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弟走神了,毛兄莫怪,請講!……”解耀先的確沒聽到“白狐”又講了什麼。
“白狐”接着講起了第三點疑點。就是“三十六棚”警署的警長麻天福是怎麼回事?居然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向餘逆震鐸證明解耀先不是“大妖山魈”!麻天福剛提的警長,他這不是拿着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嗎?這可不符合麻天福一貫的做人作風!麻天福可不是軍統的人。
“白狐”的三個疑點講完了,解耀先自襯這種分析情報的智慧絕對比不上“白狐”。“白狐”都沒想出來個子醜寅卯來,這種玩兒腦力的活兒,他解耀先就更不用提了。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管索三兒究竟爲了什麼強出頭,他是爲了自己被餘震鐸打死的!解耀先暗暗下了決心,這餘震鐸惡貫滿盈,非殺不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解耀先下了決心,心中反而平靜下來。對“白狐”說道:“毛兄,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解兄請講!……”“白狐”有些詫異,不知道解耀先咋變得這麼快,又想出啥幺蛾子?
解耀先首先肯定“白狐”懷疑的三個疑點確實值得懷疑,只是在獲得進一步的證據證實之前,他可沒有英國偵探小說家阿瑟•柯南•道爾所塑造的才華橫溢的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本事,能從結果分析出過程來。“白狐”懷疑的三個疑點,他也是一頭霧水。但是,有一件事解耀先是必須要做的,就是大漢奸、大叛徒餘逆震鐸叛黨叛國,使得軍統組織遭受了重大損失,現在又亂殺無辜。不殺餘逆震鐸,他解耀先就對不起“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的那些叔叔大爺們,也對不起“三十六棚”那些街坊鄰居們。
“白狐”在解耀先和自己的酒盅中斟滿了“燒刀子”,舉杯和解耀先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白狐”抹了抹嘴,叨了一筷子江水燉江魚,吞到肚子裡之後這才說道:“不瞞解兄,餘逆震鐸這個大漢奸、大叛徒,兄弟早想除之而後快,可老闆就是不許!兄弟理解解兄的心情,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解兄身負重任,殺人這種溼活兒實在是沒有必要勞煩解兄出手。……”
解耀先連連搖頭,把嘴裡的江水燉江魚吞進肚子之後,這才說道:“啥乾的溼的?大漢奸、大叛徒餘逆震鐸小弟殺定了!只不過小弟孤掌難鳴,到真章前兒毛兄可別掉鏈子,說愛莫能助。到那前兒,小弟可真的就是死不瞑目了!毛兄別怪小弟見天價五更半夜的在毛兄耳朵邊上哼哼唧唧的,叮吧嘚啵‘毛兄還小弟頭來’!讓毛兄夜不能寐,小弟也沒有辦法。……”
“白狐”對解耀先這種耍無賴的話唯有苦笑,只得退一步說道:“解兄,你我兄弟是軍人,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如果老闆能夠體恤你我兄弟,答應了你我兄弟的請求,兄弟當仁不讓,絕不能讓解兄孤身犯險,第一個衝上前去,剷除大漢奸、大叛徒餘逆震鐸!從‘橫濱銀行’後院的木柵欄外面解兄爲兄弟解圍這件事就能看出,解兄是絕頂聰明之人。解兄的解圍之德兄弟還沒有報答,怎麼可能到真章前兒掉鏈子,讓解兄遺恨終生?……”
“毛兄,咱們兄弟之間要說‘報答’就顯得生分了!……”解耀先眼珠子轉了轉,接着說道:“不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闆可沒直接給小弟下達命令,不能殺餘逆震鐸!……”
“白狐”皺了皺眉頭,沒有再勸解耀先,乾脆玩兒了一出“正面攻不上側面攻”。“白狐”夾起一粒花生米放到嘴裡慢慢咀嚼,看都不看解耀先一眼,十分平靜的說道:“幾個月以來,兄弟也多少知道了解兄的爲人,知道勸也無用。兄弟官卑職微,自然不在解兄話下,說話就跟放屁一樣!可讓老闆翹首以待,解兄來哈爾濱的任務由誰來完成?……”
“好臭!好臭!毛兄此屁乃千古第一臭屁也!……”解耀先伸手連扇,就像真的很臭。
“白狐”知道像潑皮無賴一樣的鬥嘴,他不是解耀先的對手,他自顧說道:“兄弟知道解兄是有仇就報的真漢子。纔剛解兄唸了一首詩,叫做‘病骨支離紗帽寬,孤臣萬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天地神靈扶廟社,京華父老望和鑾。出師一表通今古,夜半挑燈更細看。’這句‘位卑未敢忘憂國’就像是說給你我兄弟的,教導咱們凡事以國事爲重,早日驅逐倭寇。倭寇鐵蹄下的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京華父老望和鑾’嘛。……”
看來“白狐”絕非僅僅是一介赳赳武夫,文采武功都應該是上上之選。解耀先心中欽佩,嘴上卻說道:“嗯……宋朝陸游的這首《病起書懷》毛兄原來也十分熟悉,卻也只是一知半解。‘京華父老望和鑾’小弟指的就是塞外的百姓,正渴望咱們兄弟這些‘和鑾’的先鋒解救於倒懸,其中就包括索三兒。士之大者,爲國爲民。小弟正是遵循老闆的命令行事!……”
“白狐”心中暗罵解耀先滿嘴胡說八道,偏偏也能自圓其說。“白狐”使出了殺手鐗:“兄弟收到了解兄讓‘佛燈’轉交的密寫信。兄弟按照解兄的囑託,已經轉告了老闆,老闆讓兄弟具體操辦。兄弟已經把五千‘叨啷’和二十根‘大黃魚’準備好了,只等解兄隨時取用!……”
“白狐”的這句話一下子吸引住瞭解耀先。既然竊取《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的國際間諜、情報掮客奧古斯特•馮•霍夫曼索要的五千“叨啷”和二十根“大黃魚”“白狐”屁顛兒屁顛兒的都給準備好了。事有輕重緩急,解耀先首先要乾的就是他來哈爾濱所要執行的任務了。至於殺餘震鐸那個大叛徒、大漢奸、殺人魔鬼,給無辜死難的索三兒報仇,只能等任務有眉目再說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就讓餘震鐸那個畜生多活幾天吧!
解耀先忽然有點不相信“白狐”所說,他已經把五千“叨啷”和二十根“大黃魚”都準備好了,只等自己隨時取用的話。儘管是戴老闆掐着“白狐”的脖子讓他籌集的錢,可是拿出這麼大的一筆錢來,咋沒見“白狐”這頭白毛老狐狸有肉疼的表現呢?解耀先又有些失望,他沒有看到白毛老狐狸問又不敢問,掏錢肉又疼到底是啥熊色。解耀先又開始自己安慰自己:“那《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大概率已經是老子的囊中之物了。只不過買情報的錢,白毛老狐狸拿的有點土鱉。按照軍統的紀律,白毛老狐狸是沒有權力知道老子來哈爾濱所執行的任務詳細內容的。他猜歸他猜,猜中了是白毛老狐狸的本事。問,是絕對不可以的,老子也沒有權力告訴白毛老狐狸。錢?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白毛老狐狸就乖乖的出吧!……”
既然暫緩殺餘震鐸那個大叛徒、大漢奸,先去忙活獲取《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的大事,按霍夫曼的暗示,用“姚先生”署名,在《大北新報》上刊登尋人啓事的事,就不能讓“白狐”知道了。看來,刊登尋人啓事的事,得去找“連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