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山啞口無言,二太太哭訴道:“你什麼都沒做!不僅什麼都沒做,你還對我橫看豎看不順眼,不就是我已經年老色衰,你那心還活躍嗎?呵呵,宋振山,我成全你,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這個家,我不要了,你愛回不回,死在外面也不會有人再說你一句,你也隨便吧。”
於東宇拉拉看蒙了的宋新月,然後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靜看這對老夫妻之間的爭吵。
今天,註定就是個不太平的日子。
吵吵也好,將前前後後一切的一切,全都吵完。心裡的結,只會在吵架時候才能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所以於東宇很贊同岳母吵,不能對岳父聽之任之。畢竟宋振山人不回來,可錢還是照樣從家裡拿。你人不回來就算了,你別跟家裡拿錢呀,這樣大家心裡都痛快。
這種老頑童,這把年紀了還不願意着家,就不能放任。
都說少時夫妻老來伴,這個年紀老夫妻倆還不能相互陪伴,那還算什麼夫妻?不如就像二太說的,這個散了,以後各過各的。
宋新月還有些擔心,看着父母爭吵。
但聽到母親說那話,實在耳熟,這不就是剛纔於東宇說的那些氣話嗎?
得,瞬間明白了於東宇不讓她多話的用意。
“我說你今天是吃了*了?”宋振山怒道:“我怎麼招你惹你了?一把年紀了,這種話你說出來不害臊嗎?一大家子人都看着呢,看你至於一點小事兒鬧得人盡皆知?”
二太太冷笑:“我就是脾氣太好了,我才包容你這麼多年。我現在包容不動了,老了,不好看了。你說你家裡養個年老色衰的老太婆做什麼?孫子都那麼大了,你說你養着做什麼?我都替你憋屈。你是愛玩兒的人,我理解,我懂。所以以後離婚了,你就玩兒痛快吧,我不管你,隨便你了。”
宋新月吃驚的拉拉於東宇,怎麼她媽也說到離婚了啊?這可用得真快。
於東宇輕輕拍了下她手背,示意她別多話,不要參與。
這事兒,遲早得大鬧開來,岳父才能收斂點。
一大把年紀了,成天不着家,這個家還真形同虛設。
宋振山又意外了一把,合着還不是散了,是要分了啊。
“這把年紀你就折騰,這個年紀了你離婚還能找到誰?你找到誰不都是個老頭子?還能有我的樣子?”宋振山笑着,覺得二太太想得挺簡單:“現在外頭多少騙婚騙錢的小老頭兒,一把枯骨頭了還能給你什麼?你以爲離開宋家,你就能找個新人?”
簡直搞笑呢!
二太太道:“我並沒想過離婚後要再找,我有兒有女的,我自己日子過得多知足,我爲什麼還要找個人來氣我?但聽你剛纔這麼一說啊,我就得找了,非得找了,我就要讓你看看我有沒有那個本事。我也不找比你好的,我就找比你差的,專找那種能着家,一步不願意出門的小老頭兒。反正我想有人陪着啊,你無所謂,你是要好看,我不要,我要實在的,我不挑條件,不挑長相,我就挑脾氣好的,肯跟我坐一塊兒聊聊天的,那種天天出去不知道家的方向的,有多遠給我死多遠去,我已經厭了,不想再來了。”
宋振山大怒:“瞧瞧你這出息!不就是偶爾沒回家嗎?你還鬧離婚,你還真是長脾氣了。”
二太太道:“是啊,我就是長脾氣了,我只恨到今天我才長脾氣!”
“離,離婚!誰怕誰啊,你要離婚我還得求着你?得了,我看你離婚後怎麼瀟灑,我就等着看。”宋振山道。
二太道:“我啊,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有兒有女,現在還有孫子孫女兒,過一兩年我女兒再給我生個外孫兒,我就盡享天倫之樂,我會像現在這樣裡外不是人?至於宋家這一大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去吧!反正我現在馬上就不是宋家的人了,我爲這些個操什麼心啊?宋家的事兒我不管,你要是還在意你跟大院兒那邊的關係,你自己去想辦法維護吧,我是要打着女兒走的,以後,各不相干。”
宋振山立馬認慫:“你說你……你今天這是吃錯哪門子的藥了?你究竟是怎麼的?非要離婚,你以爲你還是小年輕啊?兒女都這麼大了,你離婚?你不怕人笑話?”
