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復喜愛看稀奇,也喜歡刨根究底,便跟在酒鬼身後走進了這家酒店。那酒鬼向老闆要了一杯酒喝後,才向老闆打聽三道難題的情況。他要先嚐酒的味道,也許是看值不值得他去費神猜那三道難題。沈長覆在心裡說,那個酒鬼也是難纏的傢伙!
“這三道難題要說簡單也簡單,要說複雜也複雜。第一道難題是一口氣喝下一瓶白酒;第二道難題是分兩次喝下二瓶白酒,而中途不能換氣。這第三道難題很容易,”老闆指着身旁一個長得性感的女子說,“只要你能滿足這位小姐的就行。”
那個性感女人頗有幾分姿色,丟個媚眼就會讓異性神魂顛倒。沈長復心想:這是一種促銷辦法,是老闆爲吸引顧客,讓生意火爆起來,別出心裁想出來的花招。他覺得沒什麼意思,不想在這家酒店裡再耽擱下去,便打算離開到其他地方逛去。
正當沈長復要離開時,那酒鬼卻認真起來,抓起老闆手中的那瓶白酒,仰脖就喝,還真的沒換氣就瓶底朝天了。不過他臉上這時候漲得通紅。但他仍不死心,又抓起老闆拿過來的兩瓶白酒,一副氣壯山河的樣子,又咕噥咕噥地喝起來了。
那酒鬼還真有喝酒的能耐,把兩瓶白酒喝得一乾二淨。然後,他瞪着一對鼓得如同乒乓球的眼珠子,四下搜尋那個性感女人,大聲嚷道:“奶奶的,快叫那女人陪我睏覺去!”
那老闆馬上申辯道:“我沒說這小姐陪你睡覺呀?只說要你滿足這小姐的啊!”
那酒鬼糾纏道:“快說!要我幹嘛?忙完了,我與她睏覺去!”
那個性感女人嗲聲嗲氣道:“你從我的胯襠裡像狗一樣地爬過去,你願意做嘛?要是願意,就快些爬喲!”
衆人鬨堂大笑,頓吆喝道:“快爬過去啊……”
那酒鬼又認真起來,做好了爬過去的姿式。
沈長復覺得無聊已極,扭轉身走了。他從酒店出來,正好被姬淑媛看到。她馬上跑到電話亭,打梅傑羣的手機。
這幾天,她尋找沈長復不着,已經有些心灰意懶。可是梅傑羣再三叮囑,要她把眼睛睜大點兒,說雲霧縣的那些傢伙,很有可能要繼續陷害你,那陌生男人一定會在大街上出現的。
果如梅傑羣所料,沈長復真的出現了。梅傑羣帶着警察趕來,把沈長復逮個正着。無論梅傑羣怎麼詢問,沈長復對其他守口如瓶,只說自己住在雲泉賓館,沒有供出田百成他們。
沈長復對梅傑羣說自己住在雲泉賓館,是因爲田百成他們還住在雲泉賓館裡,到時警察去雲泉賓館調查,就會引起田百成的警覺。他相信田百成知情後,要想辦法救他出去。要是自己不說出雲泉賓館,田百成就不會知道自己被警察逮住了。
警察到雲泉賓館去調查,當時登記住宿的時候,田百成擔心會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便要費友財他們一個個地登記,以免發生意外而牽連到其他人,所以警察沒有查到什麼線索!
31、碰壁
田百成知道沈長覆被警察逮住後,大吃一驚,馬上吩咐費友財到河西派出所打探情況去。然後想辦法救人。
費友財來到河西派出所,東張西望,假裝尋人的樣子。
沈長覆沒把****姬淑媛的同夥交代出來,又拒不交代其他的罪行,梅傑羣就沒把他送拘留所去,把他暫銬在辦公室。費友財看到沈長復後,便給沈長復遞了個眼神。接着回賓館去了。
田百成知道沈長覆被河西派出所的警察抓去的確切情況後,便想起邱俊香說“在省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處理好”的話。他想只要邱俊香給派出所的領導打個招呼,沈長復就會放出來。這是小事一樁,她老頭子是常務副省長,誰不賣她的面子!
田百成想畢,便給邱俊香打電話。
“小田,我不是叮囑過你嘛,你們怎麼就惹出麻煩來了!”
“邱主任,我沒管住他們,他擅自出去被警察抓住了。”
“你等着,我馬上來賓館!”
邱俊香趕來賓館,本想把田百成責怪一頓,轉念一想:人家來省城人地生疏,出點差錯也是難免的。況且又是給弟弟辦私事兒,日後又還要依靠他們。便把怒氣往心底裡壓。
“邱主任,這要怪我沒有考慮周到,不該讓沈長復到街上去閒逛。沈長覆被省城的警察抓走,就因爲沈長復和姬淑媛原來困個覺,被我們雲霧縣的警察拍照過……”
“那個沈長復向河西派出所的警察交代了什麼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沈長復的嘴巴很緊,這個我敢打包票。要是他胡說八道了,警察就會找我們。警察來賓館裡調查,沒找我們瞭解情況。我敢肯定,他沒有說什麼……”
“小田,我把沈長復弄出來後,你們馬上回去,別在省城裡再拋頭露面了。至於沈長復與姬淑媛通姦的像片,省紀委的同志到你雲霧縣調查時,你就拿出來作個證據吧!”
