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極寒（上）
雙馬到達汽車邊，小鎮路燈已經亮起，林夢上前迎接問：“最後一趟嗎？”
林霧問：“嗯，累了？”
林夢：“不，我不累。”
林霧：“扶瑪雅下馬上車，她剛纔太餓，吃了自己幾根腳趾充飢。”
“嗯？”面對胡說八道的林霧，林夢再次呆萌當場，總感覺林霧扯淡，但見瑪雅沒表示，似乎說的又是實話。
林霧下馬，給了林夢一指彈：“重點是扶瑪雅下馬上車。”
“哦哦。”林夢上前半抱住瑪雅，好奇問：“腳趾好吃嗎？我只吃過腳指甲。”
“別聽他胡扯。他胡扯的特點是，把一件事特別誇張化，讓大家一聽就知道是謊言。”
“大家？我脫離羣衆了嗎？”林夢淚奔：“我怎麼是半信半疑呢？”
林霧一語道破：“你沒有懷疑。”
氣死人，林夢忍不住打了林霧一下，送瑪雅進入車內。
林霧將雙馬送上皮卡後鬥，自己坐上副駕駛位，汽車隨後進入小鎮。小鎮道路燈火通明，道路兩邊是鏟雪車剷出的雪堆。進入別墅區，開上主幹道，經過環島，再朝北就是回家的路。瑪雅叫停：“停車，滅燈。”
汽車在環島邊停下，環島面積大約三十平米，中間是一片花圃。冬月百花殘，只剩下殘枝敗柳的乾枯灌木。
瑪雅道：“你們看乾枯灌木。”
“冬天嘛。”
瑪雅道：“沒雪。”鏟雪車經過，不可能不把雪噴到環島內。
林霧拿槍下車，用耳麥交流：“不是沒雪，是有人噴灑了除雪劑。”
林夢驚訝問：“你怎麼知道？”
林霧道：“我衣服沾染了污漬，查看顯示是除雪劑，笨蛋。鏟雪車不負責除雪吧？”
瑪雅道：“伱仔細看看，有什麼問題或者異常，小心機關。”
林霧嗯了一聲，在環島內走來走去，道：“最中間部分灌木圍成一圈，中間有一個東西。早先從小打視角看我以爲是一面井蓋，現在看卻是一面井蓋。不過井蓋不是普通井蓋，是一隻眼睛。啊……秋季時，整個環島形狀就像一隻眼睛，和這個圖案差不離。”
別人是平面看，林霧通過小打的俯瞰圖早就發現環島有異，但只是感覺有異而已，並沒有深究。如今進入環島後看清楚井蓋上的眼睛，林霧道：“兩者結合在一起，說明這井蓋不是普通井蓋。”
林夢搶答：“是紋繪了眼睛的井蓋。”
“瑪雅，替我敲她一下腦袋。”林霧道：“還記得我們北上湖見到的秘密實驗室嗎？我們的入口是實驗室的緊急出口。我猜測這裡是某個地方的入口。”
瑪雅同意：“很可能通往地下80米，堡壘設立在萊蒙小鎮的地下實驗室。撤吧，今天不合適，不要打草驚蛇。”主要是受傷，否則怎麼也會進去探一探。
“明白。”林霧回到車上，輕輕敲了一下林夢的腦袋。
被敲腦袋很不爽，但是這次很意外的溫柔，是因爲延遲嗎？唉！左右爲難，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
汽車到達小廣場，林夢耳麥通知一聲，石頭熄滅篝火帶人下樓。雖然抗寒值低的幾個人被凍成孫子，但也都下來了。大家搬運木材到一邊，雪蛋和蘇十開始劈柴，小刀和石頭把劈好的柴火送到二樓篝火房的指揮部附近。林夢想幫忙，大家則讓她去休息。莎娜把瑪雅手架在肩膀上，送她到病房，兩人就儲備量小聊了幾句。
不能在保暖上打折扣，該燒的木柴都得燒，否則舒適感太差，會進而引發矛盾。不穩定因素主要是溫度，溫度越低就需要越多的柴火。不過，利用燃油安全屋這一辦法，目前存貨基本上能撐過極寒的半個月，到時候再根據實際情況來解決問題。
系統廣播：截止到目前，存活玩家數量爲800人整。
林霧送雙馬回到帳篷營地，就在帳篷內躺下，擡頭看着黑乎乎的帳篷頂。不喜歡流水線工作的人幹了一天流水線的活，身心俱疲，油然而生厭惡感。厭惡這個遊戲，甚至厭惡自己在外努力工作時，那些還呆在暖房的人。
