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輕描淡寫,卻讓我瞬間身子緊繃起來。
他很少會質疑別人,大多數時候都成竹在胸,我躊躇着解釋道:“我沒有騙你,而且我也沒有理由跟岑少走近。”
五爺抽出一張餐巾紙,擦拭着手指,目光溫柔的看着我:“那就好,我這邊的事情已經全部處理完了,上午我得去新城那邊一趟,看看周邊的環境,建設施工隊的具體情況跟圖紙,這些菜纔剛剛上來,你再多吃一點,我在底下留了一輛車,你吃好之後去公司把桌上的文件給財務部跟人事部發過去。”
我還沒有從五爺突然的轉變中回過神來,他已經站起身,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旁邊的服務員,付完賬之後離開,沒有額外的言辭跟交代,外表雖然平靜,但以爲跟他長處的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來說,過於平靜便是蹊蹺的根源。
我在思索中,結束了這個倉促又詭異的早餐,樓下停着一輛黑色轎車,司機三十多歲,面目死板沒有叫我的名字,主動打開了車門,我坐上去整理裙襬的時候,意外從後視鏡裡看到他輕蔑的眉腳,大約是知道我的身份跟流言蜚語。
在他擡頭打量我的時候,我已經將視線挪到了玻璃外的大門,不過是幾個小時而已,卻物是人非,我煩躁不安的看着窗外鱗次櫛比的建築物,握在手中的手機卻突然亮起來,我有一條新信息來自陌生的號碼。
指尖劃開屏幕的瞬間,幾個大字蹦出來。
“明天八點,我在海天娛業門口接你。”
沒頭沒尾的信息,也沒有寫落款人,但從語氣看,似乎篤定了我會出現。
我盯着手機發愣,因爲工作性質比較複雜的原因,我的手機號除了身邊比較親近的姐妹跟五爺之外,別人跟不知道,而這個人,不僅有我手機號,還知道我的工作地點。這麼知根知底,到底會是誰?
我到公司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或許是因爲我獨身一人來,很多手裡拿着文件忙碌的同事都停下工作,似有如無的投來打量的眼神,因爲五爺解僱兩個多事的員工案例,她們現在不敢在我面前多言,我扭開辦公室的門,在衆人裝模作樣的視線中推門而入。
關門的瞬間,流言蜚語轟然而起。
我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將包包掛在門邊的衣架上,五爺的辦公桌上有兩份文件,我翻動了幾頁,判斷哪一份是人事部,哪一份是財務部的時候,有人敲了敲門,因爲太安靜,我直接被驚的一顫,隨即說道:“請進吧。”
門外沉默了片刻,才被緩緩打開,眼鏡妹抱着手裡的文件,杵在門口看我,是五爺之前的秘書,她猶豫着要不要進來,但看我在五爺桌上亂翻東西眼裡閃過一絲不快,語氣也隨即強硬了起來:“我看你是新來的,還不知道秘書的工作守則吧?五爺不在的時候,你不要亂動他的東西。”
我嗯了一聲,將文件關上:“你是來找他的嗎?”
眼鏡妹點了點頭:“今天上午五爺有個應酬,嚴總已經在
酒店等的不耐煩了,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問,我實在被催的沒辦法,本來是想問五爺……”
她沒有說下去,但爲難之意呼之欲出。
“他上午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脫不開身。”新區的案子那麼緊要,我估計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了,我頓了頓,將手裡的文件捧在懷裡,追問道:“只是簡單的應酬嗎?需要討論商業上的事物跟合作嗎?”
眼鏡妹被我問的一愣:“沒有,嚴總那邊的合作項目已經收工了,這是慶功宴。”
慶功宴?似乎人很多,涉及的範圍無非就是吃喝玩樂什麼的,不會有什麼深層次的交流,我將手裡的文件遞給眼鏡妹:“五爺交代給人事部跟財務部的,嚴總那邊的應酬,我替五爺去吧,這是不是符合秘書爲上司分憂解難的準則?”
眼鏡妹被我說的臉一紅,飛快的從我手上接過文件,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將背挺的直直得:“當然了,以前有這種應酬,都是我替五爺去的,拿着公司的薪水,就應該多爲上司做點事情,不然怎麼對得起五爺!”
