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謹莜僵硬地鬆開了杭氏的手臂,杭氏卻沒有注意,陪着琅華接着向前走去,沿路介紹這徐家的院子擺設。
很快就將徐謹莜拋在了身後。
“琅華,”杭氏臉上露出爲難的神情,“你這次來徐家,是不是爲了我家二老爺的事?”
琅華道:“我也是才知曉,原來那個閆長貴是徐二老爺的人。”
杭氏雖然心裡已經有所準備,仍舊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二老爺將顧家藥鋪裡的藥渣拿出去販賣?”
琅華擡起頭來,花廳就在不遠處,徐老夫人已經回到家中,這個徐家看似是杭氏主持中饋,其實一切都握在徐老夫人手裡。
琅華低聲道:“夫人不用擔憂,這件事我會跟老夫人和二老爺說清楚,有些事,必須寸步不讓。”
杭氏聽得這話不禁驚詫,琅華的話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必須寸步不讓。
是這樣的嗎?她在徐家這麼多年,每次老夫人說什麼她都不敢違抗,即便和她的想法格格不入,她依舊要接受,從來沒有像顧大小姐說的這樣,寸步不讓。
徐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過來說話,琅華立即迎了上去。
“母親,”徐謹莜拉住杭氏,“顧琅華跟您說了什麼?她爲何來我們家,想要做什麼?”
杭氏一臉茫然地搖頭:“琅華說要向老夫人稟告。”
……
琅華給徐老夫人請了安,這才坐在你椅子上。
徐老夫人笑着道:“好久不見了,看着長大了不少。”說着仔細地去看顧琅華,她的眼睛十分清澈,眉毛修長卻又並不顯得太過纖細,皮膚白淨而光滑,整個人優雅而矜貴。
徐老夫人的心如同被刺了一下。
從顧琅華身上竟然依稀能看到老太爺的影子。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她做不得半點的主,徐家的那些老家人更不將她放在眼裡。
她好歹也是出身官宦之家,進了徐家的門也不算是高攀,爲徐家生兒育女,辛辛苦苦照顧老太爺起居,卻被這樣對待。
想到這裡,徐老夫人有些心情低落,彷彿一個無形的陰影將她牢牢地罩住。
她忽然有種感覺,這個顧琅華和老太爺一樣是她命中的剋星。
琅華迎上徐老夫人的目光:“老夫人身體如何?”
徐老夫人目光一黯:“老了,不中用了,是一日不如一日,這兩日精神也不濟。”
琅華沒有反駁徐老夫人的話,而是微微笑了笑。
徐謹莜覺得心裡不舒坦,難道這個時候,顧琅華不應該說些讓祖母身體康健的客套話嗎?
徐老夫人這是想要將她推出門。
琅華向屋子裡瞧了瞧:“那個閆長貴可在這裡?門口的藥商都說,閆長貴進了徐家大門。”
徐二太太七竅生煙,顧琅華還真是不客氣,就算是上門要人,也要轉個彎,誰像她這樣直來直去地毫不避諱。
徐二太太道:“我也不知曉這閆長貴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是我們徐家的下人,平日裡不從我們家中領月例,我們家老爺大約是請他做過幾次事,誰知道他就賴上了。”經過了方纔的風波,徐二太太已經定下神來。
琅華挑起眉毛:“這麼說,閆長貴和徐二老爺無關了?”
“沒關係,”徐二太太立即道,“當然沒關係了。”
琅華端了茶碗抿了一口:“閆長貴買了顧家的藥鋪,付了十萬兩銀子定金,這兩日再交十萬兩銀子餘款,顧家的店鋪就是他的了。”
二十萬兩不是小數,一個掌櫃的哪裡來的這麼多銀錢,定然是背後有人支持。
徐二太太訕訕地道:“這麼多銀子,我們老爺可拿不出來,這店鋪不是我們買的。”
徐鬆元卻皺起了眉頭,顧家的藥鋪開在了東街,冬日裡不管是房屋還是鋪子價格都會低一些,鋪子買到手,壓到明年春天,等外面的商賈來到京城,就能再賣個好價。老二向來喜歡做這樣的生意,不用花費太多精力就能從中賺不少銀錢。
琅華從蕭媽媽手裡接過一隻匣子放在桌上,然後慢慢打開:“這是我前些日子收下的銀票,一共十萬兩銀子。”
一摞厚厚的銀票彷彿將所有人的眼睛都映得發亮。
琅華道:“閆長貴偷賣了顧家留下的藥渣,顧家的藥鋪不能再賣給這樣的人,所以我這次上門是來退還定金的,按照約定,如果我不肯賣店鋪,還應該再賠十萬兩銀子。”
徐謹莜差點驚呼出聲,如果是二叔授意閆長貴買了鋪子,轉眼之間就賺了十萬兩。
琅華接着道:“聽說藥商鬧事,說到底這件事和顧家有關,我已經讓夥計去查看了藥商手中的藥渣,確定是我們顧家藥鋪失竊的藥渣。”
“這次來徐家,就是告訴那些藥商,不該圍在徐家門口鬧事。”
聽得琅華這話,徐二太太立即道:“顧大小姐說的對,總要弄清楚再說,這與我們家沒有什麼關係。”
琅華點點頭:“徐二太太說的對,倒賣假藥是重罪,那些藥材賣了出去,病患用了這種藥,輕則病情加重,重則喪命。尤其現在隆冬季節,傷寒盛行,官府已經出榜讓百姓服藥解症,京中大戶也紛紛施藥,現在鬧出這樣的事來,朝廷定然會嚴查不待。所以,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報官。”
報官兩個字,讓徐二太太僵在那裡。
琅華接着說下去:“我會爲藥商作證,證明閆長貴賣給他們的藥材就是我們顧家失竊的藥渣。至於這定錢既然不是徐家的,我就帶回去,找到買藥鋪的人,再將銀子還給他們。”
琅華伸手“啪”地一聲合上了盒蓋。
清脆的聲音像是夾到了徐二太太的心,讓她頓時疼起來。
顧琅華這是來威脅徐家的,閆長貴若是一口咬定是與老爺一起倒賣了藥渣,官府定然就會將老爺叫去詢問。
現在這銀錢沒有他們的,他們還要背上官司。
“老爺,”管事上前道,“官府來人了,要抓閆長貴,還要請二老爺去衙門裡問話。”
徐鬆元面色不虞站起身來:“就像顧大小姐說的,這件事非同小可,將閆長貴交給衙門,讓二老爺去說個清楚,免得他們冤枉我們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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