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一言出,衆人並無多大的異議。天權雖然咬定要處罰許沫晨,但僅憑誤闖落清齋的罪名,似乎不能解氣。而駱戎舒雖然有心護犢,卻拿不出真憑實據來爲許沫晨開脫。憑空說出一個黑衣人,如何能夠令人信服?既然只是誤闖的罪名,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因此,他亦不多言。
“根據若山戒律,弟子私闖禁地,本應重罰。念在你是誤闖,且非本門弟子,就姑且罰你二十大板,面壁十日,依示警戒。”凌陽子一字一頓地說道。
衆人卻是眼中閃過驚異,想不到這個不問世事的掌門,居然對長篇大論的處罰規則如此熟悉,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來人,帶下去。”天權緊接着命人動刑。一揮手,便有兩個若山弟子前來,要將許沫晨拉下去。
“駱谷主可是還想說什麼?”天帝卻是示意兩人稍等片刻,向駱戎舒詢問。
此番一來,則是給足了桃花峪面子。大庭廣衆之下,駱戎舒也不好糾纏,緩和地搖搖頭。
兩名弟子方纔將許沫晨帶出殿外,實施懲罰。
天帝面色微顯沉重,詢問道:“既然被盜的不是真的五味,那麼幽冥五味現在何處?”
這麼一問,駱戎舒先是變了臉色,強按住心中的波瀾。
“請陛下放心,幽冥五味現仍在若山,我和駱師弟已經將它放置在安全的地方了。”凌陽子繞着圈子回答,當初駱戎舒的話語猶迴盪在耳畔。
天帝頷首示意,開口又是悵然的語氣:“諸位仙家,實不相瞞,此番朕親自來到若山,所爲三件事。其一,太白仙尊夜觀天象,連續數十日來,歲星超前居於玄枵位置上。歲星屬木,乃爲青龍。而玄枵上的星宿卻屬蛇。今龍在蛇下,大爲反常,乃表徵人間將有一場浩劫臨近。”
此番話出,衆弟子皆是驚訝不已。祥和的日子纔到來不久,卻又是要經歷一場風波。
“徒弟空虛,沒有收成,百姓流離失所,飢餓難耐。而此番陰氣壓過陽氣,朕擔心幽冥中人會趁機作亂,爲禍三界,尤其是危害人間。”天帝義正言辭,話語鏗鏘,“作爲仙界弟子,應以天下蒼生爲重,維護人界的安寧爲己任。此番前來,便是希望能以身作則,鼓舞大家的志氣。”
言外之意,就是仙界將派出不少弟子,趕赴人界,斬妖除魔,施捨散佈,維護人界的穩定安寧。
“想必朕的意思,諸位都明白。不日,仙界弟子都將盡數出動,趕赴人間。朕希望每個仙界弟子,都能爲三界的穩定盡一份力。”
“其二,便是晉升大賽的事情。掌門已經傳書與朕,此次晉升大賽表現最出色的弟子,乃霧華峰林迅。其品階,根據之前定下的晉升規則,將其擢升爲上丙級,位列仙班。”
聽聞喜訊,衆人的眼中皆是羨慕之色。林迅亦從衆多弟子中走出,跪在中央,感謝聖恩。
“霧華峰弟子林迅,多謝陛下恩典!”說罷,扣了三個頭。
天帝面色慈善,笑意盎然,將品階玉佩親自交予他手中。親切地拍拍他的手道:“年輕有爲,他日定是不可限量。林迅,好好努力!”
“是!弟子謹遵陛下訓誡。”林迅將玉佩緊攥於手中,退出大殿,帶走了一路的目光。
天權心下滿意,大腹便便,一手來回寽着鬍鬚。
“恭喜師兄(師弟)!”
衆人亦是向他道賀,無論是否真心,此刻都是面帶笑意。
他也笑容滿面地謙虛答謝。
待林迅的事情處理完畢,天帝正襟危坐,高聲道:“至於最後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
此刻的氣氛,再度凝重起來。
“關於幽冥五味,朕很高興這麼快便由三界弟子集齊。人間異象已經開始層出不窮,幽冥中的妖鬼將會按捺不住,必定禍亂人間。而歲星的異象表明,天劫很可能將會到來。那時,三界之間的結界將處於最虛弱的狀態,隨時可能被攻破。”
衆人聽聞亦是面色沉重,天劫下的蒼生浩土,白骨累累,再次浮現在眼前。年長者經歷過,而年少者也聽聞過不少關於天劫災難的事情。
據說每次天劫,都是仙界最灰暗的日子。每逢災星降世,妖界,冥界,便會趁機作亂反叛。雖說平日裡,三界都是相對安寧,幽冥界也相對安分。只是,經過幾十年的修生養息,一切又恢復繁華後,百無聊賴的人們總希望發生點大事,風起雲涌。
之前的歷次天劫,妖君總會帶領全體妖物,打開幽冥界的結界,闖入淮山。再通過淮山,意圖打破人界與仙界的結界,直搗天宮。而若山與淮山靠近,阻擋妖鬼入侵,責無旁貸。若山的不少先輩,均是因此死與幽冥中人之手。
正邪兩派所結下的恩怨血債,亦是不計其數,從未算清過。
眼下雖然暫且相安無事,卻是暗潮涌動。日前,玲瓏閣中的妖孽已經按捺不住,開始在人界四處行走。冥界此次雖然暫時還未配合,卻難保不會與之苟且。如此算來,仙人兩界的安危,着實堪憂。
“這幽冥五味,融合凝天之術,可以縫補加固三界結界,防止幽冥中人四處作亂。因此,我們務必要將這五味保護好,待天劫之時,以凝天術將其補與結界之中,守護三界!”
原來如此!
凌陽子方纔恍然過來,難怪之前駱戎舒要他在三界衆生和女兒之間做出選擇。他不忍瞟了駱戎舒一眼,不想駱戎舒亦是看向他,目光相遇,他卻是忍不住躲避,將目光趕緊移向別處。
“阿彌陀佛。”無塵和尚雙手合十,閉目低頭,語氣中盡是憐憫,“想不到,人間又將經歷一場浩劫。”
尹紹林在他身後癡癡地站着,雖然不是很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什麼,但唯獨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幽冥五味,事關三界衆生的性命,關乎到天劫之中,能否擊敗幽冥界的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