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太陽漸漸從東方升起,伴隨着遠處公雞的打鳴聲。或許連顏夕自己都沒發現,她此時還一臉傻樂的盯着自己的寶貝項鍊。

“爲什麼別人求婚的時候都用鑽戒,你要送我這個?”

“因爲我答應過她,在向她求婚的時候,會送她整座嘆息橋。”

“這吊墜是嘆息橋。”

“威尼斯的嘆息橋,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顏夕撫摸着吊墜上的圖案,嘆息橋,這恐怕是那時自己故意爲難他的吧。她再次看向底部隱藏的夾層,臉上的笑意不禁更深,只因上面刻着一行好看的字母:whole world 。

江諾生走進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他故意咳嗽一聲來引起顏夕的注意。

顏夕聽到聲音看向門口,下一刻卻脫口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聽到這話,江諾生的嘴角盪漾出燦爛的笑容,擡手示意她看向窗外。

顏夕這才驚覺天已經亮了,想想自己剛纔的表現還讓他看見了,懊惱的真恨不得立馬鑽進地縫裡去。

見他此時那臉上的笑意,顏夕強裝鎮定的看着他說:“怎麼,你有意見?”

“我哪敢啊。”江諾生走過去將她圈進懷裡,臉貼着她的髮際柔聲道:“早知如此,沒想到還是讓你等了這麼久,我的江夫人。”

“以後你慢慢告訴我,我們的過去好不好?我不想兩個人的記憶,只有你記得,我卻忘了。”

“好,以後我都講給你聽。”

顏夕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此刻任何的言語都顯得多餘,只想這麼靜靜的靠着。

“我,有事想和你商量。”江諾生低沉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怎麼了?”顏夕擡頭看着他問。

對於自己即將要說的話,江諾生的語氣中不禁帶上了一絲傷感。“前段時間你身體未好,我不敢貿然帶你離開。可是現在,也該是我們離開這裡的時候了。”

顏夕聽完心裡頓時很不是滋味,自從在昏迷中醒來之後她所有的記憶都在這裡,潛意識裡也早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她心裡明白自己會在下意識裡刻意迴避這個問題,可他們終歸是要離開的。

“也對,在這裡麻煩了他們這麼久,是該離開了。”顏夕清楚他這麼說,想必也已經想好了。

“什麼時候?”

“明天。”

“明天?這麼快。”顏夕見他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心知他做出這個決定心裡一定也不好過,隨即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開口:“好,我們明天就走。”

知道她的心意,江諾生疼惜的把她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胸口,安慰道:“我知道你捨不得,可是我們也必須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活了。我答應你,以後有機會,我一定陪你回來看他們。”

“好。”顏夕閉上眼睛,只要有你在身邊就好。

“住的好好的,怎麼突然決定要走了?”根嬸聽到這個消息意外中帶着慌亂,她上前緊緊的拉住顏夕的手問道,眉眼間盡是不捨。

與她此時的激動相比,一旁的根叔倒顯得沉默很多,只見他靜靜的抽着手上的煙沒有說話。

“根嬸、根叔,我和諾生都十分感激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這份恩情我們會永遠銘記於心的。說實話,我們早已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離開這裡我們也極其不捨。但是,我們也是時候該離開了。”顏夕回握着她粗糙卻溫暖的手,緊緊的。

“這段時間,根嬸一直把你們當成是自己的家人,哪裡捨得你們走。要不,再多住一段時間吧?”

根嬸的極力挽留和她此時難過的表情都讓顏夕他們的心裡很不好受。

“對不起,根嬸,我們已經決定了。”江諾生開口。

顏夕紅着眼眶抱住她,哽咽着說:“我們都不難過好不好?再說了,以後有機會,我會和諾生一起回來看你們的。”

“是啊,根嬸。以後有機會,我和顏夕會一起回來看你們的。那時你可別嫌煩,說不定還帶着一個小的呢。”

“你這孩子。”根嬸聽後,破涕而笑。

此時,根叔的腳下已經扔有好幾個菸頭了,不同以往的是卻沒有被他踩扁。只見他把手裡的煙放到嘴邊吸了最後一口、扔到地下、踩滅。

從椅子上站起身,他邊走過來邊說:“老婆子,既然諾生他們已經決定了,我們就尊重他們的選擇吧。他們,也該去過自己的生活了。”說完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江諾生。

晚上,根嬸特意做了一桌子他們最喜歡吃的菜,期間也是一個勁的往他們的碗裡夾菜,偶爾眼泛淚光,像一位母親對待她即將遠行的孩子。

吃過飯後,根嬸拉着顏夕在屋裡說着體己話,而江諾生則和根叔一起靠在屋外的走廊上吹風。

“離開這裡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聽說A市不錯,環境優美、氣候適宜。我打算帶顏夕去那,然後找份工作安定下來。”江諾生透過窗戶望着裡面的顏夕,面相柔和。

“也好,不過到那麼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和顏夕。”

“我會的。你們也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根嬸,她雖然有時脾氣差了些,可還是十分關心您的。”

“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男人自該大度一點。何況,我都讓了大半輩子了。”根叔看向屋內促膝長談的兩人,臉上是歷經滄桑後的滿足。

江諾生看着他,語氣忽然變得鄭重:“根叔,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對此,根叔彷彿早就瞭然於心,只見他望着遠處昏暗的燈光緩緩開口道:“這個村子裡,從未出現過江諾生和夢顏夕這兩個人。”

江諾生有瞬間的訝異,下意識的低頭間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倒是自己愚鈍了。不過因此,他心裡的愧疚之意更甚。

“根叔,抱歉。”

根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開口道:“我雖猜到其中不簡單,但卻沒有多問。因爲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是絕不會看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