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俊輝堅信自己的揣摩不會錯,自己在雲霧縣的日子不會太長了。儘管市紀委的同志,以及省紀委的同志都來調查過,調查過來調查過去的結果大致一樣,但上級領導早晚要免去自己的代理縣長職務,因爲領導幹部的形象被自己敗壞了。
直到如今,邱俊輝都沒有想明白:姬淑媛爲什麼要誣陷自己是強姦。但從當時的情況看,她又不像心懷不軌。事隔兩天,爲什麼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初來乍到雲霧縣,不可能與她家裡的什麼人結下深仇大恨。她要把自己告倒,究竟是爲了什麼呢?要是她當時向自己提出過什麼非分的要求,自己沒有答應,她誣陷自己,這於情於理也說得過去。可是她當時什麼要求也沒有提,很平常的發生了那事兒。
而今,省紀委的同志又來調查自己,和姬淑媛發生那事兒的案子。最終的結果,自己大不了落個被免職抑或被調走。但姬淑媛的情況就不一樣,她必然會落下個陷害過他人的心病。因爲人都生着個良心,姬淑媛不可能沒生着這顆良心。
省紀委的樊超國副書記來調查,雖然姐姐說樊超國會看在姐夫的面子上,對自己的過錯會網開一面,但這只是姐姐的一廂意願。樊超國和解家軒來雲霧縣調查,決不會只做個官樣文章。
自從姬淑媛和自己發生那事兒後,自己被姬淑媛發瘋地告狀搞得心慌意亂,常常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同事們都說自己在工作中沒有了從前的朝氣,以往踔厲駿發的精神也蕩然無存。都議論自己而今是故步自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已。
其實,雲霧縣的土壤很適合種植荔枝、獼猴桃、葡萄等經濟作物。要不是姬淑媛告狀,這些項目早落實下來了。正如同事們議論的那樣,自己如今真的是不思進取了。要種植以上那些經濟作物的想法,自己對田百成說過多次,在上級領導還沒有免去自己的職務之前,仍要把雲霧縣的工作抓好,要田百成把種植那些經濟作物的材料儘快寫出來,下星期開會好討論。
邱俊輝想畢,便給田百成打電話。田百成在友財家電城鮑佳貞的臥室裡,正與鮑佳貞抖擻精神,浴血奮戰。
恰在此時,枕邊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田百成要忙着接電話,無心戀戰,一會兒就彈盡糧絕。他抓起手機只聽過一句話,頓滾鞍落馬。
鮑佳貞卻嚷個不休:“哼!你個田百成,常常只顧你自己,從來就不顧我的感受!”
田百成瞟見是邱縣長的手機號碼,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擔心鮑佳貞的責怪聲會被邱縣長聽見,趕忙從被窩裡鑽出來了。
“小田,你馬上來政府,我有重要事情!”
“邱縣長,我一會兒就到。”
田百成不敢怠慢,穿好衣服就往政府跑。儘管這時候還不是上班的時間,但邱縣長又從不講這些,如果工作很忙,沒到上班的時間也要工作,這是邱縣長一貫的工作作風,連其他的縣領導也跟着養成了這個習慣。
在路上,田百成的手機鈴聲又響起來了。田百成一看是邱俊香的手機號碼,頓喜得嘴也合不攏了:“邱主任,您好!”
“小田呀,我告訴你一件重要事情,姬淑媛和省城那個警察的母親,在省委米副書記的面前喊冤。今天,省紀委的樊副書記和解家軒同志,已經動身到你雲霧縣搞調查來了。希你要密切配合省紀委的同志作調查,澄清真相,不要節外生枝啊!”
“邱主任,我田百成一定會配合。”
“小田呀,我家老頭子昨晚還誇獎過你呢,說田百同志是個很有才幹的苗子,哪天給百成同志壓個擔子。當然啦,你小田有才幹,這我也知道,所以我纔打電話,囑咐你小田要配合樊副書記他們作調查,把我弟弟的那事兒儘快搞定!然後,我對老頭子再多說些好話,要老頭子儘快給你小田壓個擔子!”
田百成心想,邱俊香的話已經說的非常明朗,要是自己沒把於邱縣長不利的漏洞堵死,讓省紀委的同志調查出什麼來,邱縣長被撤職了,那自己什麼指望也不要抱了。要是邱俊香說給自己壓個擔子是真話,穆副省長提拔自己的職務,不可能由副主任提拔爲正主任,起碼要提拔自己當個貨真價實的副縣長!