“我不怕啊,你以爲我背後沒被人笑話呢?我被人笑話慘了你知道嗎?你當我想嗎?老公從來不着家,整天花邊新聞。我過不下去裡,反正你也沒當我是你妻子過,你就把我當你的老媽子使喚,你把我當你老婆了嗎?你去看看你大哥,人家是怎麼對自己媳婦的,你自己呢?”二太冷笑:“我要是你,我自己先刨個坑兒把自己埋了先!你有什麼底氣說這些?你有什麼立場跟我說這些?”二太太大聲斥責。
宋振山被大太太說得節節敗退,當即道:“你以爲你要孩子,孩子們就跟你了?”
“哦,是嗎?月兒,我跟你爸爸離婚了,我和他,你選擇跟誰?”二太太當場就問。
宋振山立馬補充:“真要離婚了,你媽是不能再住這裡,這是宋家的房子!”
“爸,你放心,以我和東宇這兩年的收入,買房就算買不到大房子,我們也可以先租着房子住,只要能跟媽在一起,我們都很滿足了。還有,果子你一個從來不回家的爺爺,相信她對你陌生得很,也不會選擇你的。所以,我們都會一直跟着媽。並且,我們日子只會越過越好,不會讓你擔心的。”宋新月笑道。。
宋振山頓時張口結舌,“你、你……”
二太太輕笑一聲:“有些人就是要自取其辱啊!”
宋振山指着宋新月:“你怎麼能跟你媽一樣不識擡舉?你是我宋家的血脈,你還想跟你媽走?你們今天是要造反啊!”
“是,是要造反!爸,你這麼多年來管過什麼嗎?您什麼都沒管過,家裡,上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全都是我媽在搭理。外面,前幾年一直都是我大哥在打理,在拼搏。現在我大哥不在了,你也沒有承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這個家的重擔就丟給我和東宇身上。你自己樂得逍遙,你什麼都不管,我們誰又想管?你愛玩兒,不歸家,得有個限度吧?您數數今年一年,您回過幾次家?不算我和東宇多次打電話催你回家,家裡沒有電話催你回家,你自己覺悟自己回家的,有沒有五次?恐怕你自己主動回家連三次都沒有吧?爸爸,這是我們的家啊,你心裡還有我們嗎?你既然沒有我們這個家,沒有媽、沒有我和大哥、果子這一切人,這個家,遲早散了算了!反正大哥不在家,我們也維持得很辛苦,我們早就累了。爲一個好不顧及我們的人,這麼勞心勞身,不值得。“
宋新月握着於東宇的手:“東宇他也累了,我們就想過一家人在一起的得的溫馨小日子,這宋家的榮華富貴,我們不稀罕。什麼,都比不上一家人團圓重要。”
二太太淚如雨下:“是,我這個年紀了,我還折騰什麼?宋振山,你說我還能折騰什麼?我算計你的財產?家裡你有幾分幾豪,我比你清楚。我就不是不想再過這種如同死了老公的日子了,你自己想想吧,什麼時候去辦手續,我們好聯繫人去找房子。”
宋振山黑臉道:“瞎折騰什麼?都是一家人,吵鬧幾句就得了,還真沒完沒了了是嗎?”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就做給你看!這婚,我離定了!”二太太氣怒道。
宋新月張張口,來真的?
“媽……”宋新月嚇着了,只是逼一逼就好,沒必要真離婚吧?
剛纔怎麼看,都像場鬧劇。
倒是通過父母親的吵鬧,她看到了於東宇的良苦用心。
母親會忽然這麼逼一下父親,顯然母親比她更早懂於東宇的用意。
不用離婚逼她一下,她又怎麼能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
然而,這招用在父親這裡真的可行嗎?
這個家對父親而言,還有那麼重要嗎?
宋新月緊張的看着父親,一切,就等父親的選擇。
“爸爸,我們都很羨慕大院那邊,不是因爲大伯父和宋二哥很厲害,很能賺錢,而是因爲大院那邊的凝聚力。我和大哥小時候都很喜歡去大院玩兒,因爲只要大伯父有時間,他就會在家裡陪大伯母和我們玩兒。我不願意留在家裡,因爲家裡,始終缺少一個人,缺少一個父親的角色。您對於我們,有也等於無。爸爸,您捫心自問,您配得上在這裡跟媽爭吵嗎?這個家裡,你從來沒管過,當了幾十年的甩手掌櫃。這個家要是沒有媽撐着,還有家在嗎?爸爸,您從來也沒把這裡當成家,是嗎?”宋新月笑問,笑得很是悲涼。
二太是聽得自己心裡悲哀,“月兒,別說了,他能聽什麼啊?老頑童了,玩了一輩子了,不指望他能改。他心裡啊,不是他改不改的事兒,是我們這些所謂的家人和親人拖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