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靈看着面前的這張俊臉，一下子清醒了，心中暗叫不妙。屋子裡安靜得有些可怕，霍靈最先耐不住，感覺就的後勁兒開始漸漸上來，摸了摸鼻子：“那個，百里樂，我睡哪兒？”百里樂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微沉着目光，像是在思考什麼，霍靈心中暗怪自己衝動，不免有些心慌，深吸了一口氣，幽幽的檀香還是熟悉的味道。“霍將軍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朕記得當時已經封鎖了消息。”
百里樂深邃的目光落在霍靈身上，霍靈慌了一下，又很快鎮定：“出征時，曲大哥會講一些曲小姐的事。征途漫漫，事情也聽了不少。”見百里樂一臉探索的看着自己，不自在的移開目光：“剛纔與柳娘娘說話時，就想起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你會是這個反應。
百里樂沉默了一下：“這件事，朕早就知道了，朕知道，不是靈兒推的她，我知道柳落落有武功，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居然不知道，你以爲我不知道。”霍靈瞪大了眼睛，早就知道？那他當時……
百里樂收回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有慢悠悠捻着佛珠：“朕一直不相信她死了，可那時，他就真真切切的死在朕面前，死在朕的懷裡。霍靈，你知不知道，你好像她，可有時候我會覺得不像，你們的容貌，無論怎麼說，都是最爲相近的，你甚至幾乎就可以被認作是她。可你與她不同，她的臉上的表情永遠都是可愛的，讓我感覺是可以靠近的，是可以觸碰的，而你臉上的表情，卻讓我分不出真假，總是給我距離感，就好像，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霍靈沉默了，確實不是，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是。百里樂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充滿了哀傷：“你或許像她，卻又不是她：而你是她，卻又不像她。”霍靈張了張嘴，什麼像不像，是不是的，多饒人，怎麼覺得自己腦子都快跟不上他了？
百里樂有些惆悵的嘆了一口氣，環顧四周：“這長樂宮裡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她的，很多東西，她都特別喜歡，寶貝得不得了。看着這些東西，時間久了，我就覺得她還在，沒有離開我，可惜，我無論怎麼勸說自己，都掩蓋不了這長樂宮不再有她的身影，她也不會再回來的事實。”霍靈忍下心中不斷蔓延的感覺，清了清嗓子，一如往常的清冷：“百里樂，你說了這麼多，不困啊，我睡哪裡啊？”
百里樂眸色暗了暗，難道真的不是嗎？隨即嘴角牽出笑容：“走，帶你去睡覺。”霍靈晃了晃似乎萬分沉重的腦袋，十分迫切的想要睡到牀上去。走到寢殿門口，百里樂忽然側身抱住她。霍靈愣了一下，掙了掙，沒掙開，百里樂抱得更緊，低沉的嗓音在霍靈耳邊響起：“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我想她了”聲音中竟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霍靈垂下了眸子，沒有說話，猶豫了一下，雙手漸漸環上他的腰。百里樂將頭埋在她頸間：“其實，我不想當這個皇帝的，我更願意與她逍遙山水人家，閒話桑麻，半卷詩詞酒話，賞星語夜話。”頓了頓再次開口，“可是，若我不登皇位，我該怎麼洗去師父身上的污名？也沒有辦法護她安穩，可我發現我錯了，終究是我害了她，我因爲皇位，害了她，他那麼決然的走，只留下了我一個人，看着她爲我打下的江山。我好累，真的好累，很想隨她去了，可若是我去了，可這皇位上的責任該怎麼辦？”
百里樂將她抱得更緊：“霍靈，你說，人有來世嗎？若有，只希望她別再遇上我了，爲我這樣的人，付出她的一切，不值得。”百里樂鬆開了雙臂，一雙桃花眼裡滿是落寞，在柔月的映照下，霍靈只覺一陣心疼，沒忍住：“百里樂，他不會後悔她所做過的事的，她不會後悔遇見你的，你不要這樣了，她不會想看見的，她的選擇就只是想讓你，好好地。
霍靈看百里樂沉着眸子不說話，嘆了一口氣，微微仰起頭：“歲月那麼長，遇見一個人不容易，既然已經錯過了，那就不要再追惜了。”百里樂神色怪異的看了她幾眼，眉頭微微皺起。霍靈覺得這氣氛有點尷尬，正想尋思個藉口好去睡覺，真的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啊。
百里樂像是存心不想放過她似的，突然開口：“霍靈，晚宴上，你說的那個你的心上人，很讓你失望對不對？”霍靈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困，腦子一陣打結：“什麼？”百里樂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你是不喜歡官場的吧？你是因爲他纔來的嗎？可你不適合這裡。”
霍靈的腦袋暈的不行，感覺百里樂的話斷斷續續的，還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了哈欠，無比自然的扯住了百里樂的衣服，靠在他身上，進入半睡狀態。百里樂哭笑不得看着她，好像用錯了方法啊，微微嘆了一口氣，彎腰將她抱起。一曲月色涼花木，一室柔光憶塵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