49、密謀
田百成掛機後,反覆琢磨邱俊香打電話的內容。他想邱俊香打電話的意思不言自明,明裡要自己配合省紀委的同志,澄清真相,其實就是要自己把水攪渾,妨礙省紀委的同志搞調查。
邱俊香說穆副省長會給自己壓個擔子,這不是她蒙哄自己,而是千真萬確的事情。當時在省城,穆副省長與自己談話的時候,穆副省長就誇獎過自己。上級領導提拔邱縣長當副市長,和提拔自己當副縣長,說不定會在同時塵埃落定。
田百成以爲邱縣長打電話,要他趕到辦公室去,是商量省紀委來調查的事情。殊不知,邱縣長吩咐他趕寫種植經濟作物的材料,說下個星期縣領導開會好討論,要他儘快寫出來。
田百成本想說省紀委的同志又到雲霧縣搞調查來了,您怎麼還操心這事兒啊?但他只嘴脣動了一下,想說沒有說出來。
他想童欣旭來搞調查就是例子,邱縣長對自己反覆囑咐,不要接觸省紀委的同志,讓省紀委的同志調查任其自便。而今省紀委的同志又搞調查來了,邱俊香肯定給邱縣長已打過電話,同樣囑咐要邱縣長挺過去。除此之外,不會有其他內容。即便如此,倒不如不說,按照邱俊香的意思辦,取悅她就是了。
田百成在辦公室寫材料,心不在焉,便強迫自己往下寫。他想從前自己一直沒被提拔起來,就因爲自己在官場沒有一點兒背景,而今好不容易攀上邱縣長的姐姐,豈能毀於一旦!
前天,榮飛其參加省裡的會議回來,說穆副省長與國家某領導人的關係密切。無風不起浪,這個消息想必不是道路傳聞。事實也擺在眼前,沈長覆在省城被警察抓住,邱俊香說穆副省長只打個電話就放了。這麼權力顯赫的領導誰敢不買面子!
邱俊香在電話已經暗示得明明白白,要妨礙樊超國搞調查。但是,明目張膽的阻礙是再不能幹的,麻煩惹大了,邱俊香會責怪,會說自己沒長腦子。如此看來,只有堵知情人的嘴巴!
縣裡知道邱縣長強姦姬淑媛的證據的知情人,邰休衛死後,就只有鄔婷紅、晏葉放、姬華衡。封得木說姬華衡是當事人的父親,他的證詞只能作參考,不能起決定性的作用。
那麼,妨礙樊超國搞調查,就要在鄔婷紅和晏葉放的身上作文章。田百成主意已定,把材料寫完後,就給費友財打電話。說自己馬上就到,要費友財在他的辦公室等着。
田百成來到費友財的辦公室落坐後,沉思了片刻,對貫友財瞟了一眼後說:“友財啊,政府辦主任榮飛其同志,這次在省裡開會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你友財猜猜,看能不能猜中!”
費友財搔搔頭皮,笑道:“我腦子笨,猜不出來。”
“友財啊,你我都和穆副省長合過影。因此,我們就不能讓穆副省長失望,更不能給穆副省長的臉上抹黑,你說是不是?”
“那是,那是。我聽你田主任的。”
“榮飛其同志說穆副省長與國家領導人是很要好的朋友,說不定穆副省長哪天要被提拔上去。友財啊,你我和穆副省長的合影像片,將來一定是價值連城啊!”
費友財邊搔頭皮邊笑道:“田主任,我是跟着你沾光的。說句老實話,邰休衛死後,我有些膽小,心裡一直不安寧。自從沈長覆在省城被警察抓住,穆副省長打個電話就放了,我的膽量就大了。我也才明白自古以來官大壓死人的道理。”
“你想明白了就好,有穆副省長撐着,天不會垮下來。不過邱縣長的姐姐又打電話來了,囑咐我們辦幾件要緊事兒。”
“田主任說吧,辦什麼事兒?”
“省紀委又來調查邱縣長強姦的事兒。這次來的幹部還是省紀委的領導,比童欣旭更難對付。但不管怎麼說,穆副省長要我們辦的事兒,我們必須辦,而且要辦得穆副省長滿意。”
“你田主任不必轉彎抹角,辦什麼事兒,就直說吧。”
“邱縣長強姦姬淑媛的證據的知情人,我們要把他們的嘴巴封住。邰休衛死後,還餘三個人,得木同志說姬化衡的證詞對邱縣長的威脅不大,把他先甩開,餘下晏葉放和鄔婷紅。晏葉放是你的仇人,你看怎麼封他的嘴巴。鄔婷紅要消失,那個假證據裡有她的手指甲。省紀委的同志一旦找到她,邱縣長被撤職就是板上釘釘。”
“我要苗志操馬上去搞定鄔婷紅。她一個三陪女有多大能耐,與她鬼混的男人絕大多數又是些沒有背景的。”
“鄔婷紅的事兒就這樣說定了。晏葉放的事兒,你友財要放在心上,我要上班了,晚上再來與你商量。”
待田百成走後,費友財對苗志操吩咐道:“你趕快把鄔婷紅那個婊子搞定,要往死裡整!就是把她整死了,也不會有人過問!”
費友財在光天化日之下敢作這樣的決定,就因爲穆副省長這個背景。在他的心目中,法律只對普通老百姓起作用,對擁有大權的領導沒有用處。邱縣長強姦了姬淑媛,省公安廳和省紀委來調查,每次只走個過場就是佐證。沈長覆在省城被警察抓住,當天就放出來了就是例子。這次,省紀委的領導來雲霧縣調查,還不是隻做個樣子而已。姬淑媛下輩子也告不倒邱縣長!
