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夕凜嘆着氣搖頭:“你們真是,三姑娘還沒進門,若是聽見了,只怕是不敢嫁過來了。”
蕭府一堆的爛攤子需要收拾,可有的她忙的了。
“三姑娘本事得很,聽說在顧府掌家的時候也是井井有條,這點小事自然不會放在眼內。”蕭二笑笑,沒有外人,他們跟蕭夕凜素來親近。
他們是蕭家專門培養出來,是蕭夕凜的死士,爲了他生,爲了他死,只聽命於他一個人。
但他們也是蕭夕凜的兄弟,跟他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一起練武。
所以蕭家衛一個個由衷感到歡喜,蕭夕凜找到了屬意的姑娘,蕭府闊別十幾年後也即將迎來一位新的女主子。
“有秋紅和秋綠幫忙,顧姑娘也不至於累着的。”蕭一低着頭,他可被小六糾纏着去幫忙過,也是焦頭爛額,自然打算把事情推出去。
蕭夕凜搖搖頭,知道他們的心思。又想到府裡終於要多一位女主子來掌家,喚顧雲嘵一聲蕭夫人,他便感到無限的期待。
後院種下的花兒,明年春便能盛開。果樹養上兩三年就能結果,尚未能結果的時候,還能叫奎兒有個落腳的地方。
等果樹結果的時候,指不定他和顧雲嘵便有了孩子,他們圍在樹下,眼巴巴盯着樹枝上的果子,饞得口水直淌。再過幾年,就能繞着果樹四處跑,蕭府也會重新熱鬧起來……
思及此,蕭夕凜的五官柔軟了許多,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或許像顧雲嘵,或許像自己,都沒什麼不好的。
蕭一難得見自家公子露出柔和的神色來,對蕭二使了個眼色。
蕭二揶揄一笑,蕭夕凜必然是念着隔壁的顧姑娘了,巴不得立刻把人娶回來,好解開相思之苦。
一聲清嘯響起,蕭一蕭二頓時臉上沒了笑容,渾身繃緊。
蕭夕凜目光凌厲,立刻吩咐道:“讓小四小五守在書房,小六在府裡戒備,其他人隨我去鎮國候府。”
這是蕭家衛的警鳴哨聲,有人闖進鎮國候府,尤其是發出聲音的位置在東邊,正是顧雲嘵所在的湘竹苑!
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敢擅闖侯府,還去了湘竹苑?
蕭夕凜心急如焚,腳下如風,輕功達到了極致,眨眼間就翻牆落在鎮國候府,迅速往湘竹苑掠去。
身後的蕭家衛緊緊跟着,四處戒備。
蕭一做了個手勢,兩人轉身往鎮國候和鎮國候夫人的院子去保護他們。
其中兩人分別去了侯府最高的房檐上,作爲警戒,以免被賊人逃掉了。
蕭夕凜落在湘竹苑,急急進了內屋,就見顧雲嘵只穿着褻衣,應該是就寢不久,烏髮散落在肩頭,只用外袍裹着,雙腳還沒來得及穿上鞋襪,躲在角落裡。
身前站着的是柳絮,再前面則是秋紅秋綠。
看見來人,秋紅秋綠緊繃着身子,手裡的武器也握緊了。
定睛一看發現是蕭夕凜一行人,這纔算是鬆了口氣,秋紅連忙稟報道:“公子,七哥已經追上去了,九哥對那人下了藥,應該跑不遠的。”
秋紅率先發現屋內的不妥之處,連忙提醒守在屋外的兩個蕭家衛。其中一人懂藥理,發現了藥粉,另外一人則是發現躲在暗處的賊子,兩人一前一後堵住了對方。
來人的功夫不弱,只來得及下了點藥,幸好尚未離開安國候府。
蕭夕凜上前幾步,一把將微微顫抖的顧雲嘵攬在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別怕,我來了。”
顧雲嘵剛剛睡下沒多久,沒料到屋內會不妥,被秋紅急急叫醒,又躲了起來。外面銀光閃爍,對方帶着短劍。
若非秋紅警惕,等藥粉生效,內外的人都要被迷暈了,自己就得遭殃。
如今想來,她還心有餘悸。只是在蕭夕凜的懷裡,顧雲嘵很快平復了思緒,不再顫抖。
蕭夕凜扶着顧雲嘵在軟榻上坐下,一手握住了她冰涼的雙腳放在膝上暖一暖,頭也不擡地吩咐道:“蕭一蕭二去追人,務必留下活的。蕭*舅母那裡看看,再把下人都集中起來,能進瀟湘苑的丫鬟婆子沒幾個,不要把人放跑了。之後把蕭九叫回來,仔細查看一番,看看屋內還有沒別的東西。”
衆人應下,很快就分頭行事了。
他叮囑完,感覺到顧雲嘵的雙腳稍微暖和了一點,單跪跪在地上,輕手輕腳幫她穿上鞋襪。
顧雲嘵羞得臉頰緋紅,有些不自在地道:“大人,我自己來就好……”
“無妨,今晚也叫姑娘嚇着了,是我的錯,這點小事讓我來就好,雖說不能補償姑娘萬一。”蕭夕凜微微擡起頭來,目光裡帶着歉意,很快替她穿上鞋襪,站起身,伸臂把她大橫抱了起來:“不知道屋內是不是有別的東西,暫且去舅母的院子。”
顧雲嘵想要說自己並未受傷,她是能走的。
但是見蕭夕凜臉上的緊張和忐忑,話到了嘴邊,她又開不了口。
自己害怕不說,只怕收到消息的蕭夕凜也是擔憂不已的。
能讓他安心些,被抱着走一路又如何?
