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能不能讓寧王先出去,他在這裡,胡先生不好查看寧王妃的傷口。”
寧王見到血,可能就會有失常的舉動。
太后看向寧王:“你先跟母后出去。”
寧王卻拼命搖頭:“我不……我要留下來看阿阮。”
太后很有耐心:“你還想不想阿阮好起來?”
寧王攥緊寧王妃的手:“想,我當然想,阿阮好了我們就能回家了。”
“那就對了,”太后伸出手去拉寧王,“你聽母親的話阿阮才能好,要不然阿阮就不能在醒來照顧你了。”
寧王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慢慢地鬆開了寧王妃的手。
女官忙上前服侍寧王穿好鞋,程女官上前伺候寧王:“王爺跟奴婢來吧,奴婢給您換件衣服。”寧王長袍的下襬已經被血染紅了。
等到寧王和女官走了出去。
胡仲骨才慢慢揭開了寧王妃頭上的布巾,如同血洞般猙獰的傷口頓時暴露在眼前,輕輕撥弄就能看到血肉下面灰白色的骨頭。
胡仲骨道:“傷口裡還有碎骨,要重新清理。”
琅華點點頭,立即從藥箱裡拿出水和藥粉遞給胡仲骨。
胡仲骨稍稍擺弄,鮮血立即就淌了下來。
旁邊的御醫不禁皺起眉頭,他們好不容易纔止住了血,這胡仲骨來了卻二話不說,就讓他們的努力付諸東流,他剛要上前阻止,卻被旁邊的女官攔住。
女官躬身道:“太后娘娘請您出去候着,胡先生在治傷的時候,不喜歡身邊有旁人在。”
御醫頓時覺得怒氣填胸,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民間郎中,竟然要將他這個御醫攆出屋去。
他怎麼敢這樣的猖狂。
偏偏太后娘娘對顧家人如此信任。
“御醫大人,這邊走吧!”
御醫忍不住冷哼一聲,轉身出了門。
敷好了藥,琅華看向胡仲骨。
胡仲骨輕輕地向琅華點點頭:“最遲明日就能喂下湯水,只要不會發熱,就應該可以醒過來。”
這傷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重。
在戰場上,琅華見過比這更重的傷,不過那些傷兵通常都是哀叫連連,很少像寧王妃這樣不聲不響地躺在這裡。
琅華心裡一動,仔細地去看寧王妃。
大約是胡仲骨包紮時勒緊了傷口,寧王妃的睫毛微微地顫動。
琅華嘴角也跟着翹起來,暈厥的人根本不會感覺到疼痛。
寧王妃顯然已經醒了過來,現在沒有出聲,是不想被人發現,因爲只有裝作命懸一線的模樣,才能獲得更多的同情。
所以她的觸柱應該就是想要爲自己搏一條出路。
收拾好藥箱,琅華和胡仲骨去正殿向太后覆命。
莊王妃、莊王側妃等人已經坐在那裡說話,聽到腳步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琅華身上。
“怎麼樣?”太后迫不及待的問過來。
胡仲骨彎腰稟告:“寧王妃傷的很重,不過再養個一天半日就應該可以喝些湯水了。”
也就是說,能夠治好。
太后頓時面露喜色,“還是胡先生醫術高明,”轉頭吩咐程女官,“將去年寧王給我賀壽送的那隻玉葫蘆賞給胡先生。”
胡仲骨謝了賞,躬身退了出去。
太后笑着向琅華招手:“快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孩子就是長得快,半年不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莊王側妃也抿嘴笑:“可不是,這眉眼也長開了,可把這屋子裡的小姐都比下去了。”
聽得這話齊玉環皺起眉頭來,她的目光從琅華臉上掃過。不過就是個庸脂俗粉,哪有側母妃說的那樣好看,尤其是穿衣打扮,處處透着鄙陋。
齊玉環心中冷笑,卻裝作親和的樣子站起身來:“母側妃總在我們姐妹面前誇獎琅華妹妹伶俐,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給琅華妹妹做了一件禮物,”說着將手裡的荷包送到琅華面前,“希望琅華妹妹不要嫌棄纔好。”
琅華擡眼看過去,粉色的荷包繡着杏花朵朵,十分的漂亮。
太后滿臉笑容:“讓玉環繡個物件兒可是不易,就算是哀家這裡,也不過纔有兩三件而已。”
齊玉環紅了臉:“太后娘娘不講理,前陣子我還給您繡了個抹額呢。”
太后頓時笑起來:“她倒是記得清楚。”
見琅華沒有接荷包,齊玉環道:“琅華妹妹該不會不喜歡吧?”說着眼波流轉,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喜歡,”琅華笑道,“我家中的姐妹不多,很少有人會送我這些,再說郡主這隻荷包繡得十分精細……”
琅華說着就伸手要去接,齊玉環卻一下子將手縮回來,琅華頓時接了個空。
齊玉環滿眼得意:“我想起來了,都說無功不受祿,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行。”
齊玉真看出端倪,急忙向齊玉環擠了擠眼睛。
齊玉環卻彷彿沒有看到,齊玉真焦急地站起身:“琅華姐姐別生氣,我姐姐就是喜歡這樣捉弄人,家裡都被她鬧得雞飛狗跳,兩位母妃每日都要將她叫去訓斥一番……”說着看向莊王妃,“她回去了定是要挨罰的。”
本來是失禮的舉動,被齊玉真這樣一說倒像是女孩子們之間的玩鬧。
莊王妃卻覺得有些不太對,她是囑咐玉環、玉真到了慈寧宮不要太懂事,可是也沒讓她們胡亂作爲,會不會是兩個孩子理解錯了……
琅華微微一笑:“郡主想要問我什麼?”
齊玉環嚥了口吐沫就要開口。
莊王妃皺起眉頭道:“玉環,不許胡鬧。”
齊玉環的臉立即就落下來:“琅華都答應了,母妃娘娘卻還要攔着,我只是偷偷問琅華……”
齊玉環說着低頭湊了過去,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我只是對你的醫術很好奇,你們在戰場上,救的那些傷兵,他們的傷口,你都是要親自醫治嗎?那你豈不是要碰觸他們……那些人可都是男子啊……不是說男女大防……”
莊王妃、莊王側妃臉上大變,莊王側妃先出聲道:“玉環,你怎麼這樣沒規矩,一個郡主怎麼能說出這樣粗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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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不作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