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謹莜望着周圍的宮殿,女官引她走的路越來越偏僻。
徐謹莜想要開口詢問,前面的女官卻先開了口:“徐大小姐,您有沒有聽說顧大小姐的事?”
不等徐謹莜說話,女官道:“不知怎麼回事一下子傳得沸沸揚揚,”說着頓了頓,“好像他們都說……顧大小姐的生父其實是徐三老爺。”
徐謹莜很驚訝宮中的人會這樣直接地在她面前提起這檔子事。
都說當年有人爲了藉着許家的關係參加恩科試,所以與許氏******那年參加恩科試的名單擺在那裡,杭州走過許家關係的人,也就那麼一個,那個人就是徐士元。
緊接着就從太常少卿董家傳出來一個消息,徐士元的太太請董夫人出面做保山去顧家爲陸三爺提親。
提親的對象就是顧琅華。
顧琅華和徐士元如果沒有任何關係的話,徐士元爲什麼會對顧琅華那樣關切,還着急顧琅華的婚事。
要知道顧家和陸家是已經退婚了的,一個外人插手這樣的婚事很不合適,不但不合適而且不合規矩。
一件從無到有的事,一下子就人盡皆知。
徐謹莜很喜歡別人這樣議論顧琅華,於是她沒有打斷女官的話,而是低聲道:“這種事不能亂傳,會壞了我們兩家的名聲。”
女官彷彿仍舊沒有意識道徐謹莜的身份,只是道:“只怕以後不會有人願意與顧家議親了。”
一旦名聲沒了,誰還會要她。
徐謹莜想到這裡就覺得好笑,卻裝作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我三叔不是那樣的人,顧家……顧琅華要怎麼辦啊?”
顧家還會要顧琅華嗎?會不會乾脆就將顧琅華送來徐家,到時候祖母不讓顧琅華進門,顧琅華怎麼辦?
難不成直接剃了頭去做姑子。
女官靜靜地道:“這樣的身份,不會有多好的結果,”轉過頭看了徐謹莜一眼,“徐大小姐,您知道嗎?”
知道什麼?
知道顧琅華從此之後在人前都擡不起頭來?
徐謹莜下意識地頜首,心中無比的高興,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會在太后娘娘面前與她爭寵,而且父親、母親也再沒有臉面提起顧琅華。
顧琅華這樣被毀了,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女官道:“您知道就好。”然後停下了步子。
徐謹莜這纔回過神來,仔細看了看周圍,這……這不是平安長公主的寢宮嗎?平安長公主薨了之後,這些就廢棄了,太后娘娘不準任何人到這裡來。
徐謹莜皺起眉頭:“到這裡來做什麼?”
女官笑容可掬:“何嬤嬤正好在這裡受了傷,就讓人攙扶着進去歇着。”
徐謹莜臉色難看提起裙子就向裡面走去:“太后娘娘交代過,不準任何人到這裡來,快讓人幫幫忙,將她帶出來……”
若是讓太后娘娘知曉,一定會心中不快。
女官沒有說話,只是跟着徐謹莜進了門。
正殿的門緊鎖着,側殿外有個內侍站在那裡,見到徐謹莜立即推開了房門:“徐大小姐,何嬤嬤在這裡。”
徐謹莜走進去,擡起眼睛環顧一週,就看到坐在角落裡的何嬤嬤。
何嬤嬤擡起了頭,臉色蒼白如紙,緊緊地抿着嘴脣,眼睛一片漆黑,目光中滿是驚恐,看到了徐謹莜不禁激動起來立即就要上前:“大小姐救救奴婢,大小姐……”她話剛說到這裡,立即看到了角落裡的內侍走出來。
何嬤嬤閉上了嘴,因爲她知道,她只要再多說一個字,都會遭受生不如死的痛苦,她不要,她不要再去承受。
徐謹莜愣在那裡:“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崴了腳,行動不便嗎?這是……”眼前的情形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女官走了出去,門口的內侍將門緊緊地關起來。
大殿裡只剩下琅華、何嬤嬤和三個內侍。
一個上前來說話,另外兩個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屋子裡有一條春凳,旁邊放着一隻水桶,桌子上放着幾張桑皮紙,何嬤嬤的衣服已經被打溼了,幾縷頭髮還在向下滴着水。
徐謹莜看到這些明白過來,何嬤嬤方纔經受了審訊,宮裡有許多手段,可以讓人說實話出來。
宮人們常常議論,都說皇城司的沈昌吉刀不見血。
其實這話有問題。
刀不見血的不是沈昌吉,而是宮中那些有手段的內侍。
內侍看向何嬤嬤,何嬤嬤立即跪下來,看向徐謹莜顫聲道:“大小姐,奴婢是被陸文顕和許氏有意送來徐家,到了您身邊,爲的是……爲的是……要仔細地照顧您,讓您在徐家順風順水。”
徐謹莜不禁有些驚訝,她知道何嬤嬤是陸文顕送來的,陸文顕出了事,祖母還提起何嬤嬤,她竭力說何嬤嬤的好話,纔將何嬤嬤留在了徐家。
她不明白的是,爲什麼何嬤嬤在這時候提起這件事。
何嬤嬤道:“大小姐……奴婢不會向別人提起的,即便是皇城司捉了奴婢去審問,奴婢也會守口如瓶,您……跟他們說說,放了奴婢吧,奴婢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侍奉大小姐,沒有誰……比奴婢更加心疼大小姐……大小姐您就救奴婢一命,往後……奴婢只會報答大小姐。”
徐謹莜看向旁邊的內侍。
內侍面無表情,彷彿什麼話也不會說。
屋子裡只有何嬤嬤求饒的聲音。
徐謹莜感覺到了森然的冷意,半晌內侍纔開口:“徐大小姐您還不明白嗎?許氏真正關切的人是您不是顧琅華。”
“您與顧琅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一天不光是徐夫人生產,許氏也生產了。”
那又怎麼樣?
徐謹莜壓制住慌跳不停的心。
“那又如何?”徐謹莜倉皇地望着內侍,“我又不識得許氏,很少與許氏說話……顧家的事與我們又什麼關係。”
內侍看向何嬤嬤:“你都教徐大小姐什麼了?”
何嬤嬤緊緊地拉着胸口的衣服,不停地收攏手指又放開,嘴脣鐵青:“奴婢,奴婢……”
“好了,”徐謹莜阻止何嬤嬤繼續說下去,恐懼的感覺已經將她整個人死死地勒住,“她教我的不過就是些禮數,許氏和陸文顕將她送來,是想要討好徐家,我父親是徐家長子,徐家不管有什麼事,都要我父親做主……”
徐謹莜說到這裡,那內侍點了點頭:“徐大小姐終於明白了,沒錯您就要這樣去想……不論遇到什麼情形,都要這樣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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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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