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笑道:“我還真沒想到這一層,實在抱歉,讓你爲難了。”
元瑾笑中帶了兩分尷尬:“沒事兒,抱歉的是我,主要是我一年沒收入,所以……”
左翼擺手:“明白明白,要是平常生活用品還好,可我妹搞的這些,一定超支了。你回頭幫我跟包小姐說一下,我會把錢轉給她,你也好好解釋一下,別因爲我們家的事兒,跟她鬧彆扭。”
已經準備結婚了,左翼並不想因爲自己黃了兄弟的好事兒。
元瑾擺手笑道:“換別的時候,我還真不會打臉的說出報賬這話,但你清楚,她跟着我在那邊不容易,她中間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回來,但因爲我都留在那了。我身上,說實話,能支用的活錢不多,都是她頂着……唉,不說了,咱們還是兄弟,這方面我慷慨不了,但出人出力我絕對沒問題,只要你需要,鞍前馬後供你差遣。”
元瑾確實是想得清楚,他倒沒有自己嘴上說得那麼難堪,左寒露今天花的那幾個錢,他還是有的。
但包妤菲說得對,爲左翼,鞍前馬後,出人出力就夠了,出錢就沒必要,那對他們兄弟的感情也太不尊重。
左翼擺手:“瞭解,我都瞭解。對了,晚上我爸媽和妹妹都在這邊,你要不今晚回去休息?你這裡回來,還得去公司報道,明天不能遲到了,今天你剛到雲都,有理由說,明天可就沒理由不出現在公司了。”
“是,那行,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對了,手機。”
元瑾把新手機放在左翼身邊,笑道:“那我走了,你這裡晚飯知道怎麼解決吧?”
“行了,去吧,一家子人還照料不好我這病號?”左翼笑道。
元瑾笑笑,離開病房,卻在醫院門口看到了許穎。
許穎提着食品袋,行色匆匆往醫院走。
滴滴——
元瑾按了喇叭,車子緊跟着挨路邊停下,車窗打下,他看向許穎。
許穎在認出是元瑾後,朝路邊走了兩步:“元瑾大哥,你要回去了嗎?”
“許穎老師,三中離這邊醫院太遠了,你要是不休假,下班後就別過來,挺麻煩的。左翼他家人都來了,我們這些朋友,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元瑾特地告訴許穎,左翼那邊有人照料,她真沒必要一根筋傻得往上鑽。
多好一女青年,何必讓自己被人輕賤?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何苦?
許穎一愣,“左翼他爸媽到了嗎?作爲朋友,我更應該去跟長輩打聲招呼。”
元瑾怔愣一瞬,這傻姑娘!
許穎笑笑:“元瑾大哥,我和左翼早已經分手了,所以謝謝你的擔心,我懂你們欲言又止的用意,我懂你們是爲我好。但我很清楚,我們是不可能了。可我們就算分手了,我們還是朋友啊。”
元瑾無奈,“如果你是我的親妹妹,我真會動手打醒你。算了,你有權利做主你自己的人生。”
“嗯,謝謝元瑾大哥。”
許穎話落準備往醫院走,元瑾吐了口氣,她還真要再進去。
“許穎。”元瑾喊了聲。
許穎回頭,“怎麼了元瑾大哥?”
元瑾問:“你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放手?我是說,放過你自己,不是左翼。”
左翼根本就不會被她影響,她在或不在,他依然我行我素,生活精彩不誤。
可她……
許穎微微一笑:“不知道呢,一生難得刻骨銘心愛過一個人,要什麼時候才能放下,我也不知道。或許,會在他結婚那天吧。”
元瑾心中一動,隨後輕輕一笑,揮手道別:“保重。”
許穎看着元瑾的車離開視線,臉色凝重。
如果可以,哪個女孩子會希望自己遇人不淑?
誰都期待自己能遇到真命天子,她沒有任何不良陋習,根正苗紅的好女孩,是體面的英語教師,教課單位是全市中學生都向往的三中,她不是最好的,但她足夠成爲一個賢惠的妻子、母親。
然而,誰讓她在渴望愛情的期間,遇到的是左翼?
一段感情開始了,雙方儀式上的分手,那只是其中一方的分手。
對她而言,還沒有。
她要真的分手,可能,真會親眼看到左翼結婚,挽着另一個爲他披上婚紗的女孩兒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她纔會徹底死心。
他的婚禮,是她與他一段感情的終點。
而不是,她配合他,做的分手決定。
天色暗得很快,許穎走樓梯上了住院部。
她人站在病房外,沒有勇氣往裡面看。
她也想知道,要被傷得多深,才能轉身。
裡頭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外有人,左翼在發脾氣,拽着牀頭的手機盒子朝左寒露砸過去。
“成天就知道買買買的玩意兒,你哥賺幾個錢遲早給你敗光!一個下午,你給我花了五萬八!你一年有沒有賺到五六萬塊錢?自己沒本事賺錢,花錢倒是爽快,啊!”