這就是情緒，與明白不明白道理沒關係。如同暗戀的女孩和別人牽手，你明明知道那是她男朋友，他們牽手是應該的，你是不道德的跟蹤者，但你就是不爽。林霧現在情況是主疲勞副頹廢，因爲惡劣的工作環境而導致的情緒頹廢。
和瑪雅、林夢在一起時，林霧會充分考慮到她們的情緒，不想把自己的情緒垃圾傳遞給別人。而在自己獨處時，林霧就想獨處，希望不要有人來打擾自己。傷口會慢慢癒合，以林霧的心態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然後林夢來了：“有人嗎？有人就出聲，踩死了不算哦。”
踩死了不算？這句話是病句嗎？死丫頭，故意朝自己腦袋上踩，林霧一個閃避，林夢得意的笑，坐下遞過去一罐餅乾。
林霧接過來：“我說了不喜歡小蝦餅乾。”
“肉乾啦。”說完再拿出一罐零食，林夢：“這纔是小蝦餅乾，辛苦了一天，得犒勞一下自己。”
“謝謝。”味道不錯。
林夢：“喂，你最近經常一個人到帳篷趴着，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林霧：“多管閒事。”
林夢不以爲意，問：“心情不好？還是失戀？”
林霧疑問：“我最近經常一個人到帳篷？”
林夢：“沒錯，前幾天搜刮寫字樓，每天清晨回來你都不去暖房，說去看看幻影，一直到早餐時間。從上個月的下旬就出現這種情況，我問莎娜，莎娜讓我不要去打擾你，說你需要休息。我就說，休息不能在暖房裡聊天嗎？莎娜說，你就不想說話。”
林霧：“那你還來？”
林夢道：“你不說話，我可以說話。總感覺你一個人呆在黑暗的角落裡好可憐。”
一指彈，林霧：“你纔可憐。”
林夢氣道：“打人是不對的。”
林霧：“我沒說是對的，你看我打過別人嗎？”
林夢：“你就欺負我是嗎？”
林霧道：“小姑娘，黑燈瞎火就我們兩個人，你這麼說話實在是……”
“是什麼？”
林霧問：“你聽說過氓流興奮拳嗎？”
“你，你，你這是職場擾騷。”林夢：“我告訴石頭大叔。”
“好，我道歉，並且以後再也不打你。”林霧問：“覺得暗影怎麼樣？”
林夢沒有馬上回答林霧這個隨口問的問題，考慮一會道：“我認爲暗影模式很難長期維持。”
林霧這次真的驚到，問：“爲什麼這麼說？”林夢道：“暗影依靠的是個人素質維持集體和諧。剛纔我們送木柴回來，他們就立刻下樓迎接。我知道以他們的抗寒值在室外會很難受，但他們克服了這一點。”
林霧：“那你爲什麼說很難長期維持？”
林夢道：“我是學財務的，我知道一件事，如果沒有標準規範的財務制度，我們能把賬做出花來。我老師問，爲什麼需要財務制度呢？爲什麼不能以教育爲主，教導財務人員遵守職業操守呢？她自己回答，永遠不要相信道德和良知能約束人。只有完善的財務制度才能制約財務人員。”
林夢：“我認爲暗影就是這樣的情況。不過只有七個月不到的時間，相信大家都能咬咬牙堅持下來。”
林霧保持震驚：“原來你不笨。”
這句話氣的林夢頭頂冒氣，怒視林霧：“我本來就不笨。我是名校畢業，直招進入堡壘公司的財務人員。”
林霧不爲所動：“可是看起來挺笨。”
林夢：“我不笨。”毫不讓步。你可以打我，罵我，使喚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好，你不笨。”
兩人再聊了一會，沒有實質的交談內容，就是漫無邊際的扯淡和開玩笑。大家忙完之後，石頭通知開飯，今晚的主食是南瓜餅和南瓜饅頭。
林霧和林夢站起來，林霧伸腿一絆，林夢摔倒，林霧忙道：“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面對真摯的態度，好難選要不要相信他，林夢道：“沒事，走吧。”
林夢走在前面一步，伸出腳去絆林霧，哪知林霧一腳踩在腳趾上，林夢痛的當即彎腰。林霧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沒事吧？哈哈……”草了，沒忍住。