邱俊香叮囑田百成幾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田百成低垂着頭,跟在她的身後,送她走出了賓館的大門。在賓館的門口,目送邱俊香鑽進了穆副省長的小轎車裡。
邱俊香外出辦私事兒,曾多次使用穆副省長的小轎車,捱過穆副省長的責怪。這次事關重大,迫在眉睫,邱俊香心裡着急,也顧不了那麼多,叫上穆副省長的司機就走了。
邱俊香關上車門,吩咐司機徑直向河西派出所駛去。
小轎車在河西派出所的大門口,嘎然停下。
邱俊香從小轎車裡鑽出來,一搖一扭地神色自若地走進了派出所的院子裡。她站在派出所的院子裡,好像尋找什麼,左顧右盼。田百成告訴她,沈長復是被叫梅傑羣的副所長抓走的。
邱俊香對派出所各個辦公室的門上方瞟了一眼,便徑直向懸掛副所長吊牌的辦公室走去。逐一打探,誰叫梅副所長。
梅傑羣見一個氣度不凡的女人走進來,問道:“同志,你找誰呀?”
邱俊香沒有搭理梅傑羣,也沒有讓梅傑羣說請坐,就主動坐在了辦公室的一把椅子上。接着,把高檔鱷魚皮坤包往胸前一擺,從坤包裡拿出一部小巧玲瓏的手機,纖細的手指,在按鈕上輕輕點了幾下,撥了一組號碼。然後將手機貼近耳邊聆聽着。
“喂,是趙書記嗎?嗯,對的。你們請穆副省長吃飯時,就不要等我了!我這會兒有事,抽不開身啊!”
邱俊香打完電話,駕起二郎腿問道:“你就是河西派出所的梅傑羣副所長唄!”
梅傑羣輕言細語道:“我就是梅傑羣。不知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噢,你就是梅副所長。我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向你打聽一個人!”
“是我所裡的警察呀,還是其他什麼人啊?”
“我聽說一個叫沈長復的年輕人被你抓來了。不知是不是有這回事兒?”
“是有這麼個人。他是因涉嫌強姦嫌疑被抓來的。”
“哦,他是因涉嫌強姦嫌疑被你抓來的。那我問你,你有沒有確鑿的證據啊?”
“公安機關沒有掌握到確鑿的證據是不會抓人的。被害人指控是沈長復把她誘騙到雲泉賓館去的,因此沈長復是強姦被害人的主要嫌疑人之一……”
“你梅副所長單憑婊子信口雌黃就抓人,你們警察的素質是不是有問題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警察什麼時候亂抓過人?”
“據我所知,你說的那個被害人是個賣淫的女人。她說沈長復強姦了她,就應該拿出確鑿的證據來。現在是法制社會,警察沒掌握到確鑿的證據,就不能抓人!被你抓來的那個沈長復,雖然是我家老頭子穆副省長的親戚,但他要是真犯了罪,我和穆副省長都不會姑容。可是你們警察沒作調查,就把他抓來了。沈長覆被你抓來的情況,我還沒有告訴穆副省長。要是我家老頭子知道你們警察亂抓人,一定會怒火沖天!”
梅傑羣面對這個傲慢不遜的女人,強忍着心裡的怒火。這個女人已經表明她是穆副省長的妻子,說不定****姬淑媛的那些傢伙就是受她的唆使。她今天來,想必是要自己放人的。
如果當面拒絕她的要求,說不定她就會在上級領導面前說自己的壞話,甚至添油加醬一些不實之詞。但是,自己身爲一位人民警察,打擊犯罪又是自己的職責。
“我把沈長復抓來的情況,你可以告訴穆副省長。我只知道警察的職責,是維護社會秩序穩定,和打擊違法分子以及拘捕犯罪嫌疑人。法律又沒有規定領導幹部的親戚犯罪後不能拘留,直到今天,我也沒有看到寬容領導幹部親戚犯罪的法規……”
“這麼說來,你梅副所長不會給我面子啊,非要整倒沈長復不可?”
“這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國家只賦於我們警察拘捕犯罪嫌疑人的權力,沒有賦於我們警察私放犯罪嫌疑人的權力。我身爲國家的警察,要忠於職責!”
“說得很好。我問你,你隨心所欲地抓人,這是國家賦於你的權力嗎?”
“我們警察從來就沒有隨便抓過人,被抓進來的人都是犯罪嫌疑人。我們警察把犯罪嫌疑人抓進來,是因爲國家給我們警察賦於的有拘留犯罪嫌疑人的權力!”
