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慶生回頭。
“同志，我們都是受害人，我們都是弱勢羣體，你今天是不是應該幫同是儲戶的我說句公道話？”
那人被廖慶生這麼一吼，直接懵了。
這跟站邊站隊有什麼關係？不論你是啥身份，你得講理啊。
旁邊一老太太說：“年輕人，幾年前銀行就發了通知，讓所有老卡全部換了，只能用芯片卡，這是你們沒有道理……”
“我們怎麼沒道理了？我們存錢在銀行，銀行它要想法子怎麼折騰我們，我們就照做？我們只管存錢取錢，憑什麼還要把卡換來換去？”
廖慶生話落轉向銀行櫃檯裡面的工作人員：“再說了，就算你們以前發了通知讓換卡，可我們收到了嗎？我們一家老小住在老遠的鄉下，我們會出現這種情況，保不齊還有大把的人也會出現。你們就沒想過，像我們家這樣接收不到通知的儲蓄用戶卡換不了該怎麼辦的情況？”
廖慶生這話一吼，大家都點頭。
“確實存在這種情況。”
“是啊，這種情況，該說誰的錯？”
銀行裡面對着對講機說話：“那位先生，我們最後通知你，請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否則我們將報警處理。”
另一位男士結果對講話筒對外面說話：“大家冷靜，這種情況也有對策，只要出示證件，本人親自來辦理，就可以現場申辦更換新卡。本人因各種問題來不了銀行櫃檯，可以出示相關證據，證明是儲戶的直系親屬關係，也可以申請更換。所以這位先生，您要聽懂了就請不要在這裡吵鬧，拿着相關資料再過來申請辦理，不要耽誤別人正事好嗎？”
廖慶生袖子一擼：“我憑什麼要去辦這樣那樣的證件？我就是我媽的親兒子，這還要證明？”
圍觀的吃瓜羣衆終於聽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人家銀行人已經把話說清楚了，這人還持續吵鬧，那就不合適了，紛紛勸阻。
“照程序走，按章辦事，所有人都這樣，你憑什麼要鬧特殊，讓人現在就給你辦理？”
“是啊，年輕人，講點道理，這是你的不對。你就算是親兒子，不是本人，銀行也不能給你把事兒辦了。”
這年頭，誰知道你是不是親兒子？
“你們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能聽信裡面那些人的胡話？”廖慶生吼起來。
廖慶生還不依不饒，外面警衛已經進來將他拎着，拖了出去。
李麗元拉着廖寶來進了銀行又出來了，覺得丟人，自己之前在櫃檯說了那麼久，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也沒給個正眼。
這事兒怎麼鬧，人家都不會給辦理，所以領着孩子在外面站着。
然而丈夫這眼下給人扔了出來，李麗元趕緊去拉。
保安就在門口守着，廖慶生還想鬧，李麗元趕緊推着孩子一左一右把人拽着離開。
“消停點吧？這是銀行，你以爲是你家啊？人家是有槍的。”李麗元小聲說。
廖慶生不鬧了，但一臉的憤怒。
李麗元那話也沒繼續說，知道丈夫這是沒面子，被人給扔出來的，只當自己沒看到，男人嘛，這種事兒多說一句他能記仇一輩子。
廖寶來說：“是不是老太婆故意把廢卡擺出來的，其實她已經換了新卡？”
李麗元一驚，她怕的就是這個。
“那死老太婆心眼兒多得很，你這麼說，我想了想，還真是。”
李麗元看向丈夫：“他爸，你覺得這事兒，還辦不辦？”
廖慶生拎着拳頭給李麗元比劃去：“你說辦不辦？不去辦了怎麼知道這裡面有沒有錢？把錢送你面前了你還嫌麻煩去撿，你說你這輩子還有什麼用？”
李麗元被廖慶生推了下頭，她也知道丈夫不會真打，往邊上一躲，那就過了。
對丈夫這種行爲，自己沒當回事兒，吼她罵她，都覺得不痛不癢。
倒是廖寶來爭自己媽媽，當即兇他爸：“爸，你別推我媽！”
李麗元拉着兒子還笑呢：“你爸沒推我，跟媽媽鬧着玩呢。小寶，想想看吃什麼？”
廖寶來看着他媽，脫口而出：“我想吃必勝客。”
李麗元一聽，遲疑了，必勝客三個人吃，起碼得二三百吧？
太貴了，現在錢還沒拿到手呢，先這麼花了，以後可咋辦？
廖寶來晃着母親的手，又看他父親。
“爸，我想吃必勝客。”
廖慶生心疼兒子，自己要有出息，兒子會饞這些？
