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司馬御帶着顏夕在房子裡走走看看,很是愜意。
“是不是覺得房子裡的一切太過簡單、單調,和我這個人很是不配?”
“確實,誰能想到在這房子華麗的外觀之下,裡面竟是這般模樣。”顏夕側頭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卻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底塵封已久的密盒。
“其實,正如你所說,我們都是在人前戴着面具的人。可是活在面具下的時間久了,是會讓人忘記自己本來的樣子的。這個地方,這裡的一切,纔是真正的屬於我,一個屬於司馬御的最真實的世界。”此時,司馬御看向她,說:“而這個世界,我只想讓你看見。展露無遺。”
話裡的深意不言而喻,顏夕逃避的走到畫架前,定定的看着眼前那幅未完成的畫作。
“這幅畫是我母親身前最後一幅作品,也是她唯一沒有完成的一幅作品。”司馬御走上前,撫摸着畫,表情十分柔和、眷戀,還夾雜着一絲感傷。“她是一位畫家,最喜歡畫的就是中世紀的油畫。”
“那這些牆上的畫都是她畫的?”
司馬御輕微點了點頭,仿若陷入了對過去的記憶之中。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我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她在機場送我出國留學的那一天依舊像往常一樣笑着拉着我的手,讓我好好照顧自己。”想起當時的場景,司馬御笑的有些心酸。“可是顏夕,你知道嗎。其實當時她已經查出了肝癌,末期,可她卻一直瞞着我,還微笑着送我離開。直到現在,我都無法體會她當時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聽他提及這些事,顏夕的內心有些震驚。
“後來呢?”
“後來”司馬御走到鋼琴前坐下,撫摸着琴鍵說:“我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這幅畫,也是她在住院之前畫的最後一幅。可惜,沒有完成,對於她而言,這應該是最大的遺憾了。”
顏夕看着他的動作,不由得開口:“我想,她最大的遺憾是沒有親眼見你最後一面。”
司馬御望着她會心一笑,繼續說:“那些日子,我父親一直寸步不離的陪在她身邊。在她離開之後,他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常常精神恍惚,望着她生前的東西發呆。沒過幾年,他就拋下一切去找她了。”說着他指尖下意識的發力,一聲琴音響起,在這房子裡獨自迴盪。
聽完這一切,顏夕再次看向那幅未完成的畫,眼前彷彿浮現出了當時的場景,眷念、不捨,卻倍感幸福。
“這裡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讓我有歸屬的地方,我把真實的自己留在了這裡。此時,我只是我。顏夕,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我期待着在不久的將來,會有第二個讓我有歸屬感的地方。”而那個地方,有你。
換做平時,顏夕倒好說,可是現在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感覺讓她張開口又把話堵在了喉嚨裡。
見到她這個模樣,這次,倒沒有枉費自己如此煞費苦心。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司馬御拉起顏夕的手就朝外走。
走下車,透過月光看着面前視線可及的樹林,沙沙作響的草木聲在黑夜裡格外清晰。顏夕面露不解:“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司馬御故意向四周看了一眼,笑道:“夜黑風高,四下無人。怎麼,顏夕怕了?”
發覺他話裡隱藏的笑意,顏夕開口:“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哦,那顏夕不妨猜猜,答對有獎。”
認真的看了一眼自己此時身處的位置,隨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不會是要現在帶我爬山吧?”
“bingo”司馬御打了個響指,“猜對了。”他從車裡拿出一雙白色運動鞋放到顏夕跟前,說:“這是獎品。”
顏夕臉上略顯呆愣的樣子讓他覺得十分可愛,不禁開口:“換上吧,這裡距離山頂可是有一段路呢。還是說,顏夕想讓我幫你換。”
見他準備蹲下身子,顏夕立馬拿起地上的運動鞋跑到一旁。
看她換好鞋子,司馬御關閉車燈,打開手電筒走到她身邊,道:“走吧。”
剛走沒幾步,顏夕就聽見耳邊響起了一句:“不用害怕,有我呢。”
爬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路程,終於到達山頂了。顏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真累。
看看她此時疲累不堪的樣子,司馬御心裡有些不忍,卻笑着打趣道:“我就說讓我揹你上來了,你偏不肯,你看看,把自己弄得多累。”
顏夕沒理他,自己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了下來。下一刻,卻見他擡手指向天空,語氣愉悅的說:“顏夕,你看,這纔是真正的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