鎮國候夫人跟鎮國候剛剛睡下,後者聽見哨聲,立刻就坐起身來,披上外袍就往外跑。
鎮國候夫人緊跟其後,很快就遇上了兩個蕭家衛。知道蕭夕凜已經去了瀟湘苑,身邊的人手也是夠的,她這才放下心來:“對了,讓人去如意樓看看,姓溫的丫頭如何了?”
蕭家衛沒有蕭夕凜的命令是不動的,鎮國候叫來外頭的侍衛,叫上兩個婆子迅速敢去如意樓。
鎮國候夫人倒是擔心,那些人其實是衝着溫如琪來的?
不然平日鎮國候府好好的,怎的她來了,就出了這樣的事來?
很快侍衛來稟,說是溫如琪安然無恙,她身邊的丫鬟倒是被下了藥,昏迷不醒。
聞言,鎮國候皺眉道:“看着來人不但要把溫姑娘弄走,還想一併帶走三丫頭。只是若果要帶走溫姑娘,怎麼會迷暈的是她的丫鬟?”
這事蹊蹺得很,他霎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但是居然把手伸到侯府裡,鎮國候面色一沉,是不是他在京中安靜太久,有些人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內了?
鎮國候夫人冷笑道:“想帶走我的侄媳婦,真是癡心妄想。我可不覺得這是巧合,姓溫的丫頭有古怪,把她帶過來,我得好好問上一問,可不能叫三丫頭白白受苦了!”
溫如琪被送來的時候,沒來得及換衣裳,整個人在驚嚇過後,小臉蒼白,渾身狼狽不堪。
鎮國候爲了避嫌,已經先一步離開了,鎮國候夫人已經簡單穿戴好,坐在上首,高高在上地掃向她。打一照面,自己哪有不明白的?
溫如琪穿的並非是平常的衣服,更不是衣衫不整,因爲就寢只穿着褻衣,而是披上了一件粉色的丫鬟衣裳。
想必有人闖進了如意樓,她事先就知道了,跟月影換了衣裳。
於是月影被迷暈,溫如琪反而安然無恙。
爲什麼毫髮無損,鎮國候夫人冷笑道:“說罷,今晚究竟是怎麼回事?”
溫如琪衣袖裡的雙手悄悄握成拳,今早她從顧府回來之後,只覺得心神不寧,便散了些銅板,打發一個跑腿的小丫鬟藉着幫她買點心時盯着姬嘉倩。
果不其然,姬嘉倩出門了,至於去了哪裡,她不用想都明白,必然是去見拿走了要是的男人!
姬嘉倩不知道是被情愛糊住了雙眼,還是腦子進水了,這麼重要的事居然打算告訴外人嗎?
溫如琪心知,對方能夠無聲無息取走鑰匙,必然也能哄住姬嘉倩,最後遭殃的必然是自己!
她心思百轉,先是換上了月影的衣裳,又吩咐這個丫鬟躺在自己的牀榻上,溫如琪則是去了外間歇息,卻也沒敢睡着。
果然,半夜裡有人闖進來了,二話不說就把榻上的月影迷暈掉,然後還想對自己下毒手!
關鍵時候,溫如琪只來得及禍水東流,心慌意亂地喊出月影其實是顧家三姑娘的話來。
對方要找的是她溫如琪,自然就丟下月影,順着自己指的方向闖進了湘竹苑。
還以爲能夠一石二鳥,既打發掉這個要抓自己的人,又能傷着顧雲嘵。
最後弄花她的臉,叫顧雲嘵不能順順利利嫁給蕭夕凜!
溫如琪惡毒地想着,臉上神色卻不顯,怯生生地道:“剛入夜,我就覺得眼皮直跳,總有不好的預感。月影便在榻上陪着我睡,我睡不着,又怕吵醒她,就在外頭轉一轉,卻聽見月影一聲驚呼,嚇得我連忙躲起來了,這才逃過一劫……”
她雙眼含淚,小聲道:“那人瞧着像採花賊,若是被沾上,可就要說不清了,我害怕得很,好在月影沒事……”
鎮國候夫人指着溫如琪的衣裳道:“那麼,你怎麼穿着丫鬟的衣服?”
“黑漆漆的,夜裡沒點燈,月影脫下外袍放在榻前,我起身的時候也沒留神,隨意就抓了一件披上了。剛剛急着過來,也就沒來得及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