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守城的將領早就收到了周將軍的口諭,緊關城門,城裡的人不準出去,城外的人不準進來。
只要熬上七八天,那些藩商自然就散了,剩下的那些大齊的商賈,也就好處置了。
商賈又不是暴民,一個個貪生怕死的很,只要留下幾個手握鋼刀的守門士兵,就能將他們嚇得一步不敢靠近。
“小桃仙怎麼還沒來?”城門領擡起頭看了看天,太陽就快要落山,天一黑他就可以直接撲入溫柔鄉,美美地睡上一覺,就算皇帝老子來,他也不伺候。
這纔是最舒坦的日子。
“將軍,不好了,外面鬧起來了。”百戶長上前稟告。
“慌什麼?不是沒有闖關嗎?”城門領眼皮也不擡一下,“一羣商賈也將你嚇成這個模樣,出去別說在我麾下任職,給本官丟臉。”
百戶長低下了頭:“屬下只是怕有閃失不敢不報。”
一陣喧譁聲響果然從外面傳來。
城門領隱隱約約聽到幾句問候他家人的話,那聲音雖然尚有些稚嫩卻很洪亮,中間還夾雜着一陣陣鬨笑聲,城門領的臉漲起來:“是誰?他們要做什麼?”
城門領快步走向城頭,向下看去,果然見到三個人插着腰卯足了力氣喊過來。
“城門領呢?躲在裡面做什麼?是不是不敢見人。”
“沒事,出來吧,我們有通關文書,只是要進城,不是要殺你。”
“我們也不是交趾人,你不用棄城逃跑。”
“聽說上次交趾人來,城門領連夜就逃了十八里路,你們猜怎麼着?直到天亮了,他才發現沒穿褲子……”
城門領額頭上青筋暴起,怒氣衝上了眼睛,上次交趾人來,他是逃了,卻穿戴整齊,就連身上的甲冑都沒有脫,什麼沒穿褲子,跑了十八里路,這些都是子虛烏有。
他向周圍看去,只見所有的兵士都垂着頭,有些人肩膀不住的抖動。
都在笑。
豈有此理。
這些人根本就是來鬧事的。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沒錯,就是他。”
徐愷之接着道:“來吧,露個臉讓我們看看,我們不會出去亂說。”
顧詹霖一唱一和:“不開城門,原來是害臊……沒關係……這件事京城裡已經人盡皆知,大家還給你取了個名字叫‘白將軍’。”
徐愷之不禁詢問:“爲什麼叫白將軍。”
“當然是因爲白唄。”
“哪裡白?”
“屁股……”
“哈哈哈哈。”
城門領渾身汗毛豎起,臉色難看地指向城下:“開門,本官要將這些造謠生事的人抓起來。”
城門領將腰間的劍抽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向城門口衝去。
守城的兵士不敢怠慢,急忙合力將厚重的城門緩緩地拉開。城門領的眼睛彷彿要冒出火來,徑直就落在不遠處的三個少年身上。
“就是他們,抓……給我抓……”
城門領陰狠地笑着,等入了大牢,他會將他們嘴裡的牙都打掉,讓他們嚐嚐自食惡果的滋味兒。
顧家兄弟向後退了一步,徐愷之想到馮師叔的囑咐,定要將城門領氣得親自動手纔算大功告成,現在火候顯然還不夠。
徐愷之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尤其是面對這些手拿利器的官兵,若是從前他定然早就躲在一旁,不敢生事,可是現在不同,跟着馮師叔學了這麼久,他沒有學會什麼功夫,卻練大了膽子,再也不會躲在別人背後畏畏縮縮。
“你爲什麼要抓我們……難不成你就是那位白將軍?”徐愷之的臉變得異常認真,“不對,你不是白將軍,一個城門領叫什麼將軍……”
城門領就如同喝醉了酒,所有的酒氣衝上了頭“嗡”地一聲炸開,他抽出了腰間的刀徑直向徐愷之砍去。
殺人是件很簡單的事。
尤其是在他的地盤上殺人,只要他心情不好,手起刀落,就是一灘猩紅的血,血是個好東西,能讓人立即受到安撫。
這麼多年,他一路從個守門的士兵,爬到了城門領,從未受到過這樣的侮辱,今天他也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現在是顯示他威嚴的時候了。
徐愷之眼看着那刀砍過來,身邊一陣尖叫聲,周圍頓時亂作一團,徐愷之下意識地向旁邊閃去,刀鋒從他的胸前掠過,那城門領顯然很有經驗,一刀還沒完全落下,在空中一扭立即轉了方向,刀刃對準了徐愷之的脖頸。
徐愷之正覺得無法閃躲,忽然有人扯住了他的腰帶,將他向後一拉,再一次躲開了鋼刀。
兩刀不中,城門領變得更加急躁,揉身上前,這一次他沒有了章法,只想速速取人性命。
城門領剛剛揚起了手,後背忽然一重,彷彿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整個人失去了平衡,頓時撲倒在地上。他再爬起來的時候,面前的少年,臉頰上已經滿是鮮血,少年一臉的驚慌和恐懼,一隻手緊緊地捂着脖子。
城門領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鋼刀,刀刃上也是一片殷紅。
“殺人了。”
一聲刺耳的尖叫,“快逃啊。”
熙熙攘攘的人羣騷動起來,不知道是誰推了一把,整個人羣都向城內涌去。
徐愷之愣在那裡,擡起手來,手心裡滿是鮮血,血順着他的脖子向下淌去,浸溼了他的衣襟。
他這是真的受了傷,難道他要死在這裡了嗎?
徐愷之眼前忽然浮起杭氏和徐鬆元的臉,父親、母親知道了會多麼的難過。姐姐會不會安慰他們,又會不會替他叫一聲爹、娘,奉養他們終老……
他都不知道了,因爲他就要死了。
他不甘心,竟然死在這樣一個愚蠢的人手裡。
徐愷之覺得身上軟軟的彷彿沒有了力氣,不知什麼時候死亡就會降臨。
“走啊。”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徐愷之轉過頭去,看到了瞪着眼睛的馮師叔。
馮師叔道:“還賴着做什麼,等我去揹你不成。”
顧氏兄弟見到徐愷之的模樣已經嚇傻了,兩個人撲簌簌地掉着眼淚:“師父……愷之他……他……”
徐愷之被馮師叔提着領子拽起來。
“不過就是噴了點雞血……離死遠着呢。”
雞血……
徐愷之再一次用手去摸,脖頸上的血已經乾涸,不見傷口。
原來是雞血。
他差點爲此,尿在褲襠裡頭。
徐愷之正要因此高興,就覺得褲襠被人摸了一把,然後是馮師叔驚異的臉:“沒溼,呦,看來還算有幾分的膽色。”
城門大開,官兵無法招架,看着周圍一片狼藉的模樣,徐愷之顧不得羞怯咧開嘴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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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愷之的成人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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