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壓低聲音:“對不起,是意外,對不起,疼不疼?先止血。”
他壓低的聲音裡,全是內疚和心疼,眼底積攢的,也全都是愧疚和自責。
劉千舟推開他,宋城拿着藥棉說:“先把血擦了,看看傷口。”
劉千舟一把推開他,一肚子氣。
搞什麼鬼啊?是不是想謀殺啊?
推開他後,又跟他伸手:“藥棉給我。”
“我來吧……”
劉千舟瞪他,宋城將藥棉遞給她,劉千舟拿着藥棉放口中,藥棉快速將口中的血水吸乾,隨後她又換了一張。
宋城看着她換下來的血紅藥棉,眼底全是心疼,一擡手。
啪啪!
兩聲脆響想起,光聽都覺得疼。
劉千舟聽傻了眼,擡眼看他,火這瞬間“噌”就上頭了:“你幹嘛呀?你打我還不夠,你還打我老公?”
宋城聞言,滿面覆蓋的愁容,瞬間推開。
動容的擡眼看她:“疼不疼?”
“嗯。”
劉千舟不再對他發怒,知道他是無意的,只是剛纔被一拳打蒙了,莫名其妙捱了一拳,心裡鐵定不會好受,所以纔沒忍住跟他發火。
看了他眼,低聲問:“你呢?還好嗎?疼不疼,別再自殘了好嘛?”
宋城靠近她,低聲道:“對不起,我真是無意的,我只是想拉近一點枕頭,沒拉到枕頭卻打到了你,對不起,你打我,你打回來?”
他邊說,邊將她剛纔流下的淚抹去。
劉千舟擋開他的手:“別動我。”
宋城抱着她,看着她將口中鮮血用藥棉吸了。
下嘴脣左側,在上下脣相扣的位置被撞破了一小塊,那一小團嫩肉此刻血肉模糊,還冒着鮮血。上脣同樣的位置也撞破了一點,看得到明顯的裂口,血已經止住。
劉千舟又拿了張乾淨的藥棉壓在嘴巴上,“還流血呢。”
宋城內疚得無以復加,將她抱住,“我的錯,是我不對,對不起老婆,對不起。”
劉千舟撇嘴,想吼他,這莫名其妙捱了一拳,實在憋屈。
可他剛纔那“啪啪”兩下,她聽着聲兒都疼,怕他再虐待自己,出口的話有嚥了下去。
劉千舟壓了一會兒藥棉,血已經止住了。
宋城看着她傷口,下脣腫了起來,一小塊脣肉被撞破,又被人爲的壓回去,但因爲腫了,所以頂在原來的位置上。
單看這傷勢,確實觸目驚心。
宋城抱着她,緊緊抱着,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能減輕他心底內疚的沉重。
“睡覺了,睡一覺就好了,乖。”
宋城抱着劉千舟,親親她額頭,捧着她的臉,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池欣心底有多痛苦和自責。
劉千舟壓着不少話,實在不忍心看他太自責。
嘴巴上的痛不是尖銳的疼痛,而是有點木木的痛感,反正也不是那麼好受。
本以爲這一傷,今晚就很難睡着來着,沒想到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並且一覺到天亮。
次日一早,宋城和劉千舟下樓吃早餐。
李麗元在廚房裡忙活,劉千舟在廚房門口打了聲招呼。
“嘛,我們好了。”
李麗元應了聲,“好,馬上就出來。”
劉千舟和宋城在餐桌旁坐着,劉千舟撐着臉,等着早餐。
宋城看了眼擺在桌上的報紙,今天實在沒心情看下去,起身道:“我去幫忙。”
劉千舟擡眼看他:喲,真意外啊,是不是怕媽說他,所以趕緊掙個表現啊?
宋城進了廚房,身後平子華也來了,“母親,早。”‘
劉千舟扭頭:“你怎麼起這麼早?老師得八點纔過來呢。”
“我已經起牀一小時了,許老師說早上讀書、背書更容易記得住。”
平子華話落,話鋒一轉:“母親,你嘴巴怎麼弄傷了?”
劉千舟道:“不小心撞的,沒關係。”
平子華半信半疑,低聲說:“我去找外婆。”
平子華站在廚房門口:“父親,外婆,我起牀了。”
“好,子華你外面坐一會兒啊,是喝白粥還是吃粉兒啊?”李麗元問。
平子華道:“米粉。”
李麗元應了聲,這立馬就開火給煮。
宋城將粥、小菜、花捲饅頭都端上桌,雞蛋一盤放中間。
就這樣地道的中式早餐,在外面早餐店去吃,都吃不到李麗元做的味道。
興許也跟家裡用的食材有關,絕對純天然綠色食品。
李麗元端着平子華的粉兒出來,給孩子放身邊,平子華立馬道謝:“謝謝外婆。”
“千千啊,宋城,我昨晚跟你們廖叔叔商量了下,親家想要送個人過來幫忙,就送過來吧,你們廖叔叔也說了,家裡也不是住不下,況且,都是爲了孩子好,一番好意,別弄得大家都不開心。所以,你們今天還是回去一趟,對昨天的事情,跟親家道個歉,再把李嫂接過來吧。今天不需要,明天總需要的。今天跟他們有矛盾有意見了,明天我們需要人的時候,難道是去外面請人嗎?我們去外面請人都不跟家裡說,到時候我們又沒做好了,是不是?”