“行，今晚上咱們一家就去吃必勝客。”
李麗元心疼錢：“他爸，那東西又貴又少，還吃不飽，還不如找家小店炒兩個菜，吃得飽還吃得少，何必要浪費那幾個錢？”
廖慶生冷眼看向李麗元：“吃個必勝客能花幾個錢？卡一換，立馬就有錢了，你還心疼這點？”
李麗元想勸，廖慶生臉一橫：“兒子重要你使勁捂着的幾個錢重要？”
李麗元不說話，廖慶生當下領着兒子往外走，李麗元發愁，手上就沒幾個活動的錢了，這一頓吃了去，不知道後面的錢從哪裡來。
三人進了必勝客，廖寶來滿心歡喜的點菜。
廖慶生和李麗元都坐着不動，兒子詢問一聲，兩人乾笑迴應。
廖慶生也清楚，兩人身上還有幾個活動的錢。
都沒工作，只有花出去的，沒有拿回來的，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都盼着老太太那卡里有錢，能拿個多少錢。
可誰知道那是張廢卡。
廖慶生忽然說：“你說那老太婆卡里能有多收錢？”
李麗元冷冷瞥了眼丈夫，這時候還在想那卡？
想想明天飯錢的着落吧！
“誰知道？就算換了卡，那卡里有沒有錢還難說。老太婆心眼兒多，放眼前的東西一定是不要的。估計就想看我們笑話。”
廖慶生黑着臉，“卡里要沒錢……”
那他們生活可就沒了着落。
李麗元看了眼丈夫，現在才知道沒什麼錢了？還來吃必勝客，這一頓得把他們花得過底兒朝天。
廖慶生忽然眼睛一亮：“你那大女兒不是回來了？”
李麗元掃了眼廖慶生：“那又怎麼樣？”
廖慶生眼一橫：“怎麼樣？你是生她的媽，讓她給點錢天經地義吧？”
李麗元難得看他：“當初是我丟下她不管，現在人能掙錢了，我又回來，回來就回來，我還開口找她要錢，我要不要臉？”
廖慶生冷笑：“你要臉還是要你兒子食不果腹？你自己想想吧。”
李麗元當即給了丈夫一眼，起身離開餐廳，直接出去了。
廖慶生這邊和兒子點餐，廖寶來說想吃牛肉，廖慶生一看，得，牛排一份上百元，這跟搶錢有什麼分別？
“這些牛肉都不好吃，點個面吃吧，這面好吃。”
廖慶生強行給兒子點了個面，隨後又點了個海鮮拌飯，再沒敢點其他的。
“你媽她不吃就算了，不給她點。”還省了錢。
廖寶來還算懂事，知道家裡困難，也沒有吵着鬧着要吃好的。
意大利麪和海鮮炒飯上來了，分量就不說了，那鐵定是沒有圖片那麼豪氣，但也不少。
“裡面有蝦呢，兒子，吃蝦。”
肉、蝦全挑給了廖寶來，看兒子那面吃得不歡，把海鮮飯推給兒子，自己吃那麪條。
好幾十一份呢，不能浪費了。
這面的味兒吧，也真是見鬼了，他就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吃了兩口，往外一推，吃什麼吃？吃了也不消化。
看了眼兒子，廖寶來倒是很喜歡吃那海鮮飯，大口大口往口扒呢。
廖慶生又看了眼這面，還是下決心吃，再難吃也不能這麼浪費。
賭氣走出的李麗元在外頭等了半天，沒人出來找她，這等不住了，又自己灰溜溜的回去。
這一回來吧，得，兩父子在這吃上了。
“我的呢？”李麗元臉子這瞬間給下了來。
廖寶來說：“你自己點。”
廖慶生看了眼兒子，把單子遞給她：“自己點吧，誰知道你什麼時候纔回來？先給你點了涼了能好吃？”
李麗元這心口才稍微舒坦了點，心想這男人還是想着她的，沒真就這麼把她晾着不管了。
李麗元問丈夫吃的是啥，她也跟着要了份面。
廖慶生想着能從劉千舟那弄點錢來花，所以對李麗元說話這語氣也軟了下來。
“你想想看現在寶來上學，哪裡不要花錢？在學校吃的、學習資料啥的，我們還沒讓他去補課，去興趣班學習。這已經夠對不住他了，你還想讓他在學校裡吃不飽？我們倆現在都沒事情做，有事情做，有收入了我們會跟她拿錢？錢送我手上我也不稀罕。可現在是非常時期。”
李麗元沒動，就盯着兒子吃飯。
廖慶生再道：“你想想看，我們剛來雲都，要在這大城市裡扎穩根，不得花點時間？這段時間你有女兒依靠你不低頭，那要我們一家三口去要飯嗎？”
李麗元一開口這怒氣就消停不下去：“我沒那個臉，當初是我把她扔下，現在又跟她要錢，你不要臉，我要！”
“你就算是爲了孩子，不爲了我們倆，你就跟你大女兒好好說，你是她親媽，你真以爲她會那麼狠心？”廖慶生繼續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