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當真是如同驚雷橫空,霹靂炸響,空氣震盪,風捲雲涌,言動九天。
凡是聽到這一句話的人,無論是誰都紛紛變色。
尤其是那李元孝,面色陡然變得蒼白無比,渾身巨震,如遭雷擊,步步後退,到達最後,居然一屁股跌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正細細品味剛纔那一句話的夜玄看到這一幕,立刻瞪大了眼睛。
這是何等的威力!何等的瘋狂!
竟然只是一道聲音,就讓堂堂南城兵主,九星武宗李元孝身受重傷,口吐鮮血,毫無招架之力。
“青衫劍客蔣青衫!怎麼可能!他居然還活着!”
李元孝面色再變,濃濃的恐懼涌上心頭,居然一下子翻身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晚輩不知前輩已經迴歸潛龍學院,若有得罪,還望前輩看在晚輩每日辛苦鎮守平陽城南門的份上,饒過晚輩這一回。”
他頭磕地嘭嘭作響,將青石板都砸地粉碎,出現一個坑洞,但是他的額頭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武宗境界的武者,可以說是真正的銅皮鐵骨,一般的兵器對他們根本沒用,更何況是石頭。
他雖然磕頭認錯,但是空中那不斷迴盪的十四個字,卻始終沒有消散,而且愈演愈烈,如同洪鐘大呂,震得他再次吐出幾大口鮮血,身體戰戰兢兢。
忽地,這李元孝似乎想起了什麼,連滾帶爬地來到夜玄身前,磕頭如搗蒜,聲音淒厲無比:“這位公子,之前是我錯了,還望你能夠高擡貴手,饒過我這一回。”
夜玄眼神一閃,他知道這是那暗中幫助他的人故意爲之,目的就是爲了幫他圓謊,使得城主府的人投鼠忌器,即便以後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畢竟夜玄是夜家之人,以後的家族大比,夏季狩獵,肯定會出現在衆人面前,到了那時候,如果城主府的人發現夜玄把他們所有人都給耍了,一怒之下,不止是夜玄,整個夜家恐怕都會從平陽城中被抹殺。
這是那個暗中的人在爲夜玄解決後患。
這就使得夜玄不禁對那個暗中的“青衫劍客”好感大增,今天要不是此人,他鐵定完蛋。
不過那人雖然讓自己決定李元孝的生死,但是一位南門兵主,九星武宗的大高手,肯定是不能夠動的,畢竟城主府也不是吃素的,而是這一片地區的郡主,親自任命的統領整個平陽城的主人,可以說是位高權重。
見那李元孝頭磕地差不多了,整整一米厚的青石板都被他磕地四分五裂,搞得到處都是灰塵,夜玄只好點了點頭,突然彎腰將此人扶起,語重心長地道:“其實我和城主府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而且早在一開始我就說了,我師尊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看,現在自食其果了吧?”
說着,夜玄還伸手替那李元孝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和灰塵,就像慈祥的母親在關愛自己的孩子一般,搞得站在他身旁的杜寒,眼角微微抽了抽,差點笑出聲來。
就連李元孝也是面色尷尬,難看,但是卻偏偏又不能夠發火,一張臉直接漲成了苦瓜色,顯得委屈無比。
彷彿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關注着整個平陽城一般,自從那李元孝向夜玄磕頭認錯,然後夜玄原諒了他後,那一道一直在空中不斷迴盪的聲音,纔開始漸漸消散。
“好了,李元孝你還是趕緊到城主府覆命吧?”見事情已經圓滿解決,那杜寒淡淡道:“而我也要帶他去見那個人了。”
說完,杜寒手一揮,一團真氣噴發而出,將夜玄包裹,緊接着兩人都消失不見。
看着空空蕩蕩的潛龍學院大門,李元孝面色複雜無比,一身的灰塵泥土,還有凝固在嘴角的鮮血,使得他狼狽不堪,很難想象他就是以往那個叱吒風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跺一跺腳,整個平陽城都要抖上三抖的南城兵主。
他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栽了,徹底的糗大了,要不了多久,這件事就會傳播出去,而他則會成爲整個平陽城的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連帶着城主府都會成爲笑柄。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那個人居然沒死,而且還回來了,就算是城主大人親來,面對這種情況也無能爲力。
“呼!”
