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忙走進客廳裡,對宋新月說:“新月啊,我兒子回來陪我,那是我兒子孝順,我可沒指望你回來啊。我們這裡哪裡伺候得好你啊?你還是在你家裡修養吧,我照顧不好你。”
宋新月笑笑:“我倒是不想管你家的事兒,也不想知道你現在的狀況。可你的兒子現在也是我的老公,是我孩子的父親。他自己是兒子的同時,還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你們所有的所作所爲,都是站在他是你們的兒子,而沒看看,他也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是一個還沒出生的嬰兒的父親!”
“……那是我兒子……”
宋新月再出聲,“媽,你的什麼想法我都不關心,但是東宇我很在乎。你是他的母親,你們生養他,卻不愛他,不在乎他,只把他當成可以源源不斷給家裡拿錢的賺錢機器,你們對他一點都沒有心,更別提多愛多關心。但是,你們不愛,我愛他,你們不在乎他,我在乎他。你們那麼不關心他,他還是擔心着你這個母親,那我也只能妥協,大着肚子還陪他回來。我圖什麼呀?早餐我不過是建議吃健康一點,你就諸多推遲、藉口。倘若你真的愛這個兒子,真的在乎他,滿漢全席也做得出來,更別提一個饅頭包子了!”
於東宇原本是想打斷宋新月,這樣頂撞父母,成什麼樣子?
他在宋家,對宋家誰都恭恭敬敬的,怎麼她來於家,對父母竟都這麼大的怨氣?
然而再聽下來,得,不說了。
自己這些年來心底的委屈,別人看不到,自己老婆看得清楚。
心頭的不甘心,也只有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最在乎自己的人才看得到。家裡人,父母長兄,即便知道,關心過一句嗎?
就用妻子的話說出來吧,他自己多說一句,顯得這個男人太小家子氣。
於母是氣得肝疼,“你這意思,是要我給你們做一桌滿漢全席了?”
宋新月笑問:“媽,你是故意假裝聽不懂,還是真聽不懂?”
於母臉色不自然,但兒媳對她的質問,她沒有可以多狡辯的。
老小媳婦是爲兒子打抱不平,站在老小媳婦的角度看,家裡確實很欺負老小,老小爲家裡也確實付出了很多。宋新月作爲妻子,爲自己丈夫說幾句,帶着怨氣,也能理解。
於母沒再跟兒媳說話,於父說:“先休息吧,都別在這裡呆着呢。東宇明天還得去公司吧,其他事情明天再說,先回房間。”
於父推着於母進房間,房門關了。
於東宇平靜的看向宋新月:“去洗漱休息?”
“嗯。”
夫妻倆也沒有對今晚這事兒多說,於東宇瞭解宋新月,她是爲他鳴不平。沒多說,因爲這也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兒。
次日一早,飯桌上有粥,有炒菜有雞蛋有饅頭。
上桌時候於母就說了,饅頭是買的,只能明天才能吃到自己家裡做的。還說今天買了麪粉後,先試着做一做,萬一明天一早饅頭沒做成功呢,豈不是沒得吃。
於母率先說這些,那就是妥協了。
於東宇早餐後去上班,於母第一天整個人就在廚房裡轉悠,感覺這小兒媳婦回來,那就是變着法兒折騰人的,壓根兒就是個祖宗。
不過,宋新月將錢給擺在於母面前時,於母又開心得合不攏嘴。
所以,原本一觸即發的家庭大戰,幾天後,又平復下來了。
然而,正當家裡一團和氣時,於東洋回來了,帶着妻兒可憐兮兮的等在門口,態度百般好的求着母親收留他一家。再不濟,看在兒子的面子,也讓他們進屋裡去。
人在門外哭,又敲門又哭喊。
於母於心不忍啊,多次想去開門,都被宋新月拿眼神兒給嚇住了,不敢動。
於父也在家裡,聽不得外頭的聲音,知己誒搬着小凳子坐陽臺上去了。想抽菸,可小兒媳婦懷着孕,於東宇是嚴厲禁止不準在家裡抽菸,要抽菸得去外面,還必須得在抽完了後半小時才能進屋,不然就別抽。
於父算是在小兒媳婦在家的時候,順道把煙都戒掉了。
於母聽着外面敲門,實在於心不忍,好聲好氣的跟宋新月商量。
“新月啊,就讓他們進來說話?你說,你大哥和大嫂就算了,可孩子還在外面呢。我這麼久沒見到於航了,也不知道被他們兩個殺千刀的帶成什麼樣了。新月啊,你現在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就多體諒體諒一個孩子,好嗎?”
