸瑛閉上了眼睛養神,大約是屋子裡太過溫暖,陸瑛覺得舒服極了。
陷入軟軟的牀鋪中,心中說不出的踏實,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備,第一次他感覺到安然。
鼻端是一股淡淡的馨香,有人摸索着給他蓋上被子,她的手極輕,生怕打擾到他,她指尖觸到的地方卻讓他覺得心癢。
陸瑛微微一笑,去拉那隻手,那手顯然要閃躲,卻被他牢牢地捉住,就這樣十指交纏,靜靜地靠在一起。
過了良久,陸瑛才轉過臉,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身邊的人。
“琅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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