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如此,鎮國候府也加強的警戒,絕不能像之前一樣,輕易就讓二夫人派來的石家親衛和江湖人靠近,險些釀成大禍。
幸好皇上早就派御林軍過來,除掉了賊人,不然鎮國候夫人又得受一次驚嚇了。
鎮國候懊惱,他對侯府的守備十分自信,加上自己又認爲那些宵小沒那個膽子敢對侯府下手,於是府裡有護院巡視,後院這些下人的地方並沒有多加留神。
這次險些別人在後院動了手腳,叫鎮國候如何不惱恨?
只是他也上了心,再不敢自以爲侯府無人敢踏足,又對護院敲打了一番,務必把府裡府外守得跟鐵桶一樣。
鎮國候夫人被約束着在院子裡,皇族大婚要足足三天,首先是在街上巡遊,讓萬民敬仰。然後到護國寺得了主持的祝福,聽主持誦經,沐浴淨身。
第二天朝陽剛起,就得在祭臺上被百官朝拜叩賀,然後在皇家祠堂裡給祖宗上香叩拜,聆聽族規,恪守祖訓。
第三天皇家這纔是百官慶賀,鎮國候呆了一天就受不住,硬是磨着鎮國候,最後不得不妥協讓她到蕭府來找顧雲嘵聊一聊。
她沒好氣地道:“侯爺這回是使了勁的,院子裡貼身伺候的四個丫鬟,兩個婆子,院外四個婆子,還有八個護院。面生的小丫鬟不給靠近,廚娘直接被請到小廚房裡,有兩個嬤嬤和兩個丫鬟輪流盯着。就是我用飯,吃食也被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之前還得有一個小廝試過之後才能動筷。”
如此嚴密把手,叫鎮國候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她自在慣了,哪裡見過這陣勢?
說句誇張的,就是皇家也就這排場了,也不知道鎮國候怎麼想的。
顧雲嘵被養得面色白裡透紅,還多了些肉,聽得好笑道:“舅舅這是嚇着了,他最是擔心舅母,自然要多防備一番。一回就算了,宵小居然還敢打第二回的主意,若非皇上早就注意到了……”
要是鎮國候夫人受了傷,或是又吃了苦頭,鎮國候怕是不能原諒他的剛愎自用。
鎮國候夫人也明白自家夫君是被一而再的事給驚着了,嘆氣道:“姬家徹底沒了,姬姑娘聽聞跟着一個外商離開了京中,看着沒心沒肺的,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姬晴柔倒是心寬,知道二夫人死了,包袱款款就跟着最近勾搭上的一個外商走了。
這外商年紀稍大,家裡的髮妻卻早幾年就病死了,膝下也沒個孩子,最是適合姬晴柔這樣年輕卻名聲不怎麼好的。
男人嘛,就圖個鮮活漂亮,養着一個年輕的小嬌妻自覺臉面有光。
“只是你舅舅打探了一圈,這外商卻是個生面孔,附近經常往來的商戶卻不曾見過他。想必做生意只是個新手,第一次來京中碰碰運氣做做買賣,誰知道能得一個出身不錯卻落魄的貴女回去?”
簡直是佔了大便宜,難怪這買賣沒做多少,卻是匆匆忙忙把姬晴柔給帶走了。
鎮國候夫人想到石彥這個冤大頭,既沒得了人,最後還被姬晴柔和二夫人聯手耍了一把,賠掉了親兵,如今還自身難保。
知道姬晴柔拍拍屁股就這麼走了,石彥怕是要氣得吐血。
顧雲嘵留了個心眼,特意讓秋紅去打聽這個外商究竟是誰。
蕭家四處有商鋪,自然也是打聽消息的去處。沿路各地都有人守着,層層吩咐下去,沒想到費了大半個月,秋紅這才送來了消息,幸災樂禍地道:“夫人,這外商可不是什麼好人。底下的掌櫃打聽了許久都沒能問出什麼來,回頭才發現此人根本不是從商的,難怪久久沒能查出什麼來。”
“他以前是個書生,家道中落,只得娶了一個賣豆腐人家的女兒。這賣豆腐的家人疼愛女兒,把多年的積蓄拿出來,打算給女婿繼續苦讀。再上下打點,怎麼也能做個芝麻小官,再不濟做個師爺也好,總也是個出色。”
秋紅搖搖頭,不屑道:“這男人起初還裝模作樣的拿着書讀一讀,平日打扮得像風流才子一樣,勾搭了不少姑娘家的芳心。最後被他的髮妻發現了,鬧了一場,說要把家裡的銀錢給送回去,再不接濟他。這男人急了,不知道從哪裡找到害人的藥粉,一點點滲在茶水裡,叫髮妻漸漸身子虛弱,拖了沒兩個月就病死了。還厚着臉皮跟岳父岳母借了一大筆銀錢,說是要離開這個傷心地,徑直跑到京中來說是做買賣,其實是覺得京中遍地是黃金,這女子貌美不說,身上的家底更不錯。”
顧雲嘵一愣,倒沒想到姬晴柔挑來挑去的,最後卻跟着一個騙子走了?
