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竹林逐漸退去,天空變得清朗起來。空中的白雲散漫地隨意漂浮,四下顯得十分安靜,沒有人氣。
許沫晨趴在尹紹林肩頭,心中泛起暖意。
“沫晨,你在西邊探查的情況怎麼樣?是遇上什麼妖怪了麼?”一路上都是安靜,尹紹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便突然這麼問了一句。
“嗯。”許沫晨應答一聲,簡單描述了一下昨夜的情況,將那妖怪吞噬小孩子的事情說了,渾身不禁起了無數雞皮疙瘩。那場景,她終身難忘。只是,她最後將遇到血女以及血女所說的那番話,統統隱藏了。只說自己後來身體不適,因此沒能追上那妖孽。
“昨晚我看你的病情,似乎十分嚴重。要不要先送你回若山或者桃花峪修養?你這病,着實詭異。雖然我不懂醫術,但是似乎從未見過你這樣的病狀。”尹紹林皺眉,昨晚他便覺得十分奇怪,想來桃花峪歷代谷主都是醫術高明,駱戎舒又是天才一般的人物,怎麼會讓自己的徒弟,飽受這樣的病痛折磨?
許沫晨沉默一陣,不言語。
“其實,從我一生下來,便得了一種怪病。”良久,許沫晨纔開口,“每到四季交替的時節,便會被病痛折磨。冬春和春夏交替的時候,渾身灼熱難耐,就像被放在紅蓮業火中焚燒一樣。而夏秋和秋冬交替之時,卻又是渾身冰寒,身子就像一塊不會融化的冰。從小,我便要吃藥。以前小時候身子弱,天天吃。後來師父教我修行,慢慢地才變成了一個季度吃一次。”
尹紹林聽着她一句一句地說,心頭卻是感到心疼:“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可憐,要一直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還好有師父在,不然我的定然活不到十歲的。”許沫晨淺笑。
“那,你這病,治不好嗎?”
許沫晨搖頭,目光中流露出無奈:“我也不知道,原本,師父說只要有幽冥五味在,配成一方良藥,給我吃了後,便會好起來。但是,人間卻陡然生變。如今,我連師父身在何處都不知道。而這個季度的藥,也沒有吃到。所以昨夜,纔會突然發病。”
“幽冥五味?”尹紹林微微一怔,片刻又是喜悅,“現在幽冥五味已經集齊了,你就放心吧。駱師叔一定會研製好解藥送到你手中的。”
“希望如此吧。”許沫晨只得應付一句,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跟這個小和尚說這些,平日裡連任柳知都告知的話。許是有幾分同命相連的感覺吧,這個小光頭,也是個孤兒,身世可憐。
“哎,對了,你不是往南嗎?怎麼又到了這片竹林來?”許沫晨突然想起之前宋南風分配的任務,疑惑地隨口問了句。
“額,我。”尹紹林顯得有幾分尷尬,“我,我走着走着迷路了,後來,後來就走錯了。”
“噗。”許沫晨忍俊不禁,突然覺得這個小光頭,還有那麼幾分可愛。“其實,小和尚,比起你那幾個師兄弟來,你還是蠻可愛的。”
一句話出,弄得尹紹林又是一臉通紅。
在許沫晨辨別方向之後,兩人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路走了回去。來到結界出,已然看到宋南風和孟楓在焦急地張望等待了。任柳知在旁邊來回走動,焦躁不安,唯獨那個林迅,仍舊是一臉漠然。
看到兩人返回,幾人終於放下心來。孟楓趕緊打開結界,將兩人放了進來。
尹紹林將許沫晨放在涼亭的座椅上,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咕嚕在他肩頭,亦用兩根觸鬚幫忙擦汗,樣子頗爲可愛。
“沫晨,你的腳怎麼了?”任柳知慌里慌張,着急地跑過去,圍着許沫晨問,滿臉擔憂。
“沒事,只是一不小心崴到了。”許沫晨笑着示意自己沒事,“南風師兄,情況怎麼樣了?”
相比之下,她更關心錦州城的情況。之前那妖怪,吞噬孩童的場景,歷歷在目。讓她悲痛憤恨,又爲自己的無能難過,不覺地捏緊拳頭。
“我這邊的情況,不容樂觀。”林迅倒是先開口,“昨夜我在樹林中走得並不十分遠,已然看到了分佈在兩邊的不少花妖和幾隻奇怪的妖孽。還有幾個孤魂厲鬼,看來道行並不淺,都不是好應付的。”
“不僅是北邊,東邊也是。”任柳知接着亦開口,“東邊主要集聚的是一些巨型龐大的妖獸,連你們說的幽冥四獸,就有一半在那裡。看模樣,應該是燭龍和禺疆。”
“禺疆?”許沫晨微微吃驚,“居然連瘟神也弄來了。”
衆人心下都是一沉,面色沉重。
“我這邊還好。”許沫晨接着道,“路上基本沒有什麼妖獸或者妖怪。但是,我遇上了一種體積極爲龐大的妖孽。那東西,還喜歡捉弄小孩玩,玩膩了便直接吞了吃掉。”說着,她的眉宇間,閃過憤恨和憐憫。
“那廝乍看去,就像是一堵牆,灰黑灰黑的,頭頂上還有兩個嘴巴。”許沫晨描述着,“最糟糕的的是,血女也在。”
宋南風眉頭緊鎖,卻似乎是早已猜到,目光最後落在尹紹林身上。
“我。”尹紹林只得顯得有幾分尷尬,不知該怎麼說。
“小光頭聽到我被那妖怪追趕,就跑了過來幫忙,後來又遇上我崴腳了,所以耽擱了。南邊的情況,想來應和西邊差不多。他們應該是將主要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北方和東方,那邊畢竟離青州揚州都更近些。”許沫晨強過話頭,幫他回答。
宋南風贊成地點點頭:“許師妹說得很有道理,他們從青州城來,在北邊的力量部署自然更多。而東邊連接揚州,這些妖孽,是決計不會放過揚州這塊肥肉離開的。”
“外城的情況,亦不好。目前看來,有些嚴峻。”宋南風眉頭擰成一團,一手支在下巴處,“幽冥四獸剩下的兩個白矖和畢方,一直守在城門口,寸步不離。還有無數花妖,分立在兩邊。看樣子,血女和冥界姥姆,不久都會出現在外城。”
“也就是說,他們不久將要大舉進犯錦州了。”林迅補充一句,臉上的淡漠終於被擔憂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