明白了一切的林夢當即小粉拳伺候上。
兩人笑鬧着到了篝火房，相比較篝火房的安靜，顯得特別的突兀。莎娜開玩笑問道：“春天到了嗎？”
“哈哈，春天只會降低我開槍的速度。”林霧落座：“大家在規劃這半個月的生活嗎？”
瑪雅點頭：“半個月不好過。”
石頭道：“曙光真的準備熬死我們嗎？對了，冬季結束，曙光要重置基地，大家有興趣嗎？”一個縣城和兩個鄉鎮爲新家園，所有玩家可以攜帶基地遷徙至此。不過在最後兩個季度，活動區也僅限在新家園之內。
莎娜道：“和其他玩家接觸有利於身心健康，但是我建議不要這麼做，因爲會給我們平穩的生活帶來更多不確定性。”
林霧接口：“我一直覺得曙光準備搞東東，春季我不太肯定，但是夏季絕對有問題。”
林夢問：“因爲低價賣空調，電風扇？”
林霧道：“沒錯，這幾件商品每天都在拍賣會上出現，空調的底價竟然低到100發手彈。我們都知道上一個夏天有多難熬。”
瑪雅道：“自從存活人員爲一千人後，每減少100人，曙光就會全服通報一次。你們有沒有感覺這像是一個倒計時？”
石頭問：“你認爲遊戲會發生重大變化？”
瑪雅點頭：“新家園勉強算得上是重大變化，但……”不知道怎麼說。
莎娜道：“倒計時明顯是給玩家增加壓力，試想如果我們不在萊蒙小鎮，而在腐蝕世界，周邊資源完全枯竭，在壓力之下，說不定會選擇新家園。那選擇題，或者進入新家園，或者留在舊家園接受最終考驗。”
瑪雅道：“看來還要繼續做任務，多囤積子彈。”
林夢舉下手，道：“本月第一天我收到一條來自堡壘的消息，說不得對外公佈。”
林霧道：“我們都是自己人，你是對內公佈。”
瑪雅道：“既然有這樣的要求，那就別說了。”
林夢道：“內容似乎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就是說堡壘任務將在本月底關閉。我覺得與大家關係不大，所以沒有說明。”
小刀很有文化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林霧接道：“得先活過這個月。”
“不押韻，重來。”
林霧道：“海雲不去雨缺房。”
小刀樂道：“門前死。”
蘇十搶答：“房內生。”
雪蛋接上：“鍋裡熟。”
石頭：“窩中醒。”
莎娜鼓掌：“好，好，好。”
這就是日常扯淡聊天，沒有意義，但又有很多意義。
……
冬三月第五天，無風，似乎整個世界都被凍住，抗寒值90的林霧出門被冷氣醍醐灌頂而瞬間清醒。看溫度零下60度，這是什麼概念？呼出一口氣就能變成冰渣掛在鬍子上，假如有鬍子的話。
沒辦法，人還要吃飯，林霧只能哆嗦的到廚房。點火卻感覺不到暖意，這已經投訴過了，林霧等待水燒開時再次投訴。小白兔囉嗦的說明：廚房已經屬於福利系統，所以不具備加溫功能。因爲廚房的燃氣、食鹽等等都是免費的，並且還提供洗碗機等全套設備。
水燒開後，林霧和小白兔再見，把南瓜去皮，隨便砍成幾塊扔到鍋裡，加上糖，等燒開就是南瓜糖水。
林霧翻看冰箱，竟然發現冰箱底部有一塊3公斤重的三層肉。想必是某位不喜歡吃肥肉的人故意藏的。林霧去了培訓室，臨時抱佛腳學了5分鐘，回來拿了最後半袋麪粉開始和麪。
林夢靠在廚房門口，全身發抖：“吃什麼？”
“南瓜糖水。”林霧道：“你回去呆着吧。”
林夢點下頭：“中午呢？”
“包水餃。”林霧道：“大學集體活動中最頻繁出現就是包水餃。”
林夢道：“我們大學最頻繁的活動是社團活動。”
林霧：“我們也是社團活動，但每次活動都離不開吃。但凡沒有安排吃的，基本上沒人蔘加。你抗寒值只有70，先回去吧。”
林夢道：“我把碗筷拿上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