左寒露一聲不吭,貼着牆壁埋頭站着。
左媽媽看着女兒,臉上是恨鐵不成鋼的氣,可再恨,也是自己女兒。
“我以爲是元瑾哥哥付錢,我又不知道他沒錢。”
左翼氣得把手背上的針頭,“你還狡辯?你就那麼愛佔別人便宜?元瑾掏錢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買買買?媽,你怎麼教出了這麼個混賬女兒?你當初不讓她出來工作,非要留在自己身邊,留在您老人家身邊教,就教成了這樣?元瑾跟我們是什麼關係?他憑什麼要爲你女兒買單?”
“行了,你吼這麼大聲,外頭護士聽見,不叫人笑話?”左媽媽忍不住勸:“有什麼事,心平氣和的說說,醫生說了你不能動怒,你還非要這樣跟你妹妹生氣。”
“你趕緊帶着這個廢物離開我視線,我看見她我這條命救回來也能氣沒了。”左翼怒道。
左媽媽看向老頭子,不吭一聲令左媽媽來氣。
“你悶聲不吭的做什麼?孩子發這麼大火,你不勸一句,你當外人一樣,這鬧得好看嗎?”
左翼當即出聲:“別一有事兒就把矛頭指向我爸,媽,你自己說說,今天左寒露這事兒做得對不對!我是她哥,我都覺得丟人!家裡是沒給你吃還是沒給你穿?你怎麼能有那麼大臉跟別人要這要那?元瑾是你什麼人?我們兄弟朋友十幾年,我都不好意思跟他開口拿錢花,你臉咋那麼大呢?人家不是慈善家!一年沒做事,人家要生活,已經很拮据了,還要爲難的因爲你跟他女朋友拿錢,給你買買買,我要臉啊左寒露!”
左翼在自己臉上拍了幾下,是真氣大了。
左媽媽出聲:“行了,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爲元瑾沒錢。以前你可不是這麼跟我們說的,說元瑾有多少多少錢,說他不缺錢。你妹妹還不是太相信你了,才讓元瑾給買這買那。她要是知道元瑾一臉都沒事兒做了,她能那麼不懂事?你也是,你不也沒提前想到這一點,就讓元瑾幫家裡添置七七八八的?那不要錢啊?”
左寒露在左翼接話之前搶話說:“對啊,我並不知道元瑾哥哥沒有錢,我不知道,你都沒跟我們說元瑾哥哥一臉多沒工作的事兒,我還以爲像以前一樣呢。我要是知道他花的是那個姓包的綠了的錢給我買東西,我纔不要這些呢,不稀罕!”‘
左媽媽忙誇:“是吧,我女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什麼該要,什麼不該要,她很清楚。不是那個人,她會要嗎?”
左翼指着母親:“媽,你這態度,遲早毀了她。不,你現在已經毀了她了,二十七八了還這幅德行,你自己想吧,誰家要她這種老婆。好吃懶做,什麼都想要,自己不肯正經工作。又想生活得好,還得夫家百般呵護,就她?憑什麼?”
左媽媽臉色難看死了,挺着腰背懟兒子。
“你怎麼說你妹妹呢?我們家以前老房子隔壁家老張的女兒,三十二的老姑娘了,人家嫁了個小老闆,結婚喜酒辦了五十桌,現場熱鬧得很。人家彩禮還給了二十萬,對老張家女兒好還不算,對老張家老兩口更是好。二十萬彩禮,眼都不眨的就給了,還給老張家換了一套傢俱,那可都是上萬塊的好傢伙。現在人家老張家女兒在婆家,那過的是皇太后的生活。”
左媽媽一口氣說完,隨後指着自己女兒。
“我女兒才二十七,人人都說我們家露露比隔壁老張家女兒生得好看,長得這麼好,嫁得好怎麼就不行?兒子,就你胳膊肘往外拐,家裡究竟欠你什麼了,你非要這麼損你妹妹?你妹妹嫁得好,你放心是不是?”
左翼給他媽說無語了,想了想。
老房子隔壁張叔叔家的女兒,那不就是他小學同學張紫琳?
左寒露能跟張紫琳比?
左翼輕笑:張紫琳是醫科大學畢業,就算只是在縣醫院工作,但人家有份體面工作,人家經濟獨立。醫生不論哪個家庭都歡迎吧?爸媽,難道你們不想要個醫生兒媳婦?”
左家父母鬆動的面色給了他答案,左翼攤手:“這不得了?我不說左寒露和張紫琳誰生得好看。但都三十幾歲的人了,看的就不只是那層皮囊。沒點兒內涵,男人要那張臉,還不如去找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姑娘?三十幾歲的成年人,你們都是過來人,換做當初,你們是怎麼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