她一副赤膽忠心的模樣,頗有幾分當年鬧革命時英勇負義的氣勢,打第一眼看見她,我就在心裡暗暗的羨慕她,有學歷有工作,還有一顆我這輩子都別想那麼單純的心,每天對着電腦跟工作忙到腦抽筋,回到家直接癱瘓在牀上,第二天又會像打了雞血一樣去奮鬥,正因爲她的這份純粹讓我越發的歉意,看她因爲嚴總的事情左右爲難,我便下意識的想幫她。
畢竟應付男人,這是我的強項與優勢。
我問她要了嚴總酒店的地址,揹着包上了出租車,推開酒店大門的時候,裡面已經嗨翻天了,很多員工都拿着話筒唱的撕心力竭,明明是大白天卻將窗簾全部拉起來,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讓人眼花繚亂,女人們坐在沙發上喝酒,桌上全是橫七豎八的啤酒瓶跟菸蒂。
我還未從這混亂的場面回過神來,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拿着酒瓶就走過來了,他直接將門關上,然後轉身就摟着我,撲面而來的酒氣薰得我快要吐出來,男人用一根手指擡起我的下巴,醉眼朦朧的打量着我的長相,然後誇張的笑起來,對正在唱歌的男人們興奮的說道:“終於來了個像樣的美女了,你們瞧瞧,這臉蛋這身材,完美有沒有?”
男人們上下掃視着我:“這是誰點的小姐啊?這麼正點,應該很貴吧?”
“最少一晚上得好幾千。”另外一個猥瑣的笑起來,似乎已經在幻想了:“不過划得來啊!”
坐在沙發上的美女們就不樂意了,紛紛表示不滿:“這就是說我們的水平差了啊?”
“剛剛還說人家美得像朵花,這麼快就連草都不如了。”
她們大約二十多歲,有幾個濃妝豔抹,穿着高腰褲裸露大腿的看起來更加稚嫩,估計二十還沒有,但聚首投足之間透着輕浮老道,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風塵的氣息,我蹙眉打量着這個場景,跟我想象中慶功宴會的氣氛大不相同。
男人
將我摟在懷裡,大手隔着衣服在我身上游走,色眯眯的盯着我微微敞開的衣領,嘟着紅脣就要吻我,我雙手低着他胸口,訕笑道:“你是嚴總?”
其他幾個男人穿着都比較普通,只有他還是西裝,雖然領帶已經扯的鬆鬆垮垮的,鈕釦也解的差不多了,但還有幾分領導的氣質。
“沒錯,你可真聰明。”嚴總挑了挑眉:“叫什麼名字?之前怎麼沒見過你啊?”
他順着我的曲線往下一摸,停留在臀部然後一捏,力道很輕柔,卻讓我整個人如同遭遇雷擊,瞬間一驚,慌張的對上嚴總色眯眯的眼眸,一邊掙扎一邊自我介紹道:“我叫倩倩,是五爺的秘書,他今天來不了,所以派我來參加慶功宴,可以放開了我嗎?”
嚴總愣了好半天,醉眼凝視着我,似乎是在判斷我是不是在說謊,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現在的小姐,還會裝秘書了啊,上次五爺來的時候,我見那個女秘書,帶着眼鏡長相一般,哪有你這麼漂亮,是不是想給我一個驚喜才這麼說的?”
他說完還徵求大家的看法,結果男人鬨笑一趟,女人們不屑一顧,他扭過頭來十分抱歉的勾起嘴角:“倩倩對吧?你這招雖然讓我嚇一跳,不過還是瞞不過大家,我承認你的出場讓我很驚豔,不過開玩笑的話,到此爲止,來來,陪我喝酒,喝完了要多少錢都可以,爺今天高興!”
我的力氣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嚴總將我摟在懷裡,一手拿起桌上的啤酒,一手拿着起啤酒器,猛地一用力,飛濺出來的濃密泡沫流的滿桌都是,旁邊敞開的熟料袋裡還有燒烤跟芥末,他將啤酒湊到我面前,捏着我的下巴,我左右掙扎,因爲他動作粗辱,我感覺下巴都快要脫臼了:“嚴總,你聽我說,我真的是五爺的秘書,我有他的電話,不信我可以翻給你看。”
提起五爺,嚴總眼眸中撩過一絲慌亂與猜疑。
我趕緊從隨身包裡掏出手機,劃開屏幕,找到五爺的通訊錄給他看。
“你說的都是真的?”嚴總眼神鬆動了,接過去一看卻馬上笑起來:“這個根本不是五爺的電話,五爺是158開頭的,你這是138的,你如果真的想借着五爺的名號混江湖,怎麼着也得提前做點功課啊!瞎話編的這麼離譜,很容易就人一眼戳穿的。”
號碼?
我猛然想起來,我這個保留的是五爺的私人電話,他處理公事則是另外一個號碼,嚴總還以爲我是騙他的,我急的沒辦法:“嚴總,我真的是五爺的秘書,要不然我打個電話給他,你就知道了。”
我急於證明自己的身份,嚴總卻一把奪過我的手機,扔在左邊幾個小美眉大腿旁邊的沙發上,我立馬去拿,嚴總眼疾手快的將我固定在懷裡,飛快的在我臉上落下一個吻:“你這點小計謀,我早就看穿了,要是不想接這單生意,你就應該早點跟你們媽咪說,現在人都來了,還想打電話叫救兵?真當我的腦子裝的都是豆腐渣啊!既然來了,不把爺伺候好,就別想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