秋紅對姬晴柔是一點都不同情,二夫人起碼對得住她了,好吃好穿,還不讓姬晴柔進了奴籍,還是平民之身,說什麼都是盡心盡力護着自家人。
但是二夫人意思,姬晴柔直接就離開了,連給最後這個長輩送一程也不樂意,更別提是出錢買棺材,幫着收斂,選一塊風水寶地了。
反而是紅樓裡的姊妹,天涯同是淪落人,彼此一個個湊了錢給二夫人買了一口薄棺,好歹讓她入土爲安。
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活該姬晴柔被一個騙子的花言巧語給迷得七葷八素,二話不說就跟着走了。
離開京中,沒了熟人,她是什麼身份,所有人一概不知。估計還沒到地方安家,不知道在哪個偏僻的村莊就被這男人騙光了銀錢,還被囚禁起來,不給姬晴柔到處亂跑,困住這麼個嬌美的丫頭來慢慢享用,還不用被岳父岳母知道,保住了自己的名聲。
這男人算盤打得響,就因爲姬晴柔沒有孃家做依靠,以後不見了人,也不會有誰來尋,他便能肆無忌憚了。
顧雲嘵嘆氣,也不知道該說姬晴柔太天真,隨隨便便沒打聽清楚就跟着一個男人走了。還是該說姬晴柔擔心被二夫人連累,這才迫不及待要離開京中,好不容易抓住一個似乎有些底子的俊俏男人,這就不肯放手了,生怕錯過了這村就沒那個店。
顧雲嘵很快就把這事拋諸腦後了,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只是姬晴柔很不幸,識人不清,這才遇到了一個心狠手辣的騙子。
姬晴柔不算蠢,發現不妥當之後,指不定立刻警惕,或許能逃過一劫。
皇家大婚的宴席,因爲她身子不適就沒進宮去,蕭夕凜也只是坐了坐,很快就回來陪着自己了。
倒是顧雲嘵聽說有幾位夫人送上帖子到蕭府,不由驚訝。她看了看,一位夫人都不曾見過,只得求助於鎮國候夫人。
鎮國候夫人看了幾人的名字,也是一頭霧水:“或許宮宴的時候沒見着你,這便上門來拉近關係。這幾位夫人健談得很,給你解解悶也沒什麼不好。”
聞言,顧雲嘵點點頭,想着夫人之間交談,有時候也是替夫君遞話。畢竟有些事,不好拿到檯面上來說,私底下來往,試探口風也是常有的事。
秋紅着手張羅,讓廚娘備下豐盛的茶點,又拿出顧雲嘵喜歡的碧螺春茶葉,請女茶師傅過府,給夫人們露一手。
知道顧雲嘵怕吵鬧,戲班就沒叫到府裡來,只在後院花團錦簇的亭子裡鋪上厚厚的軟墊,又掛起薄薄的紗帳,能看得清外頭,卻不會被風吹着。
萬事俱備,第二天夫人帶着女兒上門來,不由連連讚道:“初春還有些涼意,這紗帳瞧着想是雲紗,最是輕薄難得,沒想到還能有這用途。”
她們心裡暗暗吃驚,雲紗豈是難得,簡直能有那麼一兩匹已是少見。偶爾進宮覲見貴妃纔能有緣瞧上一眼用雲紗做的衣裙,層層疊疊猶如天上的白雲,襯得人膚白嬌美。
誰能想到蕭府如此大手筆,就爲了不讓體弱的顧雲曉吹着風,就奢侈地拿來做帳子,隨意掛在亭子上擋風?
夫人心裡咂舌,挽着女兒的手不由一緊,原本要說的話,卻是不好開口了。
三位夫人帶着三個女兒,千嬌百媚,瞧着都是剛剛及笄,跟青蔥一樣水嫩,眉宇間是天真與嫵媚交織,舉手投足有着大家閨秀的雛形。
她們嬌聲嬌氣地欠身給顧雲嘵行禮,一個個還沒開口就先紅了雙頰。
顧雲嘵原本不知道這些夫人上門來做什麼,如今再想不明白就是傻的了。
她也沒戳破夫人的用意,擡手示意道:“不必拘禮,都起來吧。”
其中一個丫頭時不時盯着雲紗,似乎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卻又有些膽怯,只敢多看兩眼解解饞。
顧雲嘵看得有趣,笑道:“想要上前看看,只管去吧。”
少女看了自家孃親一眼,見她微微頷首,這才高高興興地跑過去摸了兩把紗帳。
她的母親苦笑道:“小女頑劣,叫蕭夫人見笑了。”
“哪裡,這年紀正是什麼都好奇的時候,不過是紗帳,看看也無妨,不必約束着。”其它兩個丫頭就乖乖坐在自家孃親身邊,不敢擡頭不敢亂動,連面前的茶水都不敢隨意碰,顯然在來之前就被叮囑過,絕不能在蕭府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