當時在省城,看穆副省長的神態,好像很賞識田百成的才幹。既然穆副省長看得起田百成,那田百成被提拔當個大官兒只是早晚的事情。況且又還有邱縣長的姐姐幫着吹枕頭風,田百成遲早要發跡。既然田百成將來會飛黃騰達,那自己從今往後就要按照田百成的意圖辦。
與官場的幹部打得火熱,真是好處多多!自己和田主任沒有建立深厚的感情之前,同樣在縣城裡做家電生意,可是每年賺的純利很少;與田主任加深感情之後,收入卻如日中天!
只說與穆副省長合影的像片懸掛在營業大廳,雲霧縣各部門的領導都知道了這個情況,無形之中讓生意又火起來了。
苗志操說:“費董放心,我把事兒辦乾淨利落就是。”
費友財的手下人,現在都叫他“費董”。苗志操對做掉鄔婷紅不覺得害怕,也因爲穆副省長這個背景。那次,憨狗兒把在省城****姬淑媛的經過,向苗志操添油加醬地敘述了一遍。把沈長覆被省城警察抓住後,穆副省長打個電話就放人的情況,添枝加葉地敘述了一遍。把費友財在省城被穆副省長接見和握手之後,費友財幾天沒洗手臉的過程,繪聲繪色地敘述了一遍。
苗志操知道憨狗兒和沈長復****姬淑媛的情況後,便在心裡埋怨費友財。他想姬淑媛是邱縣長搞過的女人,被當官兒的搞過的女人,肯定有妙不可言的味道,決不會像搞鄔婷紅那樣索然無味。這樣的美事兒,費董竟然不帶自己去,讓自己錯過****漂亮女人的機會。
前不久,苗志操和沈長復閒聊,沈長復隱隱約約流露出一些話頭,好像邰休衛的車禍事故,是他與費董製造出來的。
苗志操心想:要是沒有穆副省長這個背景,沈長復與費董哪有膽量製造車禍事故?要是沒有穆副省長這個背景,沈長復和憨狗兒哪有狗膽****姬淑媛?
因此,苗志操便在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的面前常炫耀,說雲霧縣而今是費董的天下,沈長復和憨狗兒在省城飽享豔福,****婦女,警察都不敢驚動他們,就因爲費董與穆副省長是朋友。
苗志操從費友財的辦公室出來,在心裡說:老子從沒嘗過殺人的滋味兒,今天就去嚐嚐殺人的味道。老子是爲邱縣長辦事兒,就是天蹋下來,也有穆副省長撐着,老子怕個卵!
苗志操想畢,邊打鄔婷紅的手機時,邊自言自語道:“媽的,老子今天先奸後殺!”
鄔婷紅是幹應招服務的勾當,以往苗志操打手機,她一會兒就接聽了。今天半天時間過去了,每次只有嘟嘟聲。這個婊子今天跑到哪裡去了呢?
無奈,苗志操便上街去打探鄔婷紅的下落。
其實,鄔婷紅早到省城去了。那次,鄔婷紅把苗志操與她幹那事兒的經過,告訴姬淑媛後又有些後悔。
她想自己無形之中捲進民與官斗的漩渦裡,而今雲霧縣婦孺皆知,邱縣長的姐夫是當今省裡的常務副省長,縣裡又有封得木幫着助威納喊,姬淑媛能把邱縣長怎樣?縣裡再不能呆了,家裡也呆不得。到哪裡去呢?姬淑媛在省裡告狀,倒不如到省城找她去。就是沒找到她,女人的身子是萬能的,東方不亮西方亮,在省城同樣可做三陪女掙錢。
苗志操沒找到鄔婷紅,被費友財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可是訓斥又解決不了問題,鄔婷紅也不會主動送上門來。
於是,費友財又命令道:“你再找!一定要找到!”
晚上,田百成又來到費友財的辦公室。費友財把苗志操沒找到鄔婷紅的情況說了,並罵了一聲:“苗志操真是個廢物!”
田百成說:“友財啊,再罵也沒用。既然鄔婷紅沒在縣城裡,就沒必要再找了。省紀委的同志找她,是要覈實她的錄音證詞,和採到她的血液。只要她沒在縣城裡,省紀委的同志就採不到她的血液,我們就少了一件事兒。現在就餘下晏葉放了。”
“你田主任打算怎麼辦?”
田百成心想,樊超國是省裡的領導,與那些知名度高的名人,都是新聞媒介所關注的。要是暗害樊超國,必然會引起上級領導的重視。領導幹部遇難又不像老百姓被殺,那些記者就會大作文章,炒得沸沸揚揚。到時的麻煩就大了。
“我們不能陷害樊超國,只能讓他無功而返。”
“這個我知道,不能陷害樊超國,他是個大領導。”
“樊超國算個什麼大領導啊!友財,他能大得過穆副省長嗎?穆副省長與國家領導人是朋友,他樊超國有這個能耐嗎?”
“那是,那是。他不能與穆副省長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