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入目的大紅帷帳分外刺目。
在這裡,明黃是屬於帝王的顏色,深紅是屬於帝鳳的顏色。
今天,我縱是鳳凰,卻不比一個小小宮女更加自在。
手骨上傳來的痛讓眼角的淚無聲滑下,我恨自己無能改變這命運。
“皇后是一個堅強的人,怎麼又要讓眼淚沾染了你的臉額呢?”
說話的人有點冷淡,語氣也是淡淡的。
他低沉的噪子卻帶着安慰又帶着嘆息。
“太醫還在?”沒有意識到有人的存在,我嚇了一跳,皺緊了秀眉,不準眼淚再流。
“娘娘因痛昏睡,太后有所不放心便讓臣留下守候,直到皇后娘娘安全醒來才準離宮。”他說,從一旁拿出藥箱。
“娘娘可還有痛楚?”他問,不知拿出什麼藥水,輕輕的爲我擦拭着。
濃濃的草藥品讓我難受,回視他,我輕輕搖頭。
痛,可是我不想說。
“娘娘何苦與皇上硬碰?男人的心很硬的,想要奪得,得有個辦法。”他笑,手上的力度還是很輕。
除卻洞房花燭夜,我還真是第一次與男人這般親近。
感覺到他的手指撫着我的手骨,我臉微微漲熱,只是不知他有沒有發現我的轉變。
“太醫可有辦法?”隨便的問,我試着轉移注意力。
“男人的心最軟的時候就是對着女人,皇后樣貌出衆,就算不能稱爲傾國傾城,也絕對配得上沉魚落雁。”他淡聲的吐,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過。
在他的輕擦下,我只感覺無盡的痛。
“皇上會討厭皇后原因不大,就是因爲這立後事實是被迫的。貴爲帝王,他不喜歡被威脅,被控制。所以不管表面上他對太后多孝順,都不能接受這被強迫的侮辱。其實,這也是件好事,至少說明皇上討厭皇后並不是因爲娘娘有不足之處而討厭着的,而是因爲討厭而討厭。”他嘴裡繼續說,說得很輕。
“我不明白。”有區別嗎?
“意思是說,皇上並不瞭解皇后娘娘的好,所以並不懂得去喜歡皇后娘娘。太后旨意,希望娘娘能在元宵之前能得到皇上的喜歡,若是不能,只怕太后也保不住娘娘了。”他說着,最後一句話特別冰冷,眼神更是懾人。
忽然,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太后讓他跟我說這番話的,若在元宵之前不得與皇上寵愛,那麼我這個皇后便真的要廢了。
其實,說什麼好侄女?在太后的眼中,我也不過是棋子一枚。
心涼涼的,我更討厭這個地方。
“在娘娘手骨康復之前,臣會天天前來,在空閒的時間裡,臣會依太后的旨意,教導娘娘如何奪得一個男人的心。”他說,脣角彎起薄涼的笑。
無言的聽着,無聲的看着,他放下擦拭的藥,改用包布將一些藥膏包住了我的手。
“娘娘好好休息,太后還在期待着娘娘康復之後能得到皇上的寵愛,不讓皇權流失。”他說,將藥箱收起,轉身大步的離開。
轉頭看着他離開的背,忽然,我覺得那背比皇上的背更不堪。
生在司空家,我註定身不由已。
司空家三代爲後,這鳳凰之位又許能讓人?
就算娘一直沒有強迫我什麼,可是我早該明白,我還是會走上跟太后這些姑姑一樣的路。