李麗元坐下說着,昨晚上跟廖慶生說了很久這事兒。
也虧得廖慶生給她把思想工作做通了,不然李麗元這不願意妥協呢。
覺得兩家人井水不犯河水,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憑什麼要跟你們妥協啊?
你們宋家做事有一套,那是在你們宋家,別用你們宋家的規矩來要求我們,犯不着。
可廖慶生的意思是,都是一家人,不至於真因爲一個下人要過來幫忙的事兒就給鬧得不開心。今天鬧開了,明天還來往不?以後還是一家人,鬧了矛盾以後相處不也尷尬?
總之在聽了丈夫的勸之後,李麗元那根筋也開了。
“我先也想得不對,你們廖叔叔說,我這立場不對,我是主人啊,不存在李嫂來了九歲趕走我的意思。她是來幫忙的阿姨,趕不走我,不存在趕走的意思。我的立場,沒擺正。”
李麗元再嘆息,丈夫那麼一說,她就想通了。
她確實沒有擺正自己的身份,她是主人,也把自己當這個家的傭人了。覺得來了一個管事兒的阿姨,她自己的地位就被剝奪了,她在這個家就沒有位置,就應該搬出去了。
哪裡是這樣?
還真跟廖慶生說的一樣,沒有擺正自己的立場。
劉千舟擡眼,點頭 說:“對啊,李嫂只是幫忙的阿姨,怎麼可能到趕走主人的地步?媽,你在想些什麼呢?”
李麗元說這些後,劉千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母親不願意李嫂留下來是這個原因。
宋城到:“媽,你怎麼能那麼想?你是這個家裡的長輩,一個下人怎麼能對你造成影響?下人是來服務我們家裡人的,不是來做主人啊。”
李麗元尷尬笑道:“是啊是啊,說得對的,我就是一根筋,想不通嘛。”
劉千舟笑起來,“但我其實也不願意李嫂過來的,我只是不希望家裡有外人進出,不希望自己的空間被人打擾。”
李麗元說:“可你廖叔叔說得也沒錯,總不能因爲一個下人,我們一家人的關係鬧僵了,這划不來。”
劉千舟點點頭:“是啊,可真要把李嫂請回來嗎?我也不太喜歡家裡有人指手畫腳,教我們怎麼去生活。”
劉千舟說到點子上了,李麗元自然更不願意被人指着說這裡沒做好,那裡沒做仔細,這挑剔勁兒,就算把人又接回來,也忍受不了幾天,還是會讓人回去的。
到時候再把人送回去,那可就尷尬了。
“也是,我們自己做事有自己章法,她一來呀,鐵定又得亂了。”
李麗元話落,看向宋城:“宋城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們家做事兒太馬虎了,你穿着衣服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妥?要不,以後我單獨給你分開洗?”
劉千舟扭頭看宋城,宋城擡眼:“還好,洗衣服是有一點弊端,但最後熨燙工作都做得很到位,所以只要衣服乾淨整潔,我沒關係。”
劉千舟道:“衣服當然都會熨燙好,不會出現明顯的失誤。”
但李嫂說的那個,應該也算是個問題吧。
“我們家的衣服,是按顏色分類一起洗的。李嫂那是不僅分顏色還得分個人。”劉千舟認真說:“你要是真介意,那就給你單獨洗?”
宋城看她:“需要這樣嗎?”
劉千舟笑起來,“這不是還得要考慮你的想法嘛,要不然以後你的衣服我負責就好了,不給媽增加額外負擔。”
“不用,乾淨整潔就好,乾淨整潔也不會失禮於人。”宋城堅持道。
“那就好。”劉千舟點點頭。
李麗元忽然問:“千千,你嘴巴怎麼了?”
宋城面色一沉,劉千舟笑笑:“不小心,撞的。”
宋城埋低了頭,承認道:“我昨晚不小心撞的,意外。”
李麗元原本聽了劉千舟的話都已經沒事兒了,但再聽宋城那話,當即臉色落下去。
再問:“你撞的?你把她嘴巴都撞成那樣了,你是拿什麼撞的啊?”
宋城面色哧然,遲疑道:“手,手背。媽,昨晚是意外,我也沒想到就撞傷了她,是我的錯。”
今天是一定會面對長輩的問責,都住在一起誰都看得到。
劉千舟扭頭看他,隨後笑着幫宋城說話:“媽,沒事兒,他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