宋新月擡眼,誰說婆婆笨了,婆婆聰明得很,知道她心軟,一定會對孩子心軟。
這不,直接就拿於航來說事兒。
“於航爸媽都不心疼他,你當奶奶的,難道還比爹媽更親了?”宋新月反問。
於母看着宋新月:“那要什麼時候纔開啊?”
“媽,門是肯定要開的,但是,這一次一定得要得讓他們記住教訓,知道嗎?不能輕易開門,你去做飯吧,家裡飯菜不準備了嗎?”宋新月問。
於母遲疑,大兒子一家帶着孫子在門口哭着懺悔呢,她還有心思做飯?
“我知道,我看他們在外面已經是窮途末路,肯定是知錯了纔回來的,他們已經知錯了。經過這一次,我相信他們不會再亂來的。新月啊,咱們先讓他們進來,大不了,咱們不理他們?不然,你看他們在外面有敲門又懺悔大聲喊的,讓鄰居聽見了也難看啊,左鄰右舍的多那啥,是不是?”
於母輕聲跟宋新月商量,就等兒媳婦一句開。
宋新月搖頭,“不行,不行,媽,我也是爲你好。這次大哥的事兒,我們是下定決心要給他一個教訓,就算知錯回來了,也不能這麼輕易就讓他進門。不然他會覺得家裡還是捨不得他啊,因爲他還有退路,所以他才肆無忌憚啊。他當初走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以後混不下去了,再回來就是?時間過了那麼久,他也知道就算再回來,家裡還是會接受他的。是不是?”
於母點點頭,宋新月攤手,話再繼續。
“所以啊,你就更不能這麼容易妥協啊。”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開門啊?”於母問。
宋新月看了下指甲:“嗯,東宇回來的時候,東宇會開門的啊,你啊,就別想着給他們開門了,該幹嘛幹嘛去。時間已經不早了,做中飯吧,寶寶都快餓了。”
老太太大吃一驚:“新月,東宇得下午下班纔回來呢!你現在就讓他們等到下午去?”
老太太臉色難看了,看宋新月就跟看仇人似的,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兒子,自己卻半點主都做不了。
“只要你大哥就算了,還有於航呢,你大侄子,才兩三歲啊,你不要那麼狠心……”
於母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直接看向陽臺的老伴兒,希望老頭子能幫他說句話。
然而老頭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搭理屋裡的事兒。
於母沒辦法,只能走出去,推了下老伴兒:“老大一家在門外敲門,孩子剛還哭了,你倒是說句話啊,該怎麼辦?”
於父也不忍心啊,大兒子混賬,可還有乖巧聽話的大孫子啊。
他說:“新月怎麼說?”
於母臉子瞬間拉下去:“她說要等東宇回來開門的時候,門就開了,不讓我們去開門,那於航孩子外面呢,航航總得要吃點東西吧?”
於父看了她眼,“聽新月的吧。”
“大孫子你就不管了?”於母拉開嗓門兒說話。
於父說:“你小點兒聲的,老大他們聽到你爲他們說話,心裡就會抱着僥倖心理。新月和東宇說得沒錯,以往我們都對老大太縱容了。既然這次出去了,他自己長記性就要長深一點,你呀,就別管他們了,隨便他們的。現在我們怎麼處理,到時候老大話一軟,幾句悔過,於航再一哭,你這心又軟了,還不得什麼怨氣都一筆勾銷,不是跟以前一樣的?”
於母一想,話是說得對,可心裡堵得慌啊,門外的是自己孫子啊。
“要是隻有老大和老大媳婦的話,我無所謂,一輩子關着他們在外面我也不心疼,可還有孩子啊,還有孩子。”於母心都痛了。
於父道:“他們不是知道你捨不得於航?你要是一意孤行,那就去開門吧,我也管不着你。東與媳婦也管不着,她只是建議你別去開門,你自己好好想想,爲了以後日子過得和美一點的,你就忍着,讓他們在外面等。你還想以後東洋目中無人,不把我們兩個老的放在眼裡的話,你現在儘管去開,反正你這麼一來,他就會自然的認爲確實我們離不開他,他做錯再大的事,說幾句違心的軟話我們就能放過他。”
於父擺擺手:“我心裡不痛啊?我也痛,但我得忍着!”
老太太壓着胸口,爲什麼這事兒就弄得人這麼難受呢?
“我去做飯吧,我去做飯。”
老太太進了屋子,看着無波無瀾的小兒媳婦,心裡狠狠的不滿。
“那麼久的時間,他們就算真心悔過,被關在門外連屋都不讓進,他們也會走的。要是他們走了,那就是我們不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要是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