“不錯,國家是給你們警察賦於的有這個權力。可是像你這麼隨隨便便地抓人,這是國家給你賦於的權力嗎?你們只顧好大喜功,這樣會敗壞警察的形象啊!”
“無論你用什麼眼光來看我們警察,這都無所謂,因爲我們警察從來就沒有利慾薰心的思想。穆副省長的親戚沈長覆被抓進來,是我們接到被害人的報案,而又經過調查之後纔去抓的。如果你認爲我們警察抓錯了,你可以到有關部門去舉報!”
“梅副所長呀,我們說了半天,你還是不給我面子啊?”
“我已經說過,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國家沒有賦於我這個權力!”
“沈長復是被那個婊子陷害的,他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你怎麼不講道理啊?”
“沈長復因涉嫌強姦嫌疑被抓,你再說都是徒勞,我沒有權力放他出去!”
“我的好話已經說盡了,你梅副所長看着辦吧!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我家老頭子對這事兒,決不會置身事外!”
“你可以告訴穆副省長,沈長復已經被拘留。”
邱俊香在河西派出所碰壁後,怒氣難消。這是她從沒遇到過的尷尬事。她越想越氣憤,越氣憤心裡的火氣就越往外冒。便在心裡罵道:你梅傑羣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警察嘛,竟敢連我的面子都不買!這事兒傳出去被同事們知道後,自己哪還有臉面啊!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把梅傑羣這個小警察的副所長職務搞下來!
邱俊香與穆桑俞結婚,是在穆桑俞當鄉長期間。穆桑俞在官場一路順風,由鄉長被提拔縣長,又由縣長被提拔副市長,再由市長被提拔副省長。被提拔常務副省長還沒幾年。
邱俊香跟着穆桑俞沾了不少光,平常辦個什麼事兒,只需一個電話就成了。這次,要不是擔心被老頭子知道真相,她就不會親自出馬來找梅傑羣說情,搞得丟人現眼的。
邱俊香回到家裡時,穆桑俞午睡剛起牀。穆桑俞五十掛零,腦上的頭髮已經出現明顯的白髮,差不多是黑白參半。但他仍踔厲風發,工作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人到這年齡,也許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他工作起來沒完沒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纔回家。
穆桑俞對妻子私自使用他的專車曾有約在先,除非有什麼重要事情急着辦,而且是他休息的時候,但不能耽誤他上班去。
邱俊香從沒違約過,每次使用小轎車都是按時回來的。邱俊香這次又沒有例外,回到家裡,剛好穆桑俞午睡醒過來。
她回家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
穆桑俞看到妻子一臉慍色,便問道:“俊香啊,看你被氣成這個樣子,是因什麼事兒啊?又是誰招惹你了!”
“哼!真是氣死人,芝麻大點兒權力,有什麼了不起啊!”
“你這氣呼呼的樣子,今天又是誰招惹你了,你快說啊?”
邱俊香早就揣透丈夫的心理,每逢她賭氣的時候,丈夫便遷就。在回家的路上,她就已想好要丈夫出面打招呼的辦法。當然她也不敢肯定丈夫就會順着她的圈子轉。在丈夫面前賭氣的分寸,要是把握得不好,就會枉費心機,丈夫就不會鑽進圈子裡去。
“我弟弟的朋友嫖娼,被河西派出所的警察抓去了。我去說個情,人家不理。我暗示是你的妻子,人家連你的面子都不買!你說氣人不氣人,我快氣死啦,不就是要多罰幾個款子嘛!”
32、脣槍舌劍
穆桑俞最大的弱點,就是經不起妻子的激將法。這辦法,邱俊香屢試屢驗,就像打蛇的七寸那樣,必死無疑。
“俊香啊,你呀你呀,我給你講過多少遍,莫要打着我的幌子找人家,可你偏不聽,搞得丟人現眼的。你再不要爲這個事兒東跑西奔了,公安機關的辦案經費本來就不足,你弟弟的朋友嫖娼,被公安機關抓住罰幾個款,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當然沒事啊,又不是你的親戚朋友。你知不知道,那些警察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罰款兩萬塊。人家不曉得弟弟的情況,也不會找弟弟。不是弟弟的朋友,弟弟也不會打電話找我。人家沒錢交罰款,找我借錢,你說,我怎麼好拒絕?哼!我和弟弟不僅沒有沾到你多少光,反而跟着你還受盡窩囊氣!你又沒這個親身體會,哪知受窩囊氣的滋味兒,像刀絞一樣痛!”
“唉,世風日下,如今開口閉口都是錢!那些警察的嘴巴也確實張得大了點兒,罰個幾百千把塊錢就行了嘛。你弟弟也真是,幹嘛答應朋友這事兒啊?俊香啊,這嫖娼本來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你叫我怎麼向公安機關的領導打招呼啊?”
穆桑俞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他想妻子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只能安慰,再不能火上澆油,讓她宣泄一下就沒事了。況且人都長着一張臉,這丟面子的事情,誰都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