李元孝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步履蹣跚地向城主府走去,他要負荊請罪,這件事要不是他貪圖夜玄的儲物戒指和功法武技,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夜玄,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地步。
他心思百轉,連帶着李興和呂奇才都被他怨毒地詛咒了一遍,他認爲要不是這兩人,他也不對遇到夜玄這個天煞孤星,繼而招惹到“青衫劍客”那個老怪物。
“好了,小傢伙,我知道此時此刻,你心裡一定有很多的疑問,但我卻不能夠告訴你。”
在潛龍學院深處的一座挺秀山峰上,杜寒以欣賞的目光仔仔細細打量着夜玄,突然笑道。
“爲什麼?”夜玄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他心裡確實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要問出來,想要讓眼前這個強大的半步武王爲他解答。
爲什麼他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師父?那個暗中的強者是誰?難道就是他的那個便宜師父?暗中的那個人究竟有多強大,達到了什麼級別,竟然連城主府都不放在眼裡?響徹在空中的那句詩是什麼意思?青衫劍客又是誰?……
夜玄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要知道,但是看杜寒那笑而不語的樣子,他只好撿了一個最重要,同時也是他最想知道的問題問道:“那前輩,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暗中幫我的人是誰?我想親自向他道謝。”
“呵呵。”杜寒笑了笑,總算說出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你會見到的,只要你來年考進我們潛龍學院,你就會見到那個暗中幫你的人是誰,而他會告訴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說着,他突然一揮衣袖,夜玄就被一團真氣包裹,飄到空中,飛出了潛龍學院。
“小傢伙,加油吧,來年二月草長鶯飛,潛龍學院開院招生時,一定要突破到武師境,這是他對你的唯一考驗!”
杜寒的聲音遙遙傳來,夜玄心中一動,喃喃道:“成爲武師的考驗麼?放心吧,我一定能夠做到的!不管你是誰,這一份恩情,我夜玄記下了!”
這一次他的身體雖然沒有受到多麼嚴重的創傷,但精神上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張,勞累。
原本他以爲自己這一次在劫難逃,必死無疑,結果沒想到峰迴路轉,突然冒出了一個便宜師父,而且貌似非常的厲害,居然只憑一句話,就將那不可一世的李元孝擊成了重傷,更是嚇得此人戰戰兢兢,磕頭認錯,顏面盡失。
“也不知道萱兒那丫頭怎麼樣了?估計現在正擔心我,擔心的都要流眼淚了吧?”
想到孔萱,夜玄嘴角不自覺地掀起一抹溫和的笑意,這個外剛內柔的小姑娘的身份經歷,着實讓他打心底感到憐惜。
一直以來,他認爲上天對他非常的不公,讓他的童年那麼的悲慘,一直活在別人的嘲笑、譏諷、謾罵、欺辱之中,但是這些所謂的“痛苦”和孔萱的經歷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至少還有一個家,還有對他關懷備至,疼愛有加的爹孃,但是孔萱呢?她有什麼?什麼都沒有!不僅如此,還被人罵作妖怪、怪物,進行無情地驅逐、毆打,而那個時候她才僅僅十歲啊!
儘管經歷了那麼多的傷痛,那麼多人的污衊、怒罵、詆譭、厭惡,孔萱卻愈發堅強,用鋒銳的尖刺將自己武裝,把脆弱通通掩藏,而且她的心靈並沒有被無盡的苦難所扭曲,依舊保持着純真善良。
不忘初心,不忘根本。
在經歷過那麼多的苦難之後,依然擁有着一顆真誠柔軟的心,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依然追求清風明月,依然保留着對美麗事物的感懷,對美好情感的嚮往。
這,就是孔萱最吸引夜玄的地方。
如果換位思考,夜玄覺得自己在遭遇那樣的殘酷經歷後,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痛恨整個世界,厭惡所有人類,冷血、殘酷、無情、狠辣的嗜血魔頭。
在夜玄這樣想着的時候,包裹他的那一團真氣緩緩消散了,而他也落到了一個距離夜家府邸不遠的巷道中。
“莫非那杜寒知道我是夜家子弟?”
他心裡一驚,不過一想到對方居然能夠未卜先知般的知道,他和城主府的人之間的對話,也就釋然了。
“那個暗中幫我的神秘人真是厲害啊,估計我和那些城衛軍統領扯虎皮時說的話全都被他聽到了,不然他也不可能提前作出安排,讓那半步武王杜寒來解救我。”
如此一想,夜玄越發覺得平陽城當真是藏龍臥虎,就拿那個暗中幫他的神秘人來說,修爲就至少不低於城主呂元勳,甚至還猶有過之,不然也不會把李元孝嚇成那樣。
“又是一個武王級強者啊!”
他感嘆一聲,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夜家府邸大門前,剛想走進去,卻看到一位身材魁梧,滿臉陰鷙的男子守在門口,見他出現,立刻投來毒辣的目光,彷彿要將他給千刀萬剮一般。
“二伯夜華,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因爲我打傷夜雷的事?”
看到來人,夜玄的眼神也變得冰冷了起來,對於夜華,他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就是此人小時候不僅不對夜電多加管教,反而縱容他,甚至鼓勵他欺負自己。
夜玄小時候就感到過很多次,夜華看向他的目光帶有殺機,這讓他一直都很疑惑,不明白夜華爲什麼想要殺了他,畢竟他可是夜華的親侄子。
現在他依舊不明白,不過這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夜華膽敢謀害他,那他可不會管什麼二伯不二伯,直接施展出霹靂手段,將對方滅殺,纔是他堅持的王道!
而且他已經把夜電列入了必殺名單,遲早會和夜華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