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大夫人臉色憔悴,瘦了不少,也不過幾十多天未見,就病成了這樣。
好在雖看着憔悴,她的精神倒也還不錯,衛臨瀟忙上前給她行了禮,便在惜蘭搬來放在牀前的綿杌上坐了:“娘病成這樣,怎麼也不叫人給我送個信過去?”
大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倚在牀頭,笑道:“只是小病,過些日子就好了,你纔剛嫁過去,哪能往孃家跑的太勤了?看着不象話的。再說,侯爺也在家,你幾個弟弟妹妹們又常在牀前的。我也不寂寞。”
衛臨瀟在衛府生活十年,和這位嫡母並不親近,但只要見她,總是一副雍容華貴的貴夫人氣派,端莊溫和,不急不徐,何曾見過她如此病弱的樣子?好在精神看起來還好,遂放了些心,但到底有些心疼和難過。
便笑道:“之前忙我的婚事,現在又是臨塵的,娘真一刻不得閒的,弟妹們雖孝順,到底還小,爹爹又不慣過問這些家裡瑣事,還不是娘一個人辛苦?我看兩位姨娘也都是能幹的人,娘有什麼事,別儘自己操心,讓她們做去就是了,有佟媽媽和趙媽媽在旁幫襯着,也出不了什麼錯。”
大夫人就感概道:“可不是?最近我也沒有那心勁兒煩這些事情了,你徐姨娘和趙姨娘確是幫了不少忙。”說着,就問衛臨瀟,“你這次回來,可是打算住些日子?”
衛臨瀟這才道:“是打算住些日子的,一來不放心娘,二來,弟弟大婚,我哪有不過來幫着忙的道理,何況娘身體又不好,我也稟過婆婆了,婆婆她老人家是個心慈的,最是能體諒人,又知道您身體不大好,所以還催着我趕緊回來,二爺也同意,女兒這才帶着兩個丫鬟回來了。”
大夫人聽說上官老夫人讓她回來的,這才放了心,又有點擔憂:“那二爺豈不是沒有人照顧了,你院裡的事誰管着?”
衛臨瀟笑道:“娘操這麼多心,二爺有丫鬟們照應着,都是跟了他好些年的丫頭了,沒有不盡心的,再說沈媽媽也留在府裡呢。”
這樣一說,大夫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過了會兒,臨雲和臨雨也便過來了。一家人又略說了會兒話,見大夫人有了倦容,衆人便辭了出去,只留侯爺一人在屋裡陪着她。
衛臨瀟就讓臨雲和臨雨自去玩了,留下臨塵,兩人進了西廂房,惜文送了茶水過來,衛臨瀟就讓她叫了兩位管事媽媽過來問話。
惜文自去了,衛臨瀟正要同臨塵說話,臨塵卻先開了口:“聽說姐夫在外面有個通房丫頭,還生了個兒子,你要接他們回府?”
語氣甚是不以爲然,並帶了些微微的怒意。
衛臨瀟理了理裙裾,若無其事的笑道:“這是什麼大事?還要巴巴的來問?哪有舅爺關心姐夫屋裡事的?你倒消息靈通,先就知道了。”
“姐,庶子先於嫡子出身,本就是件忌諱的事情,你怎麼……”臨塵見她那幅一點不上心的樣子,就有些爲她着急。那張府里人多事雜,什麼樣的人沒有?和他們衛府畢竟不同。
再則,有衛家在,大姐在張府自然沒什麼,可有朝一日,衛府倒了呢?不定因爲這些後院裡的人,會生出多少事來呢。何況,他希望自己姐姐能幸福,絕不希望對讓別的女人分了張掖對姐姐的心。
衛臨瀟知道臨塵最擔心的是什麼,可這世上,她什麼都能憑着自己的智惠和能力去爭取,惟獨人心不能。她也不屑。倘若一個男人的心,是要去爭取才能得來的,那麼這顆心不要也罷。何況她意不在此。
因此笑道:“你還不信我了?不過一個丫頭和庶子罷了,我誠心待他們就是。娘身體不好,這件事,你也不要和娘提了……你不想想自己的婚事,閒操這些心做什麼?”
臨塵欲要再說什麼,惜文已在外面通報說:“世子爺,姑奶奶,佟媽媽和趙媽媽過來了,可要現在就請進來?”
“現在就請進來吧。”
等兩位管事媽媽進了西廂,給衛臨瀟見了禮,衛臨瀟讓她們坐了,便單刀直入,道:“這些日子兩位媽媽辛苦了,我原是出嫁的姑奶奶,府裡的事也不該多過問的,可夫人身體不好,臨塵的婚事,又凡事不能出絲毫的錯兒,我是長姐,少不得要多擔待着。因此近來會在府裡住些日子,以後兩位媽媽要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大事情需要夫人拿主意的,就儘管不要去煩擾夫人,日常的事情,報給我就是了。”
言詞沉緩,神情端莊,不由讓兩位媽媽就生出些敬服來。
這位大姑奶奶,看着不顯山不露水,可能在衛府生活這麼多年,大夫人和侯爺也沒見多親近,偏而沒有誰敢不敬着她的,如今嫁到張府,沒幾天就能由三品大員的夫君親陪着回府,今日又能得準回侯府小住,哪裡會是有個簡單的人?
兩位管事媽媽跟了大夫人那麼多年,早就成了人精,聽了衛臨瀟的話,又見世子爺坐在邊上壓陣,自然萬般應了:“我們願就盼着姑奶奶能回來的,我們雖跟了夫人多年,可到底是下人,很多事情不敢輕易做主,夫人身體不好,我們又不忍她操心,世子爺畢竟年輕,侯爺哪裡又耐煩管這些小事情?正愁着呢,現下好了,姑奶奶回來,我們也有了主心骨。”
衛臨瀟一笑,這兩位媽媽倒是極有能力的人,何況她們和大夫人情分不一般,自然是要給足臉面的,便道:“兩位媽媽太過自謙了,就是沒有我,這內院裡的事情,你們也一樣打理的妥妥當當的,不過是兩位媽媽都是本分的人,凡事不願越簪,總要稟給夫人知道罷了,我說起來,也只是白擔了主事的名,替你們拿個主意而已,事情都還要煩兩位媽媽費心的。”
兩位媽媽一聽,眼前就一亮,可不是這個理?大姑奶奶再能耐,到底經事少些,這種與皇家聯姻的大事,她哪裡面面俱到什麼都知道的?還不是她們兩人的事?如今大姑奶奶這一說,卻是爲她們擔了責任了。
趙媽媽沒吭聲,佟媽媽素在內院,原就和衛臨瀟熟悉些,就笑道:“有大姑奶奶這句話,我們可就放心了。大姑奶奶放心,我們一定盡力把事情辦好的。”
衛臨瀟聽了,也很滿意,兩位媽媽果是一點就透的人,也不用她再費口舌,便直接問道:“如今你們每日的對牌,是由誰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