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門口的兩個侍衛,在不遠處看見一臉寒氣的霍靈,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然後默默的打開了長樂宮的大門。霍靈目不斜視的走了進去。百里樂看見了霍靈臉上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怎麼了?誰惹你了?”霍靈聞言,擡眼看了他一下,並沒有出聲。
百里樂沒聽到回答,眉頭不經意的皺了起來,目光不由有些深邃。霍靈微微閉了閉眼:“小侯爺的事,差不多可以了。”百里樂見她轉移了話題,微微默了一下,然後拿起了手中的奏摺,他不急,他有辦法知道的:“這麼快?”霍靈輕輕應了一聲,百里樂用一隻手支住頭,像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從百里安那裡問出來什麼了?”
霍靈略略思索了一下:“他剛纔應該有動作吧?”百里樂楞了一下,放下那隻手,看着霍靈不知道在想什麼。霍靈也不在意,把玩着手中的摺扇:“我過來時,看見侯府的人了。”百里樂垂下了眸子,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將手中的摺子遞過去:“看看。”
霍靈收起了扇子,接過摺子,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悠閒地看起了那本奏摺,嘴角微微上揚,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樣呢,看是坐不住了啊,大概看完百里安寫的奏摺,擡頭見百里樂正在看着自己,微微默了一下,將奏摺一和,放在一邊:“這百里禎手上有攝魂珠,基本可以肯定了,他是衝着攝魂珠纔想進的大牢,我剛剛去找百里安的時候,告訴他傳聞是假的,這不,上鉤了。”
百里樂眉頭皺起,重複了一下:“傳聞?”霍靈微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攝魂珠必得兩物。”他不知道嗎?不應該啊,大哥不是把消息放出去了嗎?皇宮的消息不至於這麼慢吧。百里樂眉頭皺得更深了,自己怎麼沒有聽到關於攝魂珠的事,莫不是那個女人在後面動了手腳?看來她還是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真的會做到,微微苦笑了一下,兩年多了,夠長了。
霍靈見百里樂此刻的情緒有點不太對,眼珠轉了轉:“有件事,你可能還要查一查。”百里樂從自己的思緒中抽身,一時間沒有跟得上:“什麼?”霍靈將手中的扇子慢慢打開:“那對父子是怎麼互相聯絡知道彼此最新的情況的。”百里樂微微思考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重複:“彼此?”
霍靈的手指撫上扇面的墨跡:“我去的時候看見下人收拾了茶盞從偏門離開,而且,不止一個。”百里樂微微默了一下,偏門,這確實很讓人懷疑,一般來說,客人來時撞上丫鬟收拾東西下去算不得什麼有失禮儀的事,漢雲的人不講就這些,客人會好奇的問很正常,而百里安這個舉動,怕是並不想人知道,剛剛在他府上的是誰。如此說來,確實是有可能是百里安的黨羽。隨即又覺不對,微微皺眉:“你是怎麼知道他們雙方有聯繫的?”
霍靈把玩着摺扇,頭也不擡:“我先去的大牢,百里禎坐不住了。一個嬌生慣養了許久的小侯爺會坐不住很正常,可是小侯爺是有目的來大牢的,而且不得不說,這個百里禎還是很聰明的,之前呆的日子裡,一直很安分,習霞帶他走,他也不走,怎麼就剛剛坐不住了呢?”
百里樂沉默了一下,收回了目光:“我會讓涅鳳去查的。”霍靈撫着扇面的手一頓,看着上面的荷花圖案微微失神。百里樂沒有聽到霍靈的回答,有些疑惑的偏頭看去,見霍靈正失神的看着扇面,順着目光看去,看到扇面上的荷花時,愣了一下,不經思索的:“你喜歡荷花,對吧?”你是她,對吧?
話剛出口,百里樂就愣住了,然後也不等霍靈回答:“好巧,她也喜歡。”霍靈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來,果然,是因爲柳落落喜歡,而不是她喜歡,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談不上喜歡,我只不過是因爲它的淨世能力,纔會對荷花特別一二。”
百里樂感覺到霍靈的情緒一下子變了,有些不解,聽的話也是半懂不懂,微微有些頭疼的按住額角,嘆了口氣:“霍靈,我好像越來越看不透你了,自北戎一役回來後,你又好多話,我都聽不明白,可你之前,不是這樣的。”霍靈微微默了一下,有嗎?或許是吧,又或許,無論何時,他都未懂過自己。
百里樂的眼神漸漸幽深了起來:“不過,我也是無心之人,因爲現在我胸口跳動着的這顆心,是靈兒的。”霍靈微微低着頭,讓人看不清表情:“那你原本的心呢?”百里樂看着霍靈,眼神中的情緒一下子洶涌起來:“被她挖走了,可卻沒有告訴我爲什麼。”
霍靈輕輕呼出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情緒外露出來,聲音平穩:“那你恨她嗎?”百里樂將目光收了回來,看着桌上的奏摺,慢慢閉上了眼睛:“一開始是恨得,我不知道,也不明白,也想不通,我以爲救我的是柳落落,可我沒想到是她,等到她死了,我才知道,她只是爲了救我,可我卻誤會了她。”
霍靈沉默聽完,沒有說話,靜靜地窩在椅子上,彷彿,不再會動彈,閉上眼睛的那刻,忽然聽見極輕的一聲嘆:“其實,我很想她,可惜見不到了。我真的,真的,好想,好想。”月下誰人訴過往,一寸癡情泣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