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已矣,他什麼時候會放下?
站在陽臺上,傅明徽盯着夜空,心裡一遍遍問自己。
四年前,韋子言告訴他徐默默死了的時候,他心裡就極力否認這個消息。
後來,他查到出意外的那具屍體並不是徐默默後,他就一直沒放棄過找到徐默默的念頭。
四年了,他對徐默默的執着早就深入骨髓,他怎麼可能會放下?
他不會,也不能。
他擁有太多關於她的記憶,就算再遇到不同的人,只要是關於她的零星,總會喚起他內心深處對她的想念。
正如顧城他們所說,他身種一種名爲“徐默默”的毒,朝思暮想,蝕骨入髓,終身難忘難放。
即使這樣,他依舊甘之如飴,因爲讓他這樣的女人是徐默默,是他愛到心裡的女人!
“明徽——”
知道傅明徽回來,霍斯媛洗了澡,換好睡衣特意跑來他的房間,卻看到他形單影隻站在陽臺的背影。
不用說,她都知道,他又在想徐默默了。
寂寞的男人,更顯魅力,可他這個樣子,讓霍斯媛心裡又愛又恨。
她愛他,是慣性,是多年來的堅持。
她恨他,是他從未把她放在心裡過,甚至到現在都忘不掉一個死人。
聽到霍斯媛的聲音,傅明徽立馬皺起了眉,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你怎麼在這?誰讓你進來的!”
他語氣並不好,霍斯媛的靠近,只會讓他想到她對徐默默的逼迫,讓他心裡越發牴觸她的存在。
從聽說他明天又要離開青城,霍斯媛的情緒就有些失控。
現在又聽他說這樣的話,她激動地問:“我爲什麼不能在這?”
緊抿着脣,傅明徽看着霍斯媛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寒氣,那隱隱的不屑,彷彿是對霍斯媛的鄙夷。
“明徽!”霍斯媛突然拔高了嗓音,陡然尖銳的聲調,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答應過要跟我訂婚的,不算這四年,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霍斯媛輕聲說。
深呼吸,霍斯媛眼中透着不甘心,“這幾年,我不在意外面那些人的眼光,沒名沒分地住進來,替你照顧着喬阿姨,你難道一丁點都看不到我爲你做的事情嗎?”
傅明徽往後退了一步,冷笑着看她,“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是她自作主張,搬進了別墅裡,一住就是幾年。
也是她心甘情願,守着一個徒有其名的未婚妻身份。
至於訂婚的事情,雖然傅明徽沒有深究當年的事情,但喬正美那未必沒有霍斯媛慫恿的成分。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取其辱。
“自找?我自找的?哈哈……”霍斯媛不可自遏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傅明徽,在你看來,我的所作所爲都是犯賤嗎?”
就算是塊石頭,這些年她都該焐熱了,可他呢?他沒有心的,只會一次次用話傷她,根本就不明白她的苦心。
“霍斯媛,你真是我見過最賤的女人。”嗤笑了一聲,傅明徽摔門去了客房。
他沒有心情去理會霍斯媛如何,他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思念他心裡的人。
站在房間中央,霍斯媛摸了摸微溼的臉頰,笑聲由小變大。
他剛說什麼?她是他見過最賤的女人?
她對他的愛,在他看來就那麼廉價不值錢,甚至到了讓他作嘔的地步嗎?
難道只有徐默默算寶,她霍斯媛就連根草都不如嗎?
不甘心,好不甘心!
她一個大活人,居然比不上一個死人!
深吸一口氣,霍斯媛嘴邊浮現出一抹冷笑。
既然他說她犯賤,那她就賤給他看,能賤到讓他娶了她,那也算是她的本事!
*
哄睡了小葡萄,徐默默輕手輕腳出了房間,就看到徐媽媽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
“媽,你沒事吧?”走過去,徐默默輕聲問。
見是她,徐媽媽拍拍身側的位置,示意她過來坐。
徐默默猜想徐媽媽有話想跟自己單獨說,就坐了過去,親熱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爸他睡了嗎?”徐默默問。
徐媽媽點點頭,“你們回來,他很高興,這會累了,我就讓他先去睡了。”
“那你怎麼還不睡?有話想跟我說?”徐默默覺得自從下午小葡萄哭鬧之後,徐媽媽似乎就有了心事。
其實,徐媽媽不說,徐默默心裡也隱隱有所感覺。
爲人父母,哪個不想兒女安安生生過日子,她現在和小葡萄是很好,可小葡萄年紀小,總要有個正常的家庭。
“我知道你不想提起傅明徽,但總覺得話還是說清楚了好。”一想到小葡萄那張哭慘了的小臉,徐媽媽就覺得心酸,“不管怎麼說,小葡萄都是他的女兒,要是他知道了小葡萄的存在,難保他不會要回孩子。”
一聽傅明徽要搶孩子,徐默默就顯得有些激動。
“他憑什麼?小葡萄是我女兒,跟他一分錢關係都沒有!”徐默默再怎麼激動,也注意着音量,“媽,我是不會把小葡萄交給他的,我們跟他沒任何關係。”
看出徐默默眼底的掙扎,徐媽媽拍了拍她的手,“你這又是何苦呢?你跟他就一點可能都沒有了嗎?”
徐默默沉默,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她怎麼還可能跟傅明徽有糾纏呢?
就算是爲了小葡萄,徐默默也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情況。
“默默,明徽那個未婚妻,他們到現在都沒有訂婚。”握住女兒的手,徐媽媽輕聲說:“這些年,傅明徽一直都不結婚,不僅外面的人在猜測,我和你爸也在想,後來有一回我私底下問過他。”
“他說,他想要結婚的人,只有你一個。”說這些的時候,徐媽媽一直注意着徐默默臉上的表情。
徐默默睫毛輕顫,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她和傅明徽相處了也不算短的時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怎麼會不知道,就他那張嘴可以騙死多少人,要不是這樣,當年她也不會被韋子言帶去手術室,險些沒了小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