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款式七八折處理時,已經對處理貨商人有很大的吸引力。要是有處理貨商人看到這一批貨如此低廉捷足先登,那林海不就虧損10%的訂金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覺得這位老闆還有時間耗嗎?”陳楚搖頭道:“像我們或者像捷華這麼大規模的製衣廠,流動資金充沛還可以把這一批放在倉庫,慢慢耗着等到有處理貨商出一個比較滿意的報價再‘交’易。但這間製衣廠能這樣耗下去嗎?”
“一萬八千條,不是每位處理貨商都有那麼大魄力吞下這麼多‘褲’子。誰知道收這多貨能不能賣出去?”
“最要的一點,絕大多數處理貨商根本就不敢收這批貨。這一批處理貨是非洲貨,也只有在非洲才賣得出去。”
銷售到不同地區的貨物,其風格自然也就不同。比如說這一批非洲貨,相對國內貨走線更鮮‘豔’、款式繡‘花’更多、盡碼也大得多。專做國內貨的處理貨商人根本就不敢接手這一批貨。
林海在這裡‘露’出了一個很小的破綻:要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製衣廠找到專做東非線路的處理貨商,那林海的算計就會失敗。
但這麼低的概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回到上一個問題,就算製衣廠找到這樣的處理貨商,他們敢收下這麼多的‘褲’子嗎?
陳楚嘴角輕輕上揚,這個破綻最後還是被他利用了。林海肯定想不到,這一批貨到最後竟然會落在他的手上吧?
這一批貨就像是爲陳楚專‘門’訂製似的,能與陳楚在非洲的店鋪無縫‘交’接。還得感謝一聲林海預付的10%訂金,要不然,他也不會以這麼低的價格拿到這一批貨。
“楚哥,林老闆盜版也盜得太狠了吧?”馮希凡搖頭出聲道。
“希凡,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如果你沒法打敗你的敵人,那麼就模仿你的敵人。”陳楚解釋道:“到目前爲止,模仿我們是林海的最佳策略。”
林海相比陳楚的兩大短板是款式與成本。在款式方面,林海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像莫鳴或陳楚這樣能力很強而且適合非洲市場的設計師。模仿陳楚的款式,林海方面的銷量還會有所增長。在成本方面,假設以原來的60%價格進這一批貨,林海將獲得成本優勢。
製衣廠老闆打完電話後,失魂落魄般地進入辦公室。
“陳老闆,就不能再擡一下價格嗎?二十塊錢……實在是太低了。”製衣廠老闆沮然道。
“老闆,你的另外一位客戶肯定出不到二十塊錢吧?”陳楚微一沉‘吟’,道:“這樣吧,我再加五‘毛’錢給你,要是這個價格你還不滿意,那我們就很難再談下去了。”
製衣廠老闆,咬了咬牙苦澀地道:“成‘交’,陳老闆,說說你對202款到206款的報價吧。”
二十分鐘後,陳楚和製衣廠老闆達成最後的‘交’易協議。
“老闆,你急着用錢嗎?這一批貨,我們可以先預付20%的訂金,等到幾天後我們出貨再給清餘額。”陳楚出聲道。
“你們現在就轉帳過來吧。”鬆下一口氣的製衣廠老闆,騰的一下急聲道:“我這裡就有pos機。”
陳楚剛剛轉賬完畢,兩位二十四五歲左右的年輕人,很有禮貌地敲了幾下玻璃‘門’,推開緩步進來。
“老闆,剛纔你在電話裡說得不是很清楚……301款怎麼了?如果你覺得十九塊不夠,我可以加五‘毛’錢給你,其他一些款式我們也可以加五‘毛’錢……”
背對着倆人將銀行卡收回到錢包中,陳楚覺得這聲音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轉身看了一眼來人。
就像是正在鳴叫的鴨子,突然被人握住脖子提起來一般,年輕人張口結舌當場就啞住。
辦公室內,剎那間有短暫的沉默。
“達尼亞到羊城的機票什麼時候這麼便宜了?你們老闆竟然派你回來?”陳楚看着那年輕人,淺笑一聲道。
這位年輕人是林海手下的店員,在達尼亞時陳楚見過他幾面。
完成轉賬後,製衣廠老闆像是鬆下一口氣,他擺了擺手道:“我已經和這位老闆達成‘交’易……希望下一次我們有機會再合作。”
他突然間狠狠地將pos機拍到桌面上,張嘴怒吼:“姓林的,我叼你媽,我叼你全家!”
正穩坐釣魚臺上喝水的馮希凡手抖動一下,差一點就被嗆到,林海下屬的臉‘色’一下子就嚇得泛出白‘色’。製衣廠老闆旁邊,就連‘性’格一向沉着的陳楚也被嚇了一跳。
發泄過後的製衣廠老闆,頭髮散‘亂’,眼神通紅,‘胸’口起伏正喘着粗氣。其他人看着老闆就像看着瘋子似的,但陳楚卻是拍了拍老闆的肩頭,道:“老闆,找個機會放鬆一下吧,不要給自已太大壓力,一切都會好的。”
他很明白那種資金鍊破裂事業就要破產的痛苦,那種人生就像進入死衚衕沒有任何出路的絕望。
製衣廠老闆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他感‘激’地握住陳楚放在肩頭上的手,道:“陳老闆,謝謝,謝謝你……我現在好多了。剛纔嚇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製衣廠大‘門’,老闆將陳楚和馮希凡送到了出來。陳楚騎上摩托車後,加一把油就追上駕駛汽車先一步離去的林海下屬們。
十字路口處,紅燈正在閃亮着。陳楚減速用腳撐地停在一輛國產小車前。
“篤篤!!!”陳楚彎起手指重重敲擊幾下副駕位的車窗。
車窗慢慢地搖下來,林海那位下屬正打着電話,他的臉‘色’‘陰’沉如水,瞪着陳楚沒有說話。
坐在摩托車上瞰視着林海下屬,陳楚冷聲道:“告訴你們老闆,走得夜路多終會遇鬼,世界上沒有人收他但老天爺遲早也會收他。還有,下一次再做這樣‘混’帳事,不要用自已的真實姓氏,免得侮辱了自已的祖宗。”
那位下屬像是要剜出‘肉’般瞪着陳楚,臉‘色’剎那間就全黑下來,轉過頭去緩緩地搖上車窗。
綠燈到了,汽車和摩托車同時啓動。陳楚轉彎進入下一條馬路時,馮希凡也從後面趕了上來。
“楚哥,就這樣放過他們嗎?”馮希凡急聲問道。
“不放過他們還能怎麼樣?”陳楚反問道。
這一件事林海做得完美無缺。而且,這樣的合同糾紛本就是無頭公案,國家有關方面也很難介入。
陳楚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間響了起來。
在路邊停下摩托車後,陳楚看一眼來電顯示,就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握着手機,陳楚也沉默着,嘴角的笑容卻是漸漸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