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傍晚時分,火紅的晚霞佈滿了天空。

按照顏夕要求,白忝派人拿來了她母親的骨灰。

看着桌上的骨灰罈,顏夕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小心翼翼的打開它們、混在一起,又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來到海邊,鹹鹹的海水味撲面而來,幾隻海鷗在海面上盤旋着、叫囂着。天空經過了昨夜風雨的洗禮,此刻顯得格外的寧靜與祥和。

顏夕依稀記得父親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讓自己把他和母親的骨灰混在一起,找個有風的日子撒出去。他曾感嘆的說過,自己這一生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在母親生前好好地陪着她,只願死後可以時刻陪在她身邊。

那時,顏夕沒有在意,只覺得他說的那一天離自己好遠,卻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來了。

對於母親,顏夕沒有太多的記憶,甚至記不清她的臉。只記得那記憶中模糊的人影和些許的畫面。但是顏夕相信,父親一定是十分愛她的,因爲只有愛到骨子裡的人,纔會想要將她刻入骨血。

顏夕深深的看了一眼懷裡的骨灰罈,向着蔚藍的天空揚起一把骨灰,靜靜地看着它們隨風飄散。

留在這裡。如此,你們可會開心?

“昨天,城西的一棟別墅突然發生爆炸事件,死傷人數不明。請大家看一下,我身後的別墅現在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而具體的爆炸原因還有待調查,現在警方正在處理……”

看着電視裡的報道,沈天隆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夢震軒,沒想到和你鬥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我贏了。”

這時,門卻突然被人撞開,衣衫不整的江諾生闖了進來,他此時的臉色十分蒼白,胸口上還圍着厚厚的紗布,上面因劇烈的動作滲紅了一片。

他的出現倒在沈天隆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你怎麼來了?”沈天隆的表情透着關心,“身體都傷成這樣了,怎麼不好好呆在家裡養傷?”

“別墅爆炸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與你無關。”

江諾生今早從昏迷中醒來無意間聽到了這件事,恐懼頓時涌上了心頭,顧不上江霖的阻攔,拔下手臂上的針頭就趕到了這裡。

對於他的質問,沈天隆顯得不慌不忙,臉上反倒掛起了笑意。

“別急,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放心吧,她沒事,在**爆炸前就已經被人帶走了。”

聽到她沒事的消息,江諾生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今天我的心情非常不錯,要不是你有傷在身,真想讓你陪我好好地喝一杯。不過話說回來,看你身上的傷,這下手之人倒也下的去手。”沈天隆笑的意味不明。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江諾生冷冷的開口。

知道他一貫來就是這個性子,沈天隆也不惱,隨手點了一根雪茄,讚歎的看着他。

“沒想到你真的殺了他,我還擔心你下不去手呢。不錯,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我自己的事我知道該怎麼做,不用別人插手。我的脾氣,你應該清楚。”對於這件事,江諾生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

“別生氣啊,我這可是爲了你好,給你消滅證據。”沈天隆笑着走過去善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不管你這次究竟是爲了什麼。總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江諾生看着他,眼神凌厲而疏遠。

“這是提醒亦可以理解爲、警告。”

“江諾生”,沈天隆對着他離去的背影喝道。

“別忘了,你我都是同一種人。”

沈天隆望着手上即將燃盡的雪茄,心裡頓時生出一種養虎爲患的感覺。

“養虎爲患嗎?”不由得譏笑出聲,隨後用力的把雪茄按滅在菸灰缸裡。

坐在車上的江諾生,捂着口劇烈的咳嗽着。

“看你這個樣子,我們還是去醫院吧。”江霖回頭擔憂的看着他。

江諾生搖搖頭,“回家,開車。”

江霖本想再勸勸他,卻見他下一刻疲憊的仰靠在後座上,只得住了口。

“江諾生”。

“別忘了,你我都是同一種人。”

……

“我聽說你和夢顏夕在一起了,不愧是你,居然布了這麼一步好棋。”

“她不是,我決不會利用顏夕來達到我的目的。”

“難不成你是認真的?”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

“當然。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如若不是單獨見你,你根本就無從下手。有些時候、有些機會你可得好好把握了,錯過了可就再難有下一次了。我相信,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

“可你終究還是利用了我,不是嗎?”

眼前突然浮現出了那雙悲痛哀傷的眼睛,江諾生猛地睜開眼,雙目猩紅。

就算是這樣,我也絕對